徐言和邢容一直等了小半個時辰,孫家人才來。並且,孫家人來的並不是孫家家主,而是家主的兒子,孫毅。雖然這孫毅也是嫡長子,可以認為是未來的孫家家主。如果這次是徐言牽頭,孫毅來算是給徐言麵子。但邢容牽頭,來的卻隻是個兒子,顯然這舉動甚至是有點侮辱人的意思了。


    孫毅帶著自己的隨從連門也沒有敲,直接就推開了門,破門而入,雙手抱拳,嘴裏輕浮地說道,“呀,不好意思,邢先生,家父本來要親自來了,可是實在是家裏出了點急事兒,真沒辦法,隻好派小子代父應邀,邢先生請勿怪啊。”


    邢先生心裏冷笑一聲,卻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隻是平和地說道,“哪裏,哪裏。孫先生既然無暇,讓你來也是應該。請坐吧。”


    實際上,孫毅在邢容開口之前,就已經動手去拉開椅子了,也就是他的隨從在一邊,沒有動手拉椅子,還算是沒有傲慢到底。


    徐言心裏這下是非常複雜,邢叔叔對自己非常之好,自己以前雖然不常來這邊,努力自食其力,但真的沒有他的庇佑,這所謂的徐氏,怕是早就被人吃幹抹淨了。這姓孫的居然如此輕慢邢叔叔,豈能不讓他生氣。不過,這事兒卻也帶來了另一件事兒的變數——本來隻是因為白玉梅的事情,徐言和孫家有了些矛盾,這才攢了這個局,其實本身邢叔叔也不方便說太多,隻能算是個中間人。這下好了,恐怕白玉梅的事情就要放一邊了,這根本就是把邢叔叔直接硬推到敵對的位置了。


    作為主家,邢容自然先開口了,本來想客套兩句,但因為這次孫家的態度,他也不客氣了,言語間直奔主題,“徐言是我的侄兒,至於那個姓白的姑娘,與我的侄兒關係匪淺。這次也算是誤會了,不小心傷了貴家的人,小徐人微言輕,所以我代他向孫家道歉,也希望孫家高抬貴手。我也替小徐做個主,向孫家的補償,就由孫家提,我替他答應了。”


    孫毅翹著二郎腿,歪斜著身體,右手拿起來一顆花生米,放進嘴裏,嚼了幾下,這才說道,“邢先生客氣了,按理說,您開口了,晚輩是該答應。隻不過,在下總歸不是孫家當家的人,那兩個人可是孫家核心的嫡係人,在下也做不了主,不如邢先生先說說打算怎麽做,在下帶迴去給家父,看看行不行?”


    這話說得可就太狂妄了,這是不僅不尊重邢先生的身份,甚至這話把邢先生當做了地位低下的人。所以這話一出口,徐言臉色立刻就變了,差點就要出手。而邢容雖然心裏壓著憤怒,但也浮現起一個疑惑,這孫家最近是怎麽了?莫非也找到了個厲害的主子,居然如此張狂。


    不知道孫家的底細,但對方的條件分明是把邢容也當做了捏扁搓圓的拿捏對象,所以,這次的宴席是注定要不歡而散的。隻不過邢容畢竟年長,卻沒有直接翻臉,隻是麵無表情地假裝沉吟。


    然而,不等他說話,孫毅卻先開口,“邢先生,在下家中還有事,隻好先走了,邢先生莫送了,告辭。”說完,孫毅帶著隨從起身離開。


    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是如此一個情況,徐言心中愧疚,是自己的事情讓邢叔叔丟臉了。低著頭,徐言無顏麵對邢叔叔。


    邢容看出來徐言的情況,沒有責備徐言,隻是對徐言說道,“小徐,這件事不怪你,是我沒查清楚孫家的情況,不知道他們家最近如何了,這才導致今天之事。這事兒你不用管了,一會兒拿著我的手牌直接去把小白接迴去,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


    徐言張口,“可是,這樣的話,叔叔你……”


    邢容一擺手,“好了,你不用管了,我倒想看看,孫家這麽狂妄,到底是有什麽底牌。我看看,是誰給了他們底細,連天宇都不放在眼裏。”


    這話說完,徐言也體會到了,邢叔叔是非常憤怒了。然而,徐言不知道什麽時候,考慮問題居然更細致了,若是以前,麵對這句話,他就隻能無言以對,答應一聲就告退了。此時,徐言卻說了一句,“邢叔叔,孫家這麽做,必然有他們的原因,還是先調查清楚,再做決定吧。白玉梅她反正也沒受什麽罪,要不先靜觀其變吧,查清楚孫家的情況也不遲。”


    邢容有些驚訝於徐言的發言,此時也冷靜了點,心裏暗自責怪自己,居然被一個小年輕激怒了,不應該。稍作遲疑,邢容心裏卻已經想明白了,孫家這次的姿態,恐怕絕不隻是因為白玉梅,一定有背後的原因。白玉梅在不在,其實無關緊要,孫家隻是借這件事挑釁而已。就算沒有白玉梅,他們一定還會找別的事情。所以,邢容心裏已經有了決斷,依然要放了白玉梅,但之前這麽說隻是因為當時在氣頭上,這才衝動之下,決定直接放人,算是甩了孫家的臉出氣。但是這一次,卻是要打草驚蛇,引蛇出洞,看看孫家後麵到底是怎麽迴事。


    想明白之後,邢容便說道,“好了,小徐,那個叫白玉梅的姑娘你帶走就是。孫家今天這樣,自然有他的原因,既然不知道,那就打草驚蛇,算是我的出招,正好看看孫家怎麽接招。”


    徐言一聽這話,也明白了,點頭道,“如果是這麽說的話,那恐怕就是醉溫之意不在酒了。難不成,孫家這次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白玉梅,而是邢叔叔你?不對啊,要是這樣的話,恐怕白玉梅這件事,根本就不是意外,是刻意安排!”


    邢容也神色嚴肅,“不錯,不過,我忽然想到了,如果是他們刻意安排的話,這事兒倒是簡單了,展鴻英。”


    徐言問道,“展鴻英?好像聽過這個名字,但是想不起來了?莫非他是叔叔的敵人?”


    邢容“嗯”了一聲,“偵緝司的大統領,我們兩個自然是競爭關係。”


    徐言這下明白了,原來是邢叔叔的老對頭,若是如此,那就明白了,孫家如果是和偵緝司聯合起來,那今天的行為倒是不難理解了。既然是敵人,當然要如此。不過,他們就沒想過,雖然偵緝司和城衛司是競爭關係,兩邊也算是勢均力敵,可他孫家跑出來衝鋒陷陣圖個什麽。邢叔叔這邊確實是拿偵緝司的大統領展鴻英沒什麽辦法,可孫家要是這樣跳出來不斷挑釁,那孫家的日子也別想好過了?莫非展鴻英給了他們什麽難以拒絕的籌碼?


    想了這些,徐言便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邢容點頭笑道,“你能想這麽多,看來是真的長大了。好了,這件事交給我吧,一會兒拿著我的牌子,去接白玉梅迴去吧,我跟孫家過過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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