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士兵埋鍋造飯後,李靖正想率兵施壓,就有傳令兵匆匆跑來。


    “報,東北方向有大軍到來。”


    “東北方向來的?”李靖雙目一凝,看向傳令兵,“可是宇文化及的人?”


    傳令兵連點頭道:“啟稟大帥,來人正是打著‘宇文’旗號。”


    “可知來了多少人?”


    “不下五萬人馬。”


    話落,李秀寧起身道:“大帥,一定是宇文化及不想我們輕易吞並瓦崗寨,所以派兵前來,若我猜的沒錯,領兵之人定是宇文成都,若大帥相信我,就讓我帶元霸去會會他。”


    李靖笑道:“三娘子巾幗不讓須眉,更何況有四公子相助,李某就先預祝三娘子旗開得勝。”


    “多謝大帥。”


    李秀寧接過軍令,前往營帳找到唿唿大睡的李元霸:“元霸,快起來,跟我走。”


    “三姐,我還沒睡醒呢”李元霸揉著眼睛,鬧著起床氣。


    “元霸,快點,有壞人打來了,我們接了軍令,去擋住他,你不是說要幫二哥的忙嗎?天天睡懶覺可不行。”


    李秀寧一把捏住李元霸的耳朵,催促起來。


    “哪個王八蛋不讓我睡覺,我現在就去錘死他。”


    李元霸翻身而起,拿過床榻旁邊的擂鼓甕金錘,殺氣衝衝道朝外走。


    ——


    在李靖調兵遣將的時候,宇文成都也抵達了滎陽北門。


    “還好,沒來晚。”


    看著滎陽城頭依然插著瓦崗寨的旗幟,宇文成都舒了口氣。


    遙望李閥士兵,他不由迴憶起出征前夜和父親的對話。


    記得他當時說:“父親,李閥征討瓦崗寨,不管是輸是贏,不是對我們都有利嗎?李閥輸了皆大歡喜,就算李閥贏了,以瓦崗寨的實力,相信也能拚掉李閥幾分元氣,我們坐山觀虎鬥,不好嗎?”


    記得父親歎息道:“坐山觀虎鬥,若是老虎兩敗俱傷,那自然對觀者有利,可若是一隻老虎太過兇猛,吃了另一隻老虎後更加強壯,那可是極為不妙的。


    另外,為父想不到李世民竟然一直隱忍不發,先是借突厥之手覆滅北地義軍,後又利用南渡黃河之機覆滅突厥主力,從而竊取北岸大片地區。


    若單單是如此,為父還不太擔心,畢竟李世民不是李家長子,李淵同時有兩個優秀兒子,在這個時候看,可不見得是件好事。”


    “父親是說兄弟鬩牆?”


    “不錯,李世民立下潑天大功,且身負不世之材,自然不會甘於人下,而李建成雖無李世民那等軍功,可協助李淵把李閥治下管理的井井有條,試問,他一個長子又如何肯退位讓賢,為父本來還想看他們兄弟倆笑話,誰知……哎……”


    “父親,可是事不如您所願?”


    “是啊,為父得到消息,秦王府的人已經軟禁了李淵,至於李建成,也多日不在人前出現,不用想就知道是李世民先下手為強了。”


    “好狠。”


    “是啊,李世民一代梟雄,李靖南下又一舉拿下王世充,若此時南方諸侯再不聯合一起,他日成了階下之囚,悔之晚矣。”


    “更何況,我宇文家弑君上位,其他人或可對李世民搖尾乞憐,求得一官半職,可我宇文家這樣的,犯了帝王忌諱,除非一舉登頂奪位,否則必定落個身死族滅的下場。”


    “父親,我一定不會讓宇文家落得那樣下場。”


    宇文成都自語一聲,隨後目光一厲,舉起鳳翅鎦金镋大喝道:“眾將士,隨我殺敵。”


    說完,他帶頭衝鋒而出,朝北門外的李閥大軍發起了攻擊。


    “列隊,舉槍。”


    被李靖派人圍堵北門的是一代老將屈突通。


    麵對宇文成都的衝鋒,屈突通應變非常及時。


    可宇文成都的衝擊力不是屈突通能抵擋的,鳳翅鎦金镋過處,人馬皆翻。


    殘肢斷骸帶來的血腥,更是激發了宇文成都身後士兵的獸性,一眾人咆孝著殺入缺口,肆意砍殺著屈突通麾下的士兵。


    “哈哈哈,爾等不堪一擊。”


    見周圍士兵都躲著自己走,宇文成都舉起兵器,放肆地大笑起來。


    “將軍神威,殺啊!”


    自家統領所向無敵,士兵們士氣爆滿,隻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砍殺起人來都暢快了很多。


    此消彼長,宇文閥大軍越強勢,李閥大軍死傷越重。


    見此情況,屈突通眉頭一皺,心中不驚懷疑人生:“莫非現在世道變了,打仗隻需要個猛將衝鋒陷陣,用不著他們這些老骨頭了。”


    “大人,前麵頂不住了。”


    親衛的話讓屈突通猛然驚醒,他正想親自率兵堵住缺口時,一聲大喝從南邊傳來。


    “讓開,都給爺爺讓開,看爺爺一錘打死吵爺爺睡覺的兔崽子。”


    “四公子來了。”


    “快讓開,讓四公子過去。”


    滎陽城外的大戰,讓李元霸徹底出名了。


    瓦崗寨的人聞李元霸的名字而夜裏驚醒。


    相反,瓦崗寨有多怕李元霸,李靖麾下的士兵就有多喜歡李元霸。


    試問,這年頭當兵的,哪個不想跟隨一個所向無敵的將軍。


    而且這個將軍打仗,次次衝在前頭,他們隻要跟在後麵分功勞就是了。


    “陛下,我們要出城相助嗎?宇文閥的人恐怕不是那個怪物的對手?”


    宇文成都到來,這麽大的動靜自然瞞不過滎陽城裏的人。


    看宇文成都在北城外所向披靡,打得李閥大軍節節後退時,秦瓊等人看得心花怒放,同時也感慨天下英雄何其多也。


    隻是眾人也知道宇文成都這樣的贏不算贏,因為李閥軍中最強的怪物還沒出現。


    而此時,看著李元霸衝進戰陣,秦瓊等人不由看向楚歌。


    楚歌遙望南方,天邊處,煙塵四起,城頭的土粒跳動,隨後,南城響起了號角聲。


    “陛下,想來是奉孝和文長他們到了。”身旁李儒提醒道。


    楚歌點頭道:“時機已至,大家出城會會李閥大軍。”


    瓦崗寨和南方大軍的同時出動,並沒有讓李靖有絲毫動容,他仿佛早有預料。


    李靖帶著麾下士兵整體移步上前,背靠營寨列陣。


    他並沒有發起進攻,隻是讓麾下的三麵軍隊距離拉近,彼此有了照應。


    楚歌觀察了一陣,暗自思索道:“李靖莫非是想等李元霸打退了宇文成都的大軍後,再行剿滅瓦崗寨和奉孝他們。”


    楚歌想的不錯,李靖正是這麽考慮的。


    若是一般人,初出茅廬,又是被君主驟然提拔成一軍統帥,為了服眾或是堵天下人悠悠之口,幾乎都會立功心切。


    可李靖完全沒有心急,在軍中將領看來,李靖南下雖然攻克了王世充,可憑借的都是軍中將領和李元霸的功勞。


    他調度平平,指揮平平,沒有讓人看出有什麽驚豔之處。


    這些人卻是忘了善戰者無赫赫之功,李靖隻不過是利用了手中最大的優勢。


    有李元霸這樣的絕世猛將在手,他自然會讓對方的長處發揮到極致。


    “相信四公子很快就會打退宇文閥的兵力,此戰過後,中部地區將再無人阻擋我軍南下。”


    李靖猜的不錯,宇文成都雖勇,可完全不是李元霸的對手。


    而且,倒黴的宇文成都碰上的還是一個狂暴狀態的李元霸。


    “吃你爺爺一錘。”


    當的一聲,李元霸想象中的一錘ko竟然沒有出現。


    一錘不行,那就再來一錘。


    再不行,那就再加一錘。


    將士們眼中所向無敵的宇文成都,在李元霸手下,隻不過撐了三個迴合,就連人帶兵器飛了出去。


    “將軍。”眾人大駭。


    “咳咳。”


    宇文成都拄著彎曲的鳳翅鎦金镋,滿臉驚駭地看向李元霸。


    “滾開。”


    李元霸見宇文成都沒死,雙腳一夾馬腹,舉著大錘追了上去。


    “將軍快走。”


    “大家一起攔住他。”


    “跑啊,那是個怪物。”


    從宇文成都落敗,到士兵圍堵李元霸,再到潰敗,幾乎發生在眨眼之間。


    剛才宇文閥士兵有多神氣,這個時候就有多狼狽。


    “元霸,不要追了,大帥讓我們迴去。”


    李元霸帶兵追趕了一陣,李秀寧見其跑遠,連上來喝止。


    “可是,剛才那人還沒打死。”被姐姐攔著,李元霸顯得有點不高興。


    李秀寧連忙安撫道:“城裏的人出來了,迴去還有你打的。”


    李元霸眼睛一亮:“好啊,昨天那些卑鄙小人又出來了嗎?這次我一定要替馬兒殺了他們。”


    說完,李元霸又匆匆往南跑去。


    萬裏起雲煙的速度飛快,很快,李元霸就從北麵迴到西門外。


    “嘩。”


    看到熟悉的戰馬,熟悉的大錘,熟悉的人兒,瓦崗寨的士卒一片驚慌。


    別說士兵了,就連秦瓊等人也是麵色凝重。


    眾人中,隻有跟隨在楚歌身邊的李存孝眼睛一亮。


    “陛下,末將請戰。”


    瓦崗眾人頓時看過來,暗道:“這人誰啊,這麽勇?”


    楚歌點頭道:“朕昨日既然答應你,自然不會食言,不過還是那句話,切勿小心。”


    李存孝見楚歌再三提醒,也是鄭重抱拳:“末將省得。”


    “去吧。”


    “駕。”


    得到楚歌應允,李存孝一手持韁繩,一手斜持馬槊,朝著李元霸衝了過去。


    看李存孝單獨出陣,秦瓊不由擔心道:“陛下,那李元霸身有四象不過之力,說來慚愧,我等合幾人之力都拿不下對方,還大敗虧輸,陛下還是再派些人過去掠陣,若是陛下不棄,秦瓊願擔此任。”


    秦瓊話落,程咬金也說道:“是啊陛下,那怪物力氣大得很,還是讓我們一起上去對付他,兵不厭詐嘛,嘿嘿。”


    單雄信也點頭道:“陛下,雖然以多欺少不是大丈夫所為,可戰陣之上不能計較太多,若天下人非議,單某願一力承擔。”


    “是啊,是啊,還是一起打死那個怪物好,不然我們都睡不好覺。”


    楚歌見瓦崗寨眾人雖心有懼意,可更想幫著李存孝打敗李元霸,他不由笑道:“朕自然不是那等迂腐之人,你等的好意我也替存孝領了,可存孝期待這一戰良久,若是我們插手,他會不高興的。”


    “不高興總比丟了性命好。”程咬金滴咕道。


    楚歌微微一笑:“那倒不至於,存孝雖然不是李元霸的對手,可李元霸想輕易拿下存孝,也是不可能的,他們兩人想分出個勝負,要在五百招開外,看吧,他們交手了。”


    楚歌說的五百迴合,單雄信等人自然是不信的,要知道他們在李元霸的手下可沒堅持幾迴合。


    不過正如楚歌所說,兩人已經動手,他們這時候全神貫注地觀看,已經無暇再問多餘的話。


    一迴合。


    兩迴合。


    十迴合。


    百迴合。


    “陛下,這兄弟好厲害,他叫什麽名字?”


    百迴合過後,程咬金等人見李存孝和李元霸殺得有來有往,頓時驚呆了。


    迴想起楚歌的話,這下眾人終於信了。


    信服過後,眾人連問起李存孝的姓名,這等英雄在己方陣營,真是平生不識,自稱英雄也枉然。


    楚歌微微一笑:“他叫李存孝。”


    在楚歌看來,同為武力滿值的李存孝和李元霸,後者可能是基因突變,雖然骨瘦如柴,可力氣卻是天下無雙。


    而且,若是有特性的話,李元霸必定會有一個至強特性——無限體力。


    所以楚歌才會說,五百迴合之前,兩人或許是平手,五百迴合之後,李存孝的體力就會不支。


    以李存孝的體力,打小兵自然迴力很快。


    可碰上李元霸這樣的怪胎,擂鼓甕金錘又是重型兵器。


    馬槊和錘子每碰一樣,李存孝幾乎都要使出全力。


    麵對勢均力敵的對手,李存孝哪裏有機會迴氣。


    能打上五百迴合,還是因為李存孝也是天下獨一檔的存在。


    否則高手相爭,武力高出一線就高到沒邊,就會像昨天李元霸打秦瓊他們那樣,就像爸爸打孩子。


    “元霸!”


    從小看過自家弟弟手撕牢籠,拋鼎如球的李秀寧,從來沒見過堪比自家弟弟的武將。


    若不是之前突厥南下,家中和二哥都有意隱瞞元霸的存在,自家弟弟早就聞名天下了。


    這些時日看來,果然也如她所料那樣,弟弟在戰場上所向披靡。


    可瓦崗寨突然出現的戰將,到底是誰,竟然能和弟弟鬥個旗鼓相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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