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這麽一迴事,裴熠辰無以反駁,隻是他也是擔心罷了。


    “迴到昭都,但願一切如你所願。”他是擔心,這一切還不能如了裴煜辰的願。


    前往姚城平定戰亂,是裴煜辰親手設計的。他在用自己的命,換來這一個戰功。


    他想用這個戰功,換一道求娶雲姝婉的聖旨。


    但是他心裏還是很憂鬱,是擔心的。要是事情順利過頭了,也未免是一件好事。


    裴煜辰低頭沉思,他的眼神中都透露著一絲憂慮和不安。


    被高興衝昏了頭腦,他其實並沒有想其他的。隻想著,一切如願就好。


    “我隻有這麽一個心願,大哥,我不能等了。她等了我兩年,再等,或許她就成為別人的妻子了。”


    是啊,裴煜辰看著裴熠辰,無比認真地說道。


    按理說,雖說未成親,但是他與雲姝婉這樁婚事就要敲定下來才是。


    可賜婚聖旨遲遲不下來,讓他很是無奈。


    裴熠辰斂了斂神色,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他隻好抬手拍了拍裴煜辰的肩膀,以示安慰。


    “說起來,他也是怕你娶了雲相的千金,雲相會站在你這邊。一個德高望重的忠臣,他還是需要考慮的。之所以他將沈家大小姐賜婚於我,不就是看中了沈小姐不得寵,但到底是嫡出,成為我的正妃也可。”


    “不然,我一殘廢的王爺,誰願意將自己的女兒嫁給我。”


    他半開玩笑道,其實說的都是實話。為他和沈棲月賜婚,是最明智的選擇。


    沈棲月徒有嫡女名分,卻不受父親寵愛,這樣便不會讓家族站位於他。


    所以,沈棲月可以嫁給他。


    但雲姝婉不一樣,她是雲家最小的女兒,是雲家的掌上明珠,雲相也極其疼愛這個女兒。


    為了女兒不受委屈,他自然是會百般嗬護。而這樣身份的女子,若是嫁給裴煜辰,便是他的助力。


    爭奪皇位的助力。


    所以,父皇才會百般不允。


    到底是親兄弟,兩人看得太透。他們對於皇位,也並不感興趣。


    隻是不想成為犧牲品,也不想成為棋子。


    “當年若不是你給自己下毒,我這個太子之位又如何坐得穩。”


    說到這裏,裴煜辰心裏是愧疚的。當年時局不穩,他們兄弟二人相互扶持,才從一片血路之中殺了出來。


    他不想登上這個太子之位,但是為了他的大哥,為了他母後,他必須要爭。


    若是不爭,他們都活不了。


    隻有爭了,他們才有一線生機。就如同現在這般,身處水深火熱之中。


    但依然是生機無限。


    提起當年之事,裴熠辰也絲毫不在意。畢竟,他自己做出的選擇,也從來沒有反悔。


    “我說我的傻弟弟,你是我的親弟弟,我不幫你幫誰。你若是坐穩這太子之位,作為你的哥哥,我自然也過得好。”


    他倒是不客氣,直言道。裴煜辰從小就愛胡思亂想,若是不說明白,隻怕他能愧疚到死。


    但事實他的確不會在意,當初的路是他自己選的,也是他心甘情願。


    裴煜辰握著拳頭,輕捶了他一下,滿是無奈:“也就隻有你這般相信我。”


    裴熠辰故作疼痛地捂著心口:“長本事了啊,敢打你哥我。”


    “那又怎麽樣,來打一架。”


    “算了,誰打得過你似的。”


    “你能打得過啊。”


    兩人似乎又迴到了小時候那般,瀟灑自由,不受約束。


    這樣的兄弟情,在皇宮之中,確實是少有的。親兄弟都明裏暗裏地防著,生怕睡太熟就沒命了。


    這樣的日子,並不是他們向往的。


    …………


    再一次德寧長公主上門拜訪之時,德儀長公主便怒了,直接稱病不見。


    倒也不用稱病,她本來就病了。葉初雪迴來和她吵了一架,直接把她氣病了。


    她是恨鐵不成鋼,也並未想到自己的女兒成了如今這模樣。


    如今越發不把她放在眼裏,眼裏隻有她那位德寧姨母。


    和她吵架不止,還說她為什麽不能是德寧長公主的女兒。


    真是可笑,她養了十幾年的女兒,竟然對她如此。這讓她心寒了,也不想再管她。


    太後聞言她病了,便親自出宮來看她。看著自己女兒憔悴了不少,做母親的哪能不心疼。


    “鳶兒啊,你臉色怎麽這般憔悴了。聽你的丫鬟說,是初雪把你氣成這樣的。她人呢,哀家非要好好教訓她不成。”


    太後氣憤得很,葉初雪平日囂張也就罷了,但是她不該起德儀才是。


    生她養她的母親,她竟然如此大逆不道,簡直就是白眼狼。


    德儀長公主搖頭歎息,似乎也並不在意了:“母後,算了,由她去吧。總之往後,女兒也不管她了。”


    到底是心寒啊,她不想再多管閑事。葉初雪不讓她管,好啊,她就不管了。


    這長公主府,她最好也一並不迴了。


    她也隻當沒這個女兒便是。


    “傻孩子,她這般氣你,實屬不該。哀家看,讓她進宮些時日,讓皇後教教她規矩吧。”


    “皇後最是懂得如何教這些規矩了,索性讓她入宮去,磨磨性子。總歸是你女兒,若是將來釀成大錯,你也難逃責任。”


    她可以不管葉初雪,但是她自己的女兒,必然是希望能好好的。


    她心疼自己的女兒罷了。


    “母後,別教了。她就是這樣,教不教都這樣。自認為自己是郡主,是皇室血脈,便無法無天。昭都的姑娘也不敢開罪於她,都不與她來往。隻要她不平白去欺負人家也就罷,女兒不想管了。”


    她已經對葉初雪徹底地失望,教也不聽,那她不管了。


    到底是被葉初雪那些話刺激到了,她也看透了,想當德寧的女兒,好啊,那她不管便是。


    “這昭都能管得住她的,或許就是華錦了。華錦最是受寵,想來初雪也不敢得罪她。改日哀家和華錦那丫頭打個招唿便是,初雪若是像敏柔那般就好了。”


    說起陳敏柔,太後難掩悲傷之色。


    陳敏柔和葉初雪同為長公主之女,但是卻天差地別。


    同樣是嬌慣著長大的,但葉初雪卻是連母親都敢頂撞,無法無天。


    可陳敏柔不是,她嬌縱歸嬌縱,但是卻是知書達理的好姑娘。


    隻是可惜,香消玉殞了。


    說起陳敏柔,德儀長公主就像是能看見那小丫頭站在自己麵前似的。


    她笑了笑,眼裏盡是羨慕,看向太後:“母後,有時候女兒真的希望,敏柔是我的女兒。她的那雙眼睛,讓仿佛能讓兒臣瞧見從前的自己。”


    陳敏柔的眼睛和她的眼睛最是相似,每次看見陳敏柔,她都覺得看見了曾經的自己。


    若是這是她的女兒,該多好。


    隻是可惜了,不是。


    太後不知該如何安慰她,隻能默默地陪伴著她。


    ………………


    得知兩人救了一個受傷的女子,兩人也並未阻攔。


    救了一個人而已,又不是什麽壞事。


    隻是不知身份,也不知能送她去哪,也隻能跟著他們一起了。


    夜色朦朧,夜幕降臨,馬車停在了一個村子附近,因為顧及受傷女子的原因,馬車行駛有些慢。


    因此原本計劃的能到客棧,卻還有一段路。


    夜裏不好趕路,所有人一拍即合,打算在這個村子借宿一晚。


    總歸有個地方落腳才好。


    借宿的人家是一位大娘,帶著兩個兒子,倒是熱情得很。


    前前後後為他們做飯,整理好住處,也依然熱情地拉著雲姝婉和沈棲月聊著天。


    “兩位姑娘長得真標致,不知從哪裏來的,要去哪裏。”


    “我們從皇城來的,要去星河縣。”雲姝婉笑著迴答,這位大娘確實很熱情,前前後後事無巨細為她們準備好。


    就連熱水,都已經燒好了。


    “李大娘,你不用忙活了,我們自己來就行,你快去歇息吧。”


    實在是受不了她這麽熱情,沈棲月向來是不愛和陌生人說話的。


    用現代的話來說,那就是她社恐!


    她一個i人,真的要碎掉了。


    幸好有雲姝婉在這裏,不然她真的要悄悄碎掉了。


    她不適合和別人打交道,醫術她在行,但是打交道,一萬個不行。


    “那你們也早點睡吧,夜深了,別亂跑。我們這村子,也不太平。”


    李大娘小聲地和她們說著,眼裏滿是恐懼,似乎這村子有什麽野獸般。


    “李大娘,這裏還難不成鬧鬼嗎?”雲姝婉問道,見她支支吾吾不敢答,又轉了別的問:“你不必擔心,我們這麽多人,隻要夜裏不出去,也沒有什麽事。”


    見她不想說,雲姝婉當然不會再問下去。


    等到李大娘一出去,沈棲月便坐在床邊,問道:“婉婉,聽李大娘這麽一說,我都害怕了。”


    原本沒這麽害怕,但是被這麽神秘提醒,她又慌起來了。


    “我們在最裏麵的那間屋子,你還怕什麽。過來吧,沈小姐,與我聊聊天。”


    雲姝婉坐在床榻上,揮手讓沈棲月躺上來。


    沈棲月倒是迅速爬了上去。


    兩人坐在床上,隻見雲姝婉從一個盒子裏拿出了一個繡好的香囊。


    “之前你說我沒有給你繡過香囊,如今補上了。這手帕也是我親自繡的,夠有誠意了吧,沈大小姐。”


    想起這事雲姝婉就覺得有些好笑,沈棲月比她還年長幾個月呢,還這麽傲嬌。


    一直嚷嚷著說她沒給她送過香囊。


    沈棲月接過東西,笑得合不攏嘴:“就知道婉婉對我最好了。”


    她覺得手帕中的花很是眼熟,又一時想不起來哪裏眼熟。


    “這是什麽花。”


    她伸手細細撫摸著上方的花朵,雲姝婉的繡工很厲害,一朵栩栩如生的花朵,就這樣被她繡了出來。


    “你先前說過,你獨愛木槿。我便為你繡了這一朵木槿花,喜歡嗎?”


    也隻是聽她提過一次,雲姝婉也不知她是否喜歡。


    但見她如此欣喜,也不像是不喜歡的樣子。


    “喜歡,我之前喜歡茉莉,可是現在獨愛木槿花。”


    她最喜歡木槿花的一句花語就是,珍惜身邊人,珍惜眼前的幸福。


    她在用這個花的花語,來告誡如今的自己,不要辜負了身邊人,不要錯失了自己的幸福。


    喜歡不一樣的花,同時也代表著新生。


    “木槿朝開幕落,有生生不息的日新之美。和你很是相配,因為你,也是一樣的。”


    她很慶幸,能夠遇到如今的沈棲月。帶給她不一樣的感覺,也帶給她不一樣的情感。


    如今的沈棲月,確實帶給她太多太多的美好。總是讓她覺得是一場夢,一場美好卻不真實的美夢。


    “那你喜歡什麽花,芙蓉?海棠?還是玉蘭?”


    沈棲月猜道,她見雲姝婉戴的玉釵裏,多半是這些花,才猜想其中是不是有她喜歡的。


    雲姝婉眉眼含笑:“玉蘭,我最愛的便是玉蘭。春季盛開,潔白如美玉般無瑕。有言皎皎玉蘭花,不受緇塵垢。”


    她鍾愛於玉蘭花,是喜歡它不妖嬈,卻足夠豔麗。蘊含豐富,勾人心魄。既清雅又高貴,貴而不俗,雅而不酸。


    也豔過塵世間所有的花。


    “我見你有很多簪子都是這幾種花的模樣的,從哪裏來的。”


    見雲姝婉戴得多了,沈棲月當然會注意到。


    雲姝婉隻笑不語,沈棲月就明白了。


    “是太子殿下給你帶的是嗎?”倒也不用問了,看雲姝婉的表情,肯定是了。


    “他總會給我帶這些小玩意迴來哄我開心。”


    雖是這樣說,但是雲姝婉卻很開心的。裴煜辰在外心裏也記掛著她,這也足夠了。


    “太子殿下對你,不一直都這麽好嗎?你這樣一說,我就有了靈感了。等我迴去,給你打一支桃花釵出來,主打一個百花齊聚,百花都不如你美。”


    “又拿我說笑是吧,我禮物送了,你不打算迴禮嗎?”


    “那肯定有的。”


    說著,沈棲月寶貝似的拿出了一個盒子,盒子打開,裏麵裝著一對金鐲。


    一模一樣的金鐲子,上麵都鑲嵌著一樣的白色寶石。


    成色不錯,花紋雕刻極其繁瑣,都帶著一顆顆小珍珠鑲嵌在上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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