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好笑,在甘棠給太子看病的那段時間裏,魏永望就經常跑到客棧去,借著幫忙照顧王成和聶蘿的名義想要和葉心遠打好關係。


    葉心遠當時礙著麵子上沒有拒絕與他交好,但轉頭就和甘棠說:“那個姓魏的心思太多。”


    葉心遠在江湖上闖蕩,三教九流的人見識得多,又聽說甘棠是跟著魏永望一起來的京城,生怕自家妹子被人騙了去,還將魏永望的行為一一分析給她聽。


    麵對同樣的話題,甘棠在謝文賦麵前直言不諱地表示自己知道對方是個什麽東西,可到了葉心遠跟前,她則是乖巧聽話,隻說自己對對方沒有男女之情。


    魏永望在葉心遠身上費的心思不少,葉心遠一直秉持著伸手不打笑臉人的態度在迴應,直到太子身份暴露。


    葉心遠並不知道甘棠一早就清楚她看診的對象是太子,還以為她被蒙在鼓裏,所以對著經常來獻殷勤的魏永望並沒有好臉色,覺得要不是魏永望存心想利用,他們都不會被卷進來。


    另一邊,魏永望聽說甘棠是以一己之力解決了太子的病症後很是後悔,想著自己當初應該表現出對她更多的信任來,倒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兩個人的關係沒有任何進展,還莫名其妙得罪了葉心遠。


    魏家在太子病愈後,除了得到一些物質上的獎賞外,並沒有更多的收獲,加上甘棠與葉心遠這段時間在權貴中名聲顯赫,魏永望才眼巴巴貼上來示好。魏家沒有想過要讓甘棠成為魏家的一份子,可這不代表他們不想撮合魏永望與甘棠,哪怕讓甘棠當他的紅顏知己也好呀。


    這一家子算盤打得響,卻注定竹籃打水一場空,若要追究根本,本質還是魏家不夠強大,也沒有特別出色的後生,太子除非腦袋被驢踢了才會把這麽一家子蛀蟲納為自己人。可惜的是,魏家人蠢笨,至今沒有參透這個道理。


    又一次沒在葉心遠這裏談到好,魏永望表麵上看著沒什麽,但站在不遠處的甘棠,已經能夠從他的眼神裏感覺到他心中不痛快。


    雖說身正不怕影子斜,可魏家在京中的根基還是比他們這兩個外來戶要強。甘棠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通常會在魏永望碰壁後表現出一點好感度來,以此作為安撫。


    這不,魏永望瞧見不遠處的甘棠,提著東西就過來了:“聶大夫,我路過雲雅軒,買了一些點心,上次不是說聶蘿那丫頭喜歡吃嗎?”


    甘棠收下點心,轉頭就給了聶蘿:“小蘿?”


    聶蘿抱著好吃的,甜甜喊著“謝謝”,一溜煙就跑了個沒影。


    魏永望入了院子,在院中坐下,老生常談著自己最近在同僚那裏聽到的消息,感慨著他們藥王穀出來的醫術就是高明。


    這些話甘棠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但看得出來魏永望依然樂此不疲,似乎是覺得靠幾句吹捧之語就能拉近關係。


    甘棠在他說話時適當附和,時不時地給他加上一點茶水,希望他能歇一歇,以左耳朵進右耳朵的狀態開始出神。


    好不容易才聽到魏永望一句有用的話:“後日我母親準備去靈悅寺祈福,那寺廟是附近最靈驗的,剛好我後日休沐,聶大夫那天要是得空,可以帶著王成、聶蘿他們一起去走走。”


    魏永望現在是看清楚了,他要是單約甘棠或者葉心遠失敗率是百分之百,可要是帶上兩個孩子,多少還有些勝算。


    甘棠聞言,臉上露出幾分抱歉來:“魏將軍還是和魏夫人同去吧,後日我有事。”


    “是已經定好了要去哪家看診嗎?”除此之外,魏永望想不到甘棠拒絕的理由。


    “長公主府下了帖子,約著去賞花。”甘棠應道。


    夫人小姐們常常有些聚會,邀請的都是身份相當的人,甘棠就算聲名鵲起,在大多數人眼中依然是不夠看的,所以來京城這段時間也從沒有人邀請過她。哪怕是一心想要利用她的魏家,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帶她去宴會上轉一圈,或是在自家的宴會上介紹她,免得降低了自己的格調。


    如今,長公主要帶著甘棠上賞花宴,魏永望便知道,從今往後眼前的女子從身份上就已經發生了改變。長公主認下的人,自然會有源源不斷的擁躉,這是階級的認可。


    “是後日的聚會嗎?那我母親應該也是要去的,許是她忘了。”魏永望此刻想著的卻是,無論有沒有名額,都得讓魏夫人去要一個,這是甘棠第一次重要亮相,要是魏夫人能陪伴左右,至少能夠讓大家在認知上產生一種她們關係更為親近的感覺。


    再者說了,這樣的宴席上,不見得每個人都會對甘棠釋放善意。魏永望甚至已經想到,萬一真出了什麽岔子,魏夫人能再給甘棠解個圍該有多好。


    甘棠要是知道他腦子裏想的是什麽,一定會來一句:“你是不是話本子看多了?”旁的不說,那是長公主府辦的賞花宴,即便是有些齟齬的小姐們在宴會上相遇,也都要按捺住性子。更何況,她還是長公主親自下帖子邀請的人,又有之前救了太子的功勞在,真有人不長眼地惹上她,長公主府的人也不會視而不見,哪裏輪得到旁人插手?


    甘棠搖了搖頭,魏永望在她這裏死磕,怎麽都沒發現他們之間的差距已經越來越大了?


    魏永望也好,魏家也罷,自始至終都沒有將甘棠當作是一個獨立的個體,而是依附於藥王穀名聲存在的醫女。他們不是沒有看到她身上的價值,但總是下意識地給她添加許多外在的標簽,以此表示他們對她的重視。


    有些人本就是金子,往那兒一站就會發光。這麽簡單的道理,魏家卻不懂。


    由此也可窺見魏家對待旁人的態度,如此這般沒有眼界,難怪魏家會越來越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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