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鄴城,馬家府宅。


    家仆見主人如此自信,搖頭歎道:少將軍與馬靈雖勇,無奈手下無兵,兩杆槍濟得甚事?殺到半夜也近不得鄴城,隻得向西落荒而逃,已不知往何處去矣。


    馬騰聞此,半晌作聲不得。


    正在這時,隻聽府外人喊馬嘶,門軍入報:程昱帶領數百人馬到來,圍定府宅。


    馬騰:是來擒拿我父子乎?


    門軍:程昱雖帶兵來,卻不動武,隻命小人入報老大人,說是世子曹丕有要事相商,特來相請將軍父子三人,一並前去。


    馬騰暗思:馬靈、馬岱既已逃走,便是死無對證。倘若動武,反露形跡。


    當時不容猶豫,隻得著了官服,率二子隨中軍出門。三人剛至府門之外,馬騰正欲尋程昱說話,賈信跨步上前,大喝一聲:奉令捉賊,眾軍與我動手!


    馬騰未及反應,眾軍一齊前前,早將其父子三人捆倒在地。


    軍中早已備好檻車十數輛,賈信令將馬騰父子及夫人囚於車中,其餘仆眾皆繩捆索綁,盡數押迴府衙,向世子曹丕繳令。


    曹丕也不審問,對賈信說道:皆都置於牢中,來日送往許都,請丞相發落。


    次日午時,忽有許都使者到至:丞相手令,馬騰父子不必解京,就地正法。


    曹丕驚問:馬騰世代名將,又身居侯爵,何至於此?


    來使未答,程昱接口道:是我見馬騰父子三人皆在,唯獨不見馬岱。因恐其糾集反賊,於路劫奪囚車,故派人連夜騎快馬至許都,向丞相奏報,請將馬騰就地斬決,以免後患也。


    曹丕無話可說,於是命將馬騰父子三人,與家人百餘口驅至庭院,盡行開刀問斬。


    可憐一代名將,死得糊哩糊塗,不明不白。


    鏡頭轉換,按下馬騰父子受誅,複說馬靈與馬岱。


    二人因見田銀、蘇伯事敗,不敢進城,惶惶如喪家之犬,拋了馬匹兵器,盡揀荒山野嶺向西狂奔。於路聽得老將軍全家已被殺害,好不心傷。


    馬靈、馬岱囊中頗有餘金,出長安後買馬西行,這才費盡千辛萬苦到得冀城,見到公子馬超,伏地大哭,訴說老將軍及太夫人、二位少公子被害之事。


    馬超聽了,大叫一聲昏厥於地,被從人救醒,手指許都大罵,與曹操誓不兩立。


    由是即派使者,前往漢中,再向張魯借兵,欲報父仇。


    複說漢中張魯,前番為結好馬超,派大將楊昂率三千兵往助,幫他奪了冀城。


    楊昂領得勝之兵迴到漢中,報說冀城戰事。張魯大喜,以為今後得一強援,漢中永固,並可借助西涼兵馬,就此南下益州。


    字幕:張魯,沛國豐縣人,張道陵之孫,父名張衡。張道陵字輔漢,乃創漢功臣張良第八世孫,史稱其名為張陵。


    鏡頭閃迴,補敘張魯割據漢中故事。


    張魯祖父張陵生具奇賦,七歲時即能誦《道德經》,並能達其要旨。長成後身材高大魁梧,龐眉文額朱頂綠睛,隆準方頤,目有三角,伏犀貫頂,垂手過膝。


    張陵又極好學,天文地理河洛圖緯,皆極其妙;諸子百家三墳五典,所覽無遺。青年時往來於吳越之地,從其學者有千餘之眾。


    張陵之父張剛,煉製販賣香油為生。


    當地時有鄉紳地主,請風水先生為其先人選穴。風水先生為其選了一處絕好陰宅,曰為天門穴,若葬此必出神人,子子孫孫無窮盡時。


    張剛一日賣油迴來,適逢大雨如注,誤落地主所挖墓穴。泥土衝入墳坑,將其埋葬。


    大雨下了數日,天晴後地主埋葬先人,卻再也找不到墳坑,隻好另擇吉地下葬。


    畫外音:張剛無意中占了天門穴風水之先,其後人方為天師,世代不絕。此謂民間坊言,列位看官可隻作玩笑,當不得真。


    永平二年,張陵赴直言極諫科舉,漢明帝拜為巴郡江州令;不久退隱北邙山中,修持煉形合氣辟穀,漸通長生之道。


    建初五年,詔舉賢良方正不起,複征為博士,封冀縣侯,朝廷三詔不就。因愛蜀中溪嶺深秀,遂入蜀中,隱於鶴鳴山,修煉神丹符咒之術,自此便改稱張道陵。


    張道陵有弟子王長、趙升,隨其習學黃老之道,助煉龍虎大丹。


    仙丹煉成,張道陵服之返老還童,遂雲遊天下,參訪仙源。忽一日,張道陵遊於北嶽嵩山,在山頂遇到一位繡衣使者,飄然若仙。


    繡衣使者見到張道陵,甚是喜歡,便指點說道:在這嵩山中峰石室內,藏有《三皇秘典》及《黃帝九鼎丹書》,乃是太上老君所遺。公若得而修之,可以升天為仙。


    張道陵信之不疑,齋戒六十日後進入石室,果然得到丹經道書。遂赴雲錦山精思修煉,而得分形散影之術。雲錦山者,即後人所謂龍虎山也。


    某日夜半,似醒似夢之間,忽見太上老君下降,對張道陵諭示:近來蜀中有六大魔王,狂暴生民,爾等前往治之,則功德無量,名錄丹台。


    說罷,乃授以正一盟威符錄,三五斬邪雌雄劍、陽平治都功印、平頂冠、八卦衣、方裙朱履,以千日為期,約會於閬苑。


    張道陵拜領老君所授,日昧秘文,能集三萬六千神靈,以供驅使。


    隨即入蜀,在青城山上設置琉璃高座,供元始天尊及三十六部尊經,立十絕靈幡,鳴鍾叩磬,布龍虎神兵,施起法力。


    魔王、魔鬼不敵張陵師徒法力,同聲哀求,盡被收服。


    張道陵共收八部鬼神,殲滅六大魔王,群妖就此絕跡。張道陵遂與弟子王長、趙升前往川中雲台山,卜居其地,繼續修煉。


    太上老君命使者下降來告:以子之功業,合得九真上仙之位。但滅鬼過多,未免殺氣穢空,非大道好生之旨。子須再修三千六百日,吾待子於上清八景宮中。


    張道陵奉命,乃偕弟子王長、趙升複往鶴鳴山,精修二十餘年。


    永壽元年正月,太上老君與眾真複降,為張陵說北鬥延生真經及三八謝罪法懺。


    次年春,會三界萬神於青城山黃帝壇下,盟五嶽四瀆,立二十四治,福庭鬼獄。定三十會真壇與六十通真靖,七十二福地,命人處明陽、鬼處幽陰,各治設祭酒與男官、婦官,以讚玄化。至此,道教始有教團。


    張道陵率弟子複遊各地,斬妖巷孽、奪鹽池,建功立德,造福蜀民。


    永壽二年九月九日,張陵至雲台山上,蒙太上老君冊封為正一天師。遂將餘丹及印、劍、都功符錄授於兒子張衡,囑道:我遇太上老君親傳至道,此文總領三萬都功,正一樞要,世世一子紹吾之位,非我宗親子孫,不得傳授。


    傳授印劍符籙已畢,因在蜀境設二十四治,為布化行道機構,凡入道者交五鬥米為信,稱為“五鬥米道”。張道陵稱“祖天師”,子張衡為“嗣師”,孫張魯為“係師”。


    道教共分正一、全真、真大、太一、正明五大派門,隻有張陵一脈是將“天師”神職親族相授,非張氏宗親不可承襲。張陵死後,天師道由子張衡行之。張衡死,張魯行之。


    張魯為五鬥米道第三代天師,又通過其母得到益州牧劉焉信任。初平二年,劉焉任張魯為督義司馬,使與別部司馬張修帶兵,同擊漢中太守蘇固。


    張修擊殺蘇固,張魯又殺張修,奪其兵眾,截斷斜穀道,殺朝廷使者,絕朝貢之道。


    興平元年,劉焉病死,子劉璋承襲益州牧之位。因聽信部下諂言,以張魯不服從益州調遣為由,斬殺張魯之母,及其留在成都家室。


    既然反目成仇,便為敵國。劉璋又遣上將龐羲進攻漢中,但為張魯所破,勞而無功。


    張魯奮起反擊,由此襲取巴郡,割據漢中,自號為“師君”。其來學道者皆號為“鬼卒”,為首者號為“祭酒”,部下徒眾多者,便號為“治頭大祭酒”。教眾所在之地並無官長,盡屬祭酒所管。如此張魯雄據漢中之地,已有三十餘年。


    閃迴結束,書歸正本。


    馬超派遣使者來至漢中南鄭,麵見張魯,說明要求結盟,共伐曹操,以報父仇。


    張魯聞說曹操殺了馬騰,盡得關中之地,乃聚眾商議:馬騰遭戮,馬超又新敗於潼關。今關中及涼州難民皆入我漢中,自子午穀逃歸者即有數萬戶。我若不納,殊非上天好生之德,亦違天師道之規;倘若納之,朝廷豈肯容我?觀其動向,曹操必將侵我漢中。即已獲罪於朝廷,我不如自稱漢寧王,督兵以拒曹操,諸君以為何如?


    功曹閻圃出班諫道:漢川之民十萬餘眾,財富糧足,四麵險固。今將軍承製自立,亦可設置官署,勢力足以決斷事務,何用稱王?愚意益州劉璋昏弱,不如先取西川四十一州為本,然後稱王未遲。


    張魯聞言大喜,遂與胞弟張衛商議起兵。


    巴西太守龐羲探知張魯欲興兵取川,急報知劉璋。


    劉璋聞訊心中大憂,急聚眾官商議拒敵之策。班中一人昂然而出,聲如洪鍾:主公放心。某獻一計,可使張魯不敢正覷西川。


    字幕:張鬆,字子喬。蜀郡成都人,官拜益州別駕。


    劉璋見張鬆說得輕易,遂問道:別駕有何高見,可解此危?


    張鬆:某聞曹操掃蕩中原,又派鍾繇、夏侯淵出兵關中,破馬超,敗韓遂,天下無敵。臣願親往許都,說曹操攻取漢中,以圖張魯。則張魯拒敵不暇,何敢複窺蜀中?


    劉璋大喜,即令收拾金珠錦綺,遣張鬆進許都朝見天子,並請曹操興兵來取漢中。張鬆領命迴府,將西川地理圖本藏於身上,一麵命令家仆:你速至城南龍泉寺,請崔州平先生至府相見,就說有要事商議,無需多言。


    家仆:可是那個自荊州來的雲遊道士崔州平?


    張鬆:咄!你還認識幾個崔州平?休要廢話,速去,速去!


    家仆領命,於是騎馬出府,直奔城南龍泉寺中,來見崔州平。


    鏡頭閃迴,敘述崔州平之事。


    字幕:崔鈞,字州平,博陵安平人。父為漢太尉崔烈,兄名崔均,字元平,曾任議郎,舉家世為漢臣,忠烈滿門。


    崔鈞少年時即喜交結英豪,頗有名望,曆任虎賁中郎將、西河太守。


    獻帝之初,崔鈞與袁紹起兵於山東,共討董卓。正因此故,其父崔烈為董卓部下殺害,死於兵亂。兄崔元平一直想要替父報仇,卻不久因病去世,遺恨千古。


    崔州平見父死兄亡,遂棄官誥,掛印於堂,帶領妻子仆從避亂南下襄陽。


    後受水鏡先生及史子眇道長以伏龍令所托,崔鈞即與石韜字廣元、孟建字公威、徐庶字元直四人結為兄弟,亦稱“水鏡四門徒”,皆乃鬼穀門人弟子。


    四人皆奉伏龍令,以徐庶為長,明為諸葛亮之友,實為少帝貼身侍衛,以替少帝探查忠臣義士及漢室宗親,以重扶漢室為第一要任。


    當時諸葛亮在隆中自比管仲、樂毅,荊襄之人大都不予認同,惟有崔鈞與徐庶等四友知其根本,且認為孔明之才也確實可比管樂,甚有過之。


    其後徐庶因老母在當陽長阪被曹純所擄,遂與石韜北投許都為官,孟建及崔鈞則奉孔明之令潛往成都,為劉備入川內應。


    孟公威入青城山為觀主,崔州平則下榻龍泉寺為火居道人,以此結交益州士人。


    經過年餘奔走,二人分別結下張鬆、法正、孟達等人,與其暗通關節,密議已定,欲將益州賣於劉備、孔明。


    閃迴結束。張鬆家仆到至龍泉寺,向崔州平呈遞家主書信。


    崔州平覽書,見是“當麵詳談”四字,便知必有要事相商,即隨來人至張鬆府上。


    張鬆將崔州平迎至內室,敘禮落坐。於是開門見山,即將張魯欲兵伐益州,自己獻計劉璋,欲請曹操進軍漢中之事說了,問崔兄有何見教。


    崔州平:張魯僅據漢中、巴郡,兵不過十萬,車不過千乘。欲攻益州,豈非笑話!


    張鬆:道長明鑒,所言不差。劉璋聞其來攻,便即慌急,可見益州易主,是遲早之事。


    崔鈞:我聞自劉焉死後,舊部趙韙、龐羲皆都懷有異心,隻因劉璋溫仁,才上書推其繼掌益州刺史,以利於自己大權獨攬。上將軍沈彌、婁發、甘寧等不服劉璋,率兵起事,被趙韙驅至荊州,轉投江東孫權。趙韙其後叛亂,幸得東州兵拚力死戰,才得平定,並殺趙韙於江州。如今東州兵老弱,又無人統領,張魯來攻,劉季玉不借外兵而何?


    張鬆:正因如此,某進言去向曹操借兵,故此一說便準。


    崔鈞:子喬兄隻說去朝見天子,請曹操引兵攻漢中,卻不提請皇叔劉備助兵之事,以免引起劉季玉之疑,真大智也。


    張鬆:雖然如此,為掩人耳目,也隻得往許都走上一遭。依道長之見,曹操肯發兵否?


    崔鈞:曹操經過潼關大戰,剛從關中退迴中原,其意不在漢中,而在江南孫權。我料子喬兄今去許都,一定空去白迴,曹操必然不允所請。


    張鬆:崔兄僅來成都半載,便盡知蜀中之事,實乃天下奇才。但兄既已料定曹操必不發兵漢中,則我去許都何為?某今在朝堂上發出狂言,若空跑白忙一迴,枉費主公珠寶金銀,又不能退漢中之兵,有何麵目麵見蜀人哉?惱了劉季玉,殺某全家性命,亦未可知。


    崔鈞:依子喬兄大才,焉有空跑白忙之理?若此行不留有餘地,何必懷中藏掖川蜀地形圖?懷璧出國,不知是要獻於何人?


    張鬆大笑,低語道:道長悄言!我請先生前來舍下,便是請借信物,以通荊州耳。


    崔州平見張鬆說出底細實情,點頭稱是,自懷中拿出一枚令牌,遞予張鬆,再三囑道:不瞞我兄,弟非出家道人,實為鬼穀門弟子。此乃本門掌門信物伏龍令,號令江湖諸派及漢室舊臣,無有不從。劉玄德及其手下關、張、趙、陳等輩,全都識得。我兄可先到許都探察曹操虛實,觀其動向,休露蜀中實情;自許都迴經荊州之地,則必有人迎送,不必擔心。兄生性耿直,口快辭利,到許都需要小心,切莫惹惱曹操。貧道在龍泉寺中,專候佳音。


    張鬆謝過,將伏龍令貼身藏好,在內室置酒相待崔鈞。二人又詳細計議一番,崔州平酒罷辭歸,暗派從人兼程前往荊州,先報孔明得知。


    孔明接報大喜,使人潛入許都打探消息,並派人暗中衛護張鬆一行安全。


    鏡頭轉換,按下崔州平,專說張鬆。


    次日早朝,張鬆告辭劉璋,帶領從人數騎,並精騎二百,押運珍寶貢物。劉璋令眾官送至十裏官亭,設宴餞行。張鬆立飲數杯,與法正、孟達打個暗語,各自會意。於是辭了眾官,取道上庸,直奔許都而去。


    曹操時在許都,因關中已定,遂一邊籌謀再下江南,一邊使人打探馬超及韓遂消息。


    這日接到夏侯淵遣使報捷,言說大破馬超於藍田,並斬其餘部梁興於鄜縣。曹操大喜,令來使詳為述之,使者即將藍田之戰來龍去脈向丞相稟明。


    鏡頭閃迴,藍田之戰。


    曹操自潼關退兵當年,馬超趁機借兵漢中張魯,聚眾猛攻冀城,圍城半年有餘。


    夏侯淵坐鎮長安,接到涼州刺史韋康告爭求援,以為馬超新敗,手下無甚兵馬,初時不以為意。後冀城屢屢差使告急,這才驚慌,決定起兵西征。


    援軍未到,探馬來報:韋康已舉冀城投降馬超,並為其所殺。


    夏侯淵聞報,催促疾速進兵,日夜兼程。


    相距冀城二百餘裏,馬超領兵前來攻,勢不可當。夏侯淵交戰不利,便有退兵之意。


    恰在此時,探馬來報:汧氐太守楊千萬反叛,引萬餘兵馬響應馬超,屯於興國。


    夏侯淵大懼:如我後路被叛軍截斷,則腹背受敵矣!


    於是下令撤軍,迴歸長安。七月初秋,關中聯軍八部中梁興複起兵叛,響應馬超,駐軍藍田、鄜縣、夏陽,寇略左馮翊。西涼軍由此聲勢複振,再次威脅關中之地。


    馮翊各縣官員十分懼怕,皆將縣府移到郡府治所,以避西涼叛軍。此後依舊惴惴不安,每日聚議,俱論此地難以抵擋馬超、梁興、楊千萬,應遷至險要之地據守。


    左馮翊郡丞鄭渾不從眾議,抗聲言道:梁興等河西聯軍前經潼關大敗,軍伍已經破散,逃竄至高山深穀。雖還有人跟隨,但多為脅迫,非真心也。我等應廣開招降之途,宣揚朝廷威信;若是據險自守,是示弱於敵,我不為之。


    於是退歸己衙,聚集官吏百姓,修整城郭,嚴加守備。又招募百姓,發給軍械,使組織民兵以攻擊叛軍,許諾凡獲叛民財物婦女者,以十分之七賞賜給俘獲之人。


    民眾由此大喜,皆願追捕叛眾,搜其家眷。


    叛軍失其妻子,紛紛歸來請降,鄭渾即令還給請降者妻子,並複令其攻擊未降者。於是叛民互相攻擊,梁興黨羽紛紛離散。


    鄭渾又令官民進山,宣揚朝廷旨意,由此而出山投降者絡繹不絕。各縣官吏見此,皆都響應鄭渾,複將縣府遷迴本地治所,募集資金,安撫降叛。


    梁興因見部眾日漸零落,不由大懼,隻得率引殘部,聚集於鄜城。夏侯淵聞報,即率大軍征討,催督徐晃率部圍剿,一戰而勝,斬殺梁興於鄜城。


    徐晃乘勝而進,複斬殺夏陽賊靳富,救出夏陽長、邵陵令諸官吏,收降三千餘戶。


    捷報呈送許都,曹操聞奏大喜,遂奏請天子獻帝,敕封夏侯淵為博昌亭侯,隨征徐晃及鄭渾諸將,亦都封賞有差。


    閃迴結束,封賞藍田功臣已畢。


    門人報入相府:西川使節別駕張鬆,奉劉璋之命前來進貢天子,已至許都。


    曹操聞報,不以為意,聽過之後便將此事忘於腦後。


    張鬆見朝廷並不派人接待,心中不忿,自去相府門口候了三日,方得近侍引入。遂以外臣之禮拜見丞相,站立階下,等候問話。


    曹操見張鬆人物猥瑣,貌不驚人,已有五分不喜;又見其神情倨傲,更增三分厭惡,於是便任其挺立階下,既不賜座,亦無寒暄慰撫之語。


    張鬆在府外等候三日,本已怒火滿胸,此時又見曹操盛氣淩人,心中愈加不喜。曹操打起官腔,隨意問了數語;張鬆迴答幾句,不卑不亢,但語中多含譏刺。


    曹操大怒,便欲發作,要令人將張鬆轟出府去。轉思其遠來為使,怕人議論自己不能容物,便借口有事,拂袖離去,令主薄楊修替己待客。


    楊修領命,遂邀張鬆至外麵書院中敘禮落座,先通姓名。


    字幕:楊修,字德祖,太尉楊彪之子,現為丞相門下掌庫主簿。


    張鬆察言觀色,見楊修單眉細眼,貌白神清,便知是個舌辯之士,於是暗中戒備。


    楊修令人獻茶,開口說道:蜀道崎嶇,子喬公遠來勞苦。


    張鬆:奉主之命,雖赴湯蹈火,弗敢辭也。


    楊修:蜀中風土何如?


    張鬆:蜀為西郡,古號益州。路有錦江之險,地連劍閣之雄。迴還二百八程,縱橫三萬餘裏。雞鳴犬吠相聞,市井閭閻不斷。田肥地茂,歲無水旱之憂;國富民豐,時有管弦之樂。所產之物,阜如山積。我觀天下諸州,莫可及也!


    楊修:蜀中人物如何?


    張鬆:文有相如之賦,武有伏波之才;醫有仲景之能,卜有君平之隱。三教九流,出乎其類拔乎其萃者不可勝記,豈能盡數!


    楊修:方今劉季玉手下,如公者還有幾人?


    張鬆:文武全才,智勇足備,忠義慷慨之士,動以百數。如鬆不才之輩,車載鬥量,不可勝數,何勞德祖先生下問。


    二人隨問隨答,並無一字遲滯。


    楊修大驚,急入見曹操道:丞相不應慢待張鬆。


    曹操:卻是為何?


    楊修:屬下有意向其問難,其則口似懸河,辯才無礙,博聞強記,世所罕有。此人地處偏邦,自以為是,臣謂丞相可使麵君,教見天朝氣象,以挫其銳。


    曹操:既如此,來日我於西教場點軍,你可先引他來,使其見我軍容之盛。也要讓他知曉,孤即日下了江南,便來收川。


    楊修領命,至次日與張鬆同至西教場。曹操見張鬆到至,遂命曹仁點起虎衛雄兵五萬,布於教場,教練陣法,勢若奔雷。張鬆斜目視之,毫不驚奇。


    演陣已罷,曹操即喚張鬆至前,問道:你川中曾見此英雄人物否?


    張鬆笑道:我蜀中不曾見此兵革,但以仁義治國。


    曹操聞言變色,即令:將此狂妄無禮匹夫,與我亂棒打出場外。


    張鬆冷笑不止,迴到驛館,收拾行李,帶了從人,離開許都。於路口中咕噥道:曹阿瞞,狂妄無禮匹夫,說得正是你自己也。你卻不知,某懷揣西川八十一郡地形之圖,此番出川,是專為貨賣識家而來。雖有崔州平囑我賣與劉備,畢竟某謂劉玄德實力不足,恐其難以並吞益州之地;隻想給你曹操。為此一頓亂棒,曹孟德,你卻打落一個偌大益州也!


    字幕:晉史家習鑿齒評及張鬆獻圖之事,為此歎息,“昔齊桓一矜其功,而叛者九國;曹操暫自驕伐,而天下三分。”果係精辟之論。


    鏡頭轉換,南陽官道。


    張鬆出離許都,即令仆從望荊州界上而來。前至郢州界口,忽見一隊軍馬旗幡招展前來迎接,為首一員大將,乃是常山趙雲。


    趙雲敬禮備至,將張鬆護送至襄陽,關雲長早在城外相候,迎至府衙,排擺酒筵相待。


    席分賓主,關雲長與趙子龍二人殷勤相勸,飲至更闌方始罷席。張鬆暗道:真是奇哉怪也!某未曾拿出伏龍令牌,他們倒早已來接,如待故交。


    次日一早,關、趙二將陪張鬆出離襄陽,乘舟而行,隻一日一夜,已到江陵。


    關羽命趙雲相陪張鬆,自己棄舟登岸,乘騎赤兔寶馬入城,前去通報。未至片刻,隻聽三聲炮響,繼而城門大開,鼓樂齊鳴,早見劉玄德引著孔明、龐統,親至城外來接。


    張鬆見劉備如此禮待,感動之餘,決心已定。


    劉備將張鬆迎至府衙,盛排筵宴款待。孔明問詢崔州平近況,張鬆說了,並拿出伏龍令牌,交付孔明收下。


    酒過三巡,張鬆遂將川中虛實,盡情與劉備說知,勸道:某觀荊州,東有孫權,常懷虎視;北有曹操,每欲鯨吞,非是稱霸之地。


    劉備:先生所言極是。然備自起兵以來,時乖命蹇,十餘年來寄人籬下,無有立足之地。既便是區區荊州,亦是借自江東孫氏,並非久居之地也。


    張鬆:益州險塞,民殷國富,劉季玉暗弱,不能任賢用能;朝中人心離散,思得明主。皇叔若起荊襄之眾長驅西指,可先取西川為基,然後北圖漢中,收取中原。明公果有取西川之意,張鬆願施犬馬之勞,以為內應。未知鈞意若何?


    劉備:若果能如此,某之願也。但聞蜀道崎嶇,恐不易取。


    張鬆聞此,即於袖中取出一圖,遞與玄德:某受崔州平所托,且與好友法正、孟達相約,有意將西川獻予明公。今感明公盛德,敢獻此圖,蜀中道路險阻,一看便知。


    劉備拱手謝道:公真乃有心之人。某欲取西川久矣,怎奈出師無名。


    張鬆:今因張魯欲兵伐西川,某特奉劉季玉之命來請救兵。本欲請曹操出兵漢中,以解益州之危,奈其輕賢傲士,目中無人。某迴成都,即請我主來荊州相請皇叔入川,如何?


    劉備大喜,再三致謝,並以厚禮相贈。張鬆堅執不受,劉備乃再三款留,命荊州文武眾臣輪留作東,盛情相待。至於兵取西川之事,卻是絕口不提。


    第五日上,張鬆不肯再住,再三告歸。孔明遂命雲長率軍護送,至數十裏外方迴。


    張鬆迴到益州,夜入成都,未去迴複劉璋,先來見友人法正,密議獻川之事。


    字幕:法正,字孝直,右扶風郿城人,名士法真之孫。建安初年天下饑荒,與同郡好友孟達入蜀。劉璋不善用人,令為新都縣令,後任軍議校尉,始終居於下僚。


    法正懷才不遇,又被州邑中人誹謗,遂與張鬆為友,便生背主之心。


    這日閑坐府中,正在計算張鬆歸返日期,隻聽院中腳步聲響,張鬆已隨管家入宅,登堂入室。法正起身相迎,當頭問道:兄此去辛苦,將西川許與何人耶!(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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