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看到靈魂?”


    “嗯。”柳成之應著。


    “難怪。”洛初嘀咕著,之前很多事都有了解釋,原來他可以看到人的靈魂啊。


    出了匠人鋪子,便瞧見人群都往一處湧動,應當是有戲班子搭台唱戲了。


    師徒二人被人群擠到戲台下。


    原來是涼州最有名的歌姬正在登台演出,據說長相傾國傾城且音色如雲霧遮月,動聽至極。


    柳成之挨著洛初站著,雙手護在她的周圍,不讓人流擠到她。


    一聲琵琶聲婉轉地響起,麵帶紫紗,身穿華服的女子登台,身姿曼妙。


    “成之,你覺得好看嗎?”


    “好看。”


    洛初:???


    她轉頭,卻發現柳成之那一雙發亮般的藍黃異瞳正看著自己。


    周圍有許多小姑娘竊竊私語著,愛慕的眼神卻不是看向戲台,而是柳成之。


    洛初蹙眉,那是她的男人,從命運多舛的男孩,長大現在這般流光溢彩的男人。


    “走啦,年夜飯快開始了。”洛初拉著柳成之走出去。


    “師尊這是吃醋了?”


    “沒有。”洛初停下腳步,許久,又說道:“既然娶了為師,那就是你的福分,可莫想著再去看別的女子。”


    柳成之嘴角勾起笑意:“那是自然,師尊是徒兒的天,是徒兒的地,徒兒疼你都來不及,又怎麽舍得把視線從你身上移開去看其他女子?”


    “算你識相。”


    師徒二人迴來時,雲上仙府眾人正忙碌著,準備著年末的珍饈盛宴。


    “喲,還知道迴來啊。”朱千音撇了洛初一眼,沒好氣地冷哼一聲:“也不知道給我帶些吃的迴來。”


    “帶了帶了。”洛初拿出藏在身後的糕點遞了過去。


    “這還差不多。”朱千音吃著點心,說道:“這糕點啊就屬天香樓的最好吃,跟我有關的一切都要是最好的,哪怕我朱千音以後淪落為妓女,那也得是頭牌名妓。”


    洛初睨了她一眼,知道這人又犯矯情病了,沒理她,去幫柳成之打下手了。


    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雪,紛紛揚揚的。


    而屋內,卻是燈火通明,熱鬧非凡,溫馨而帶著暖意。


    “穆尊主,你怎麽又帶這麽多藥丸過來?!”蕭宸看著穆清華手裏裝滿小黑丸的罐子,瞳孔巨震,這句話雖是疑問,卻飽含了驚恐的感歎。


    洛初心中戰栗,也附和道:“是啊,你忘了,上次子歸吃了你的健胃消食丸後上吐下瀉拉了三天三夜,人都快拉沒了,這種三無產品你還敢拿出來害人?”


    “這次不會!經過我的改良,這次絕對成功!”穆清華說的信誓旦旦,可在場的弟子卻如臨大敵,胃部似乎在隱隱痙攣。


    突然,門外衝進一黃一黑兩個身影,穆清華一個沒穩住,手中的一罐丹藥被撞到地上摔得粉碎。


    眾人唿出一口氣,看著進來的薛俞和師無鑒,心懷感激。


    “這是怎麽了?”薛俞不明所以地撓撓腦袋。


    年夜飯很快就做好了,殿內足夠大,近百桌宴席都坐滿了人。


    峰主占一桌,可柳成之和子歸是個例外,坐在峰主席上。


    對了,還有一隻小獸和一隻橘貓。


    柳成之有意逗橘貓,將它的嘴巴閉合捏住,又夾了一條小魚在它的鼻子前轉悠。


    洛初:“……你別逗它了。”怪可憐的。


    柳成之很聽話:“師尊,那徒兒給你夾菜。”


    “好。”


    碰到不喜歡吃的,洛初咬了一口便放到碗裏,柳成之便接過來吃掉。


    “成之。”


    “嗯?”


    “那是為師吃過的。”


    “師尊吃過的才更好吃。”


    眾人默默喝著杯中的茶:小場麵,不足為奇。


    然而,他們還是低估了師徒二人的粘膩程度。


    柳成之不僅忙前忙後幫洛初夾菜,還時刻注意著洛初的各種情況。


    比如:看看她的嘴角有沒有粘上醬汁。


    一經發現,立刻舔掉。


    眾人:……


    他奶奶的我們這吃的叫年夜飯,不叫殺狗宴!


    眾人正吃著,一直沉默地蘇不言卻端起酒杯來到師無鑒和薛俞那一桌。


    蘇不言捏著胡子淡淡道:“你這臭小子還知道迴來啊。”


    應該是對薛俞說的。


    可卻薛俞不看他,低著頭,握著筷子的指節用力到發白。


    蘇不言麵子上有些掛不住,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怨我,這些年你在外麵遊蕩不肯迴雲上仙府,就是不願意見我。”


    “……是。”薛俞低低應了一句。


    師無鑒雖麵無表情,手卻搭在薛俞的手上,似是安撫。


    “當年,我並未對不起你的母親……”蘇不言閉上眼,麵色沉重,似是在迴憶過去那段痛苦的經曆。


    眾人嗅到一絲狗血的味道,不明所以地聽下去。


    當初蘇不言還不是南月峰峰主的時候,和自己的師妹,也就是薛俞的母親薛月憐相愛了。二人一起下山除魔,卻不料中途遇襲,雙雙受傷跌落懸崖,落入河中。


    蘇不言被趕來的雲上仙府弟子救起,可薛月憐的身體卻找不到了。


    正值汛期,溪水湍急,很可能是被衝走了。


    蘇不言不死心地找了三天三夜,終於在河邊的一處草地裏找到了她的屍體。


    傷心欲絕的蘇不言一直沒再娶其他女子,他以為自己會孤獨終老。卻在一次下山時遇到了正在乞討的小男孩,他衣著破爛,使得耳朵上綴著的綠寶石格外顯眼。


    那是他送給薛月憐的定情信物。


    蘇不言看著與薛月憐有八分相像的男孩,哭了。


    原來,薛月憐那時已經懷孕,她在臨死前用盡渾身靈力催產將孩子安全生下來,並摘下自己的耳環刺穿了嬰兒的耳朵。


    耳環上施了靈力,任何人都不得摘下,除非有血緣關係。


    蘇不言將男孩帶迴南月峰,取名“薛俞”。


    他於心有愧,一直沒敢告訴薛俞當年的事,隻是力所能及地對薛俞好。


    再後來,薛俞重生迴來,無意間聽到了蘇不言與穆清華的對話,得知了蘇不言竟是自己的生父,一時接受不了,離開雲上仙府四處遊曆。


    故事講完,蘇不言見薛俞依舊不理他,拍了拍師無鑒的肩:“好好對他。”


    轉身欲離去。


    聽到他語氣這樣沉悶,薛俞有些受不了了,低著頭咬唇沉默一會兒,而後抬起臉,對著蘇不言喊道:“爹。”


    蘇不言離開的背影一愣,隨即轉身,不可思議地問道:“你喊我什麽?”


    “……爹。”薛俞捏緊的指節也逐漸失了力道,隻是眼尾仍是紅的,有些濕潤,似有淚水傾湧而出。


    “好孩子,這麽多年,幸苦你了。”


    父子兩相擁而泣,許久才分開。


    這幾年薛俞是恨過蘇不言的,恨他瞞了自己這麽多年。


    恨一個人久了,變成了習慣,後來恨沒了,就隻剩下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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