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過,彥洵來了。她考上了聯大的成人高校,學建築經濟專業。


    幾個人湊錢吃火鍋。買東西的時候楊建國伸著脖子看,生怕錢花多了。林茜說:“你生怕錢花多了心頭不要緊張嘛,豬血才花了兩塊錢。”又買了些毛肚午餐肉小菜,總共花了二十五塊錢。


    林茜就安排:“李彥洵是客人,她就不出錢了,我和江飛鴻一人出八塊,楊建國出九塊。”


    楊建國就說:“張洪玲還要來呢,喊她也出點錢。”


    正說著,幾人都看到一個人走過,和楊建國長得像。江飛鴻讓楊建國去問一下那娃姓啥,楊建國說:“我曉得他叫啥名字,反正不姓楊。”


    楊建國在廚房裏做得象模象樣,菜主要是他切的,他像個訓練有素的炊事員。


    這時江飛鴻在窗子旁邊看到張紅玲來了,喊了一聲,楊二娃說:“你看好敏感,張紅玲一來,他馬上就看到了。”


    李彥洵說:“看挨張紅玲的紅苕耳巴。”


    正說著,張紅玲進來了,拿了五個梨子來,兩個易拉罐放在桌子上。江飛鴻拿了一筒就拉開,沒想到啤酒泡沫噴了出來,濺他一臉,其餘的人都大笑。


    幾個人坐下又吃又笑。楊二娃說:“泰森一拳打下去,把他夫人打到牆上又彈迴來,如果是打李彥洵啊,把你打出幾公裏又彈迴來。”


    彥洵邊笑邊說:“打死你。”舉起小拳頭做出欲打的樣子。楊建國就說:“你還說打死我哩,我還沒打你呢,你那天說張紅玲他們住在二樓,我們昨晚去找張紅玲,先二樓左邊右邊都敲遍了,結果他們住的是三樓。張紅玲她姨媽把我和江飛鴻當小偷了。”


    張紅玲說:“就是,我姨媽說肯定是小偷,看到家裏人多,就說找錯了,第二次他們來敲門我三妹開門說又是那兩個人,才聽清是找我的。”


    江飛鴻說:“一定是看楊二娃那樣子衣服敞起,頭發又是對半開,不把你看成小偷才怪。”


    彥洵說:“江飛鴻那樣子像個老實的同夥,幫著拿東西。”


    楊建國捂了嘴直笑,張紅玲就說:“楊建國一笑起來眼睛就眯成一條縫,送你個綽號:一線天。”


    幾個人都笑起來,彥洵笑得捂住肚子臉上長倒了的酒渦更明顯了。


    楊二娃笑過後說:“今天晚上不睡覺都要給張紅玲取個綽號。”


    張紅玲嘴巴一點不饒人:“送你個一線天還是好的,周光輝還長著一對金魚眼哩。”


    彥洵說:“幹脆去動手術,割成雙眼皮眼睛就顯大了。”


    林茜說:“何必嘛,男娃兒割啥雙眼皮,弄不好眼睛腫起顛轉弄個墨鏡來戴起。”


    江飛鴻卻說:“才有風度。”


    彥洵的父母親和彥洵昨天晚上一起來耍了一趟,當時楊建國已經做好了餅子,又隻有拿錢讓江飛鴻兩個人去買菜。彥洵父母吃得不多,送了李家人過後,林茜對兩個男孩說:“你們兩個肯定沒吃飽。”


    楊二娃實話實說:“簡直沒吃飽,我買東西時,故意多耽誤些時間,以為他們走了。我喊他們都在喉嚨裏轉一下就是了。”


    彥洵的母親個子不高,穿著很奢華,當時是冬天,她穿了件毛乎乎的大衣,裏麵還穿了羊絨長裙,腳上是一雙很高的高跟鞋。林茜本來不拘禮節,一下來了兩個說話做事都非常謹慎的,把她弄得不知如何應對了。後來彥洵說她父母要請林茜和張紅玲一起吃飯,林茜和張紅玲兩個人都脫口而出:幹脆喊你媽把錢拿給你我們三個人一起去吃就是了。彥洵沉了臉說她爸想和林老兩個擺下條。林茜才答應下來。現在看,林茜仍是個不喜歡應酬不喜歡客套的人,太講究如何穿衣如何說話,非要把人憋死了。


    這時林茜對張紅玲說:“以後張紅玲打牌越來越兇,你就告訴你姨媽是那兩個小偷教的。”


    楊建國說的話把人笑得沒法:“她姨媽一聽就拿把刀衝啊,”


    說這話時還做出往外衝的動作。楊建國還在那裏暢想:“畢業了好生整兩年,找個對象結婚,一年翻身兩年富,三年娶上新媳婦。”


    還說他喜歡大腦殼的娃娃,好敲著耍。江飛鴻笑道:“以後你就找個大腦殼妹子結婚。”


    他咋個說:“瓜的,這又不能遺傳。”


    彼特拉克說過:“哲學啊,你是貧困地光著身子走進來的。”又說:“流傳久遠和發跡遲晚成正比。”


    到了圖書館,劉玉就說她家裏的事。她媽和她姐都在何安林那裏存了錢,如今這個錢是沒有指望了,這也是屬於非法集資。何安林辦公司虧了,他公司的辦公用品都被憤怒的群眾搶走了。劉玉說得說得咬牙切齒的:“本來我姐她們都不曉得那裏可以存錢,我媽生怕人家不曉得了竄起去跟人家講,結果都把錢存到那兒去了。可能有一萬多塊。我媽自己還不是啊,攢了好多年的錢一下存到那兒去了,我媽哭得皮泡眼腫的。”


    林茜就問:“你姐她們不是罵你媽啊?”


    劉老師迴答道:“罵啥呢,她都慪得沒奈何。她聽人家說文化局長和何安林有關係,人家罵她就罵。結果文化局長的女兒正在那裏聽到了,人家又認得到她,本來那個女兒跟我妹妹就是一個單位的,(劉老師一個妹妹在新華書店)況且新華書店本來就是文化局的下屬單位,人家找到我妹把我妹罵了一頓,我妹氣得很,又來罵我媽,我妹夫都靠實氣到了,也跑來罵我媽,一般的女婿哪會罵老丈母嘛。”江燕萍和林茜都笑起來,林茜說:“你媽硬是喝涼水都塞牙縫,這叫罵人的反被罵。”


    江燕萍一邊擦灰一邊說:“那些便宜快莫去占,說的那麽高的利息,他哪還得起嘛,還是把錢存到銀行裏頭穩當些。”


    林茜想到張涵現在會講價錢了,那天他把門關到多響,林茜教育了他,說影響了下麵的人,頭天他很強硬地說他要找警察,第二天早晨起來他就嚷道:底下的人快起來了嘛,懶得很呢,緊睡。把林茜說得好笑:“你管人家懶不懶,你反正不要整得多響。”他卻還要說:“我給他們唱歌。”他以為唱歌是可以彌補的。


    林茜就說:“有錢了也麻煩,操心得很,還是我們這些沒得錢的人對,沒得那麽多操心的。”


    劉老師語重心長地說:“你那點錢還不夠用的哩,你不操存錢的心,但是林茜啊,窮日子過起還是惱火,看到人家買啥子東西,你拿不出錢。我還是寧願操有錢的心,經過這種啥子東西都要算計的日子還是惱火得很。萬一生了病咋個辦呢?現在得病你得得起啊,動不動就幾千上萬,哪有錢嘛。”


    林茜也說:“就是,所以要把身體搞好點,要不然,身體不好了,再好多錢拿去醫病都不夠。”


    劉老師就說:“你們曉不曉得嘛,全校組織職工檢查身體,男女都有。”


    江燕萍問:“好久檢查嘛?”


    劉老師迴答說:“今天下午就要通知了。開頭我到醫務室聽張醫生在說,就這個星期四下午,醫院專門給我們學院的老師檢查,這次學校給每個職工花兩百塊錢來檢查的嘛。”


    聽到說要檢查,林茜就說:“我最怕到醫院了,走到醫院就覺得莫名其妙地緊張。”


    江燕萍也讚同道:“就是,我還是害怕到醫院,看到那些病人我就心緊。唉,林茜,你說那些醫生咋個就不怕呢,如果是我啊,天天淨看到病人,我自己不是連飯都吃不下去了啊。”


    聽這兩個人說怕醫院,劉老師就說:“再害怕你得了病還不是要到醫院去。這次檢查啊,我就要去查胃鏡。我胃一直沒得好好,吃點東西下去就要反胃。那天不是啊,我們妹妹在外麵請我們吃火鍋魚,看到那個菜還那麽多,我就多吃了點,迴去就不好了。這次我的重點就是檢查下看我的胃是不是癌症啊。”


    林茜就說她:“你一天身體這麽好,咋就想到癌症那裏去了呢?哪那麽容易就挨起了嘛。”


    江燕萍也說:“就是,你那個精神那麽好,經常學校打球你都還是主力隊員,天天早晨都堅持鍛煉,咋會得癌症嘛。”


    劉老師每天早晨六點鍾就準時到外麵鍛煉,除了刮風下雨,就沒有間斷過。這時,劉老師出去了,說是家中的下水道堵起了,找了學校的臨時工去修。


    這邊,林茜就對江燕萍說:“我覺得原來劉老師胃好得很的嘛,你還記得到不,我們原來在外麵吃火鍋,她吃東西還是給我們差不多的嘛,現在咋個胃就出問題了呢,你說她老呢,她也不算好老的嘛,就是五十歲嘛,我們媽比她大好多,也沒聽到說胃不好的嘛。”


    江燕萍壓低聲音對她說:“我給你說嘛,她還不是自己把胃整到不好的啊。你不曉得,她前幾個月減肥,每天中午隻吃一點,晚上啥子都不吃,當時我就問過她:‘你晚上啥子都不吃不餓啊?’她咋個說,她說晚上餓了的話起來喝碗水又睡了。她這樣子整了幾個月,倒是瘦了十幾斤,但是胃就整得不好了的嘛。”


    林茜詫異地說:“她一天在做啥子啊,她那樣子一百零幾斤哪在胖嘛,還在那兒緊要減肥。就說減肥嗎也不能說晚上弄得一點東西都不吃嘛。你晚上一點東西都不吃,那個胃還是在運動的嘛,胃裏沒得食物,就胃自己在那兒磨,不出問題就怪了。”


    這時張紅在一旁聽了就說:“我們那陣都想勸她的,但是看到她減肥那麽辛苦,每天她都在看她的體重降了沒有,我們就不好打擊她和積極性了。”張紅與林茜都是從全國重點大學清江大學出來的。他讀的是個冷門,圖書情報專業。他是九幾年畢業的,畢業時正好遇上下海熱,他就到了企業,但是幾年下來,廠裏越來越不景氣,他就找了孫二娘的關係調到了教育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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