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魔神候選人怎會來到如此荒蕪之地,還想要拉攏他們族人。


    難道真的不怕被人挾私報複,最後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嗎?


    秉燭是怎麽也想不明白。


    要知道他們禁地之淵向來是中立之地,誰的麵子都不給,也深受各界痛恨厭惡,是對立的關係。


    更何況,倒也不是他妄自菲薄,但他們部落的確也沒什麽好圖的。


    一群修為盡失的老弱婦孺,能助她成什麽大事?


    陰謀,一定有陰謀!


    白清月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說道:“如果你們想將我綁去魔界,以做你們要挾魔界的把柄,那怕是打錯算盤了。”


    她淡淡挑眉,索性將話挑開:“你們久居在此,怕是不知,魔界現在已有少主,他們巴不得我死在這裏。”


    “那你……你又作甚誇下如此海口?”


    秉燭麵色凝重,愈發警惕了。


    “所以這不是找你們互幫互助嗎?”白清月微笑,目光卻是看向那少主,“正是因為勢單力薄,所以才需要你們的幫助。”


    “實不相瞞,我此番進入禁地之淵,就是為了能得到各位的支持。”


    蒼月聞言,不由得瞪圓了眼睛,一臉錯愕地看向白清月。


    原來殿下心中早有此計!


    但為何連它也瞞著。


    虧它還以為他們是迫不得已才進入此地的。


    想來此番被綁,也在殿下的考慮範圍內。


    殿下不愧是殿下,竟然深謀遠慮至此,實在令它望其項背。


    霎時間,心中的佩服敬仰之情就如同濤濤流水般,潺潺不絕。


    這句話當然是放屁,白清月本來也沒想跟這群人打交道。


    但眼下被他們抓住,她便也隻能將計就計,虛張聲勢一番,借機跟他們合作。


    “你想要我們助你奪位?”


    少主眸光驟然一凜,看向她的眼中探究之意愈濃。


    “各取所需不好嗎?等我登上那個位置,便是你們重見天光之時。”


    白清月神色不變,畫起餅來,臉不紅心不跳。


    餅之大,一口吃不下。


    秉燭都差點被她口中描繪的美好景象所迷惑住了。


    甩了甩腦袋,他重新拔出了劍,凜冽劍鋒猛然指向她:“你當我們傻啊?助你登位,然後到時候好踹開我們,想的倒挺美!”


    他秉燭素來清醒聰慧,可不像少主那般單純好騙,豈是會被輕易迷惑之人。


    嘖,戒心還真不是一般的重。


    白清月挑了挑眉,說道:“如果你們不放心,我可以跟你們簽血契。”


    “隻要你們助我登上魔神寶座,我便替你們解除身上禁製,消除罪奴身份,重見光明。”


    “你們也不想你們的族人每天生活在這暗無天日的荒蕪之地吧?”


    這餅畫的是又大又圓。


    饒是少主,也不由得心生觸動。


    他可以不在乎身上的詛咒、禁製、屈辱,但是其他族人呢?


    身為一族少主,他必須得為其他族人考慮。


    但是就這般將全族生死寄托在她一人身上,未免太過冒險。


    他垂首,沉吟片刻,開口道:“我們部落與戕息部落素來有矛盾,若你有法子解決我們兩個部落的恩怨,我便答應於你。”


    聽見自家少主這麽說,秉燭猛地瞪大了眼睛,連忙高聲道:“少主,她一個外族人,不可信呐!”


    這年頭,像他這樣冒死直言的臣子已經不多了。


    但偏偏,少主眼瞎,看不見他的好。


    見少主不理會自己,秉燭忽然覺得心灰意冷,幾乎要潸然淚下。


    白清月聽到對方的條件,眉頭卻不由一跳。


    她好不容易才從那群妖修手中逃脫,如今竟又要她深入虎穴。


    想到那些人追殺她時,那猙獰的麵孔,以及恨極的雙眼,白清月就頭疼。


    她殺了對方那麽多人,要是知道她逃亡到了這裏,兩個部落的矛盾怕是會變得更加尖銳。


    “如果這點小事你也做不到,那想來我們也沒什麽好談的了。”


    見她沉默,少主神色淡淡看向她,朝秉燭道:“將他們殺了吧。”


    說完,轉過身抬步就走。


    眼看秉燭眼睛發亮,手裏磨著劍就要走過來,白清月咬牙,驟然出聲:“慢著!”


    “我做。”


    她抬頭,凝視著他的方向,黑眸中厲光陡生。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先解了現在困局要緊。


    那麽多年的屈辱她都受了,也不差這點威脅。


    “不知閣下該如何稱唿。”


    “柯雲。”


    “我叫白清月,以後,還望閣下多多指教。”


    柯雲腳步一頓,轉過身來,看見她臉上笑意盈盈,深邃眸瞳中卻溫度寒涼,黑亮如星。


    他淡淡點了下頭。


    他們倒是化幹戈於玉帛了,秉燭還拿著劍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所以……這到底殺……還是不殺了啊?


    合著,他劍白磨了?


    “秉燭,幫她解開,以我族客人之禮相待。”


    柯雲淡淡囑咐。


    秉燭眨了眨眼。


    客人之禮?哪來的客人之禮?


    這鬼地方數千年都沒人來,哪裏有什麽客人。


    更別說客人之禮了。


    但收到自家少主的眼神,他也隻得硬著頭皮應下:“是。”


    不就是招唿客人嘛,他會。


    阿大阿二它們幾頭狼崽子還在睡,全然不知道自己方才經曆了一番死裏逃生。


    白清月被解了繩索,以客人身份住進某院落中。


    “殿下,你當真要要介入兩個部落的衝突之事?”


    等秉燭帶著人退下,大門緊閉,蒼月才敢謹慎地問出聲。


    “不這麽說,人家肯放嗎?”


    白清月慢悠悠倒了杯水,一飲而盡。


    “那……您方才是在誆騙他們?”


    蒼月麵露驚訝。


    “倒也不是誆騙。”白清月放下水杯,眼裏露出深思,“我們的路,並非那麽好走。”


    “更別說此刻身陷囹圄,不得脫身。”


    “那殿下的意思是……”


    “來都來了,應也應下了,不妨試一試。”


    白清月徐徐斂眸,看著手裏的水杯,嘴角輕勾。


    畢竟若是連這點小事都辦不成,那以後的路,隻會更加艱險。


    既然下定決心走上這條路,就要做好刀尖舔血的準備。


    即便滿身是刺,渾身是血,也要走下去,再無迴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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