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根麵露悲戚之色:“因士稚擅於安撫,不但黃河以南地區的人民歸附,連石勒根據地河北的塢主亦向士稚報告羯趙的情況。如此令石勒不敢以軍事力量強攻豫州,因而決定與士稚修好,又允許兩地通商。當時士稚牙門童建殺新蔡內史周密歸降石勒,石勒卻殺死童建並將首級送交士稚。而士稚亦不接納背叛羯趙而歸降的人,如此兩國邊境安定,兗、豫二州人民得以休息,但不少人其實都有雙重身份,同時歸屬晉與羯趙。


    前年,司馬睿任命戴淵為征西將軍、都督司兗豫並雍冀六州諸軍事、司州刺史,出鎮合肥。士稚認為戴淵雖有才望,卻無遠見卓識,而且自己辛苦收複河南,卻仍不得朝廷信任,心中甚為不快。不久,又聽聞王敦跋扈,朝廷內部矛盾日益尖銳的消息,擔心內亂爆發,北伐難成,以致憂憤成疾。


    士稚雖患病,但仍圖進取,抱病營繕虎牢城。虎牢城北臨黃河,西接成皋,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他擔心城南沒有堅固的壁壘,易被敵軍攻破,特意派從子祖濟率眾修築壁壘。


    前年九月,壁壘尚未修成,士稚便在雍丘病逝,時年五十六歲。


    士稚死後,晉元帝追贈士稚為車騎將軍,並命其弟祖約接掌其部眾。


    去年,石勒因士稚已死而再度南侵,祖約不能抵抗,南退至壽春,士稚收複的河南大片土地最終又被羯趙攻陷。石勒於是留兵駐屯豫州,豫州再次混亂,再次進入羯族趙國的勢力範圍。


    上個月,石勒亦派兵侵擾徐、兗二州,晉駐守當地的部隊都隻有南退,很多當地塢主都向石勒歸降……”


    老人沉吟片刻,再次開口說道:“辰遠可知老朽前些時日去了哪裏?”


    辰遠答道:“小子不知?”


    “辰遠可曾聽說過乞活軍?”


    項誌心中暗道,乞活軍?冉閔?不對,時間上對不上,冉閔這時候估計還是個小孩子呢:“小子不知,請王老明示……”


    “乞活,顧名思義,亂世中乞求活命自保也 。乞活軍的基本成分是漢族流亡農民,雖然其中也有一部分人此前的身份並非農民,而是原並州官吏,士大夫,士兵,但是一方麵他們在流民中所占的比例較小,另一方麵當他們加入到流民行列後,實際上已失去了先前的身份地位,脫離了原來的組織係統,並參與農業生產,也成為流亡農民的一部分。


    光熙元年,並州饑饉,數為胡寇所掠,饑荒加上兵亂,以至於郡縣莫能自保。無奈之下,州將田甄、李惲、薄盛等人,便將流民組織起來,跟隨司馬騰到冀州謀食,這支隊伍便被稱作乞活軍。


    他們這樣做最起碼有兩個好處:一則將流民收編,使這些人有所依靠;二則形成了一支強有力的武裝,便於謀食。沒有財產住所,隻為活命乞食,這樣的部隊打起仗來無後顧之憂,十分勇敢強悍,成為司馬騰麾下的一支重要軍事力量。


    司馬騰鎮守鄴城時,曾與成都王司馬穎相攻擊。司馬穎死後,汲桑和石勒為司馬穎報仇,攻下鄴城,殺掉司馬騰,焚城而去。乞活軍又在田甄、田蘭等人的帶領下,替司馬騰報仇,在樂陵殺了汲桑。


    乞活軍最初是在黃河兩岸先後為各方鎮如司馬越、苟曦、王浚等所驅使,卷入軍閥混戰,乞活軍的主要活動也隨之轉變為抗擊民族敵人匈奴劉氏和羯胡石氏。


    永嘉五年,洛陽陷於匈奴之後,大河以北的廣宗和河南的陳留是乞活難民集團屯聚的兩個中心。由於身處亂世,處境險惡,乞活流民在從事農業生產以求生存的同時,仍保留了武裝組織,他們在與胡人的長期殘酷鬥爭中磨練出頑強的戰鬥力,以驍勇善戰、組織嚴密、持續時間長久著稱。長期活躍在冀、幽、並等州,曾與胡人進行過艱苦悲壯的武裝鬥爭,起到了保障大晉政權的作用,


    其後,乞活軍內部由於政見不合走向分裂:一部分在李惲、薄盛帶領下,投靠了東海王司馬越。司馬越死後,部眾分散,李惲率乞活軍逃至洧倉,與匈奴人和羯人軍隊進行過多次征戰,也讓胡虜吃了不少苦頭。乞活帥李惲曾經多次擊敗劉聰、石勒、劉曜、王彌、石虎等人,可惜的是這支乞活軍終究還是為石勒所滅;


    另一部乞活軍由田甄率領遠走上黨,石勒付出很大代價才將其打敗。其中陳午死後,一部分投靠了早已投降石勒的乞活軍舊將冉良和李農;而剩下的則在大帥馮龍、李頭等共輔陳午幼子陳赤特,繼續留在陳留。”


    王根抬起頭,:“老朽今次去見的正是這支乞活軍的首領李頭!這也是北地唯一的一支能與胡人較量的漢人部隊了……”


    項誌神色複雜的看向老人,其實已經不用說了,王老的這次求援是沒能成功的……


    果然,王根繼續說道:“可惜,乞活軍現在的情況也非常糟糕,士稚死後,他們在豫州的日子就已經非常難過,羯人經常襲擾。他們已經有了南下晉朝的打算了,所以根本無法援救青州,所以現在隻能自救了……”


    項誌欲言又止:“曹嶷真的毫無抵抗之力嗎?”


    王根無奈一笑:“曹嶷本為老匹夫王彌手下一員戰將,當年以勇猛著稱。但是,來到青州後基本上沒經過什麽戰事,五六年前,邵續在兗州、豫州一帶活動,曾與曹嶷會戰多次,互相騷擾。


    太興元年,曹嶷因史存等人的失敗,於是打敗邵續的屯田,又抄了他的戶口。不久,邵續派史存及段文鴦屯駐濟南黃巾固地區,曹嶷因恐懼害怕而求和。


    如此怯戰的曹刺史,怎麽可能是羯趙大將石季龍的對手……”


    項誌由王府中走出來的時候已經申時過半,春日的夕陽照射到他的臉上,為他那略顯稚嫩的麵容鍍上了一層金漆。他沒有騎馬,牽著溫順的大黑馬向著崖山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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