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囚聲環視一圈,接著道:“看來你們不知道,不過這也正常,因為沒有人類,敢把那位戰士的故事告訴你們。”


    “荊棘大師...”一個熊族獸人訕訕地舉起手,“不是說...今天要在這舉行一場小規模的禱禮嗎?”


    他不在乎什麽什麽‘偉大的獸人戰士’,他隻希望這場禱禮結束後荊棘大師能幫自己治好腿上的傷。


    偉大?


    聽起來就不是能和獸人扯上關係的單詞。


    “這就是禱禮,先生。”荊囚聲說道,“一場專為你們準備的禱禮,一場替你們遺忘了兩百年的獸人先祖而準備的禱禮。”


    在場的獸人安靜了下去,於是荊囚聲再次開口道:“海斯·諾拉,她和你們一樣,是一個前彌賽洛王國的獸奴出身,還是外表看起來無害的山羊人,但在兩百年前,就是這位獸人,在得知神聖聯軍向墮落的彌賽洛王國發起進攻時,她在一間破落的奴隸屋中這樣說道。”


    “誰人生來是奴隸?若奴隸主的鞭子在我的手上,它也能用來維護獸人的正義。”


    “海斯·諾拉在牆上撞斷了自己的羊角,用羊角砸斷了束縛她的鎖鏈,她用一場大火燒掉了曾囚禁她的奴隸屋,放走了所有奴隸。”


    “她帶著這幾十個奴隸組成的軍隊從彌賽洛王國的北側一路殺到東側的正麵戰場,並用自己沿途搜集到的情報協助神聖聯軍阻斷了邪教徒的陰謀,隨軍征戰的希光聖女敬佩其不屈的意誌,願意親手為其抹去臉上的奴印,但海斯·諾拉卻說,我心中的的奴印已經消去,臉上的奴印便留著吧,這樣世人談及我時,便總會意識到奴隸也和凡人一樣,這樣或許世間便不會再有奴隸。”


    “這就是海斯·諾拉,神聖聯軍的唯一外編將軍,卡塞洛帝國唯一奴隸出身的獸人將軍,她不是一個善於騎殺的將軍,可當她出現在戰場上時,她所率領的獸人便是不敗之軍。”


    “可如此偉大的一位獸人將軍,卻被別人從曆史上抹掉了?是誰幹的?”


    荊囚聲環視一圈:“是奴役你們的人,因為他們害怕你們有一天再誕生出一位可以說出‘誰人生來是奴隸’的獸人,他們害怕你們再次變成曾經的不敗之軍?”


    “是不是很可笑?一直奴役著,鞭打著,虐待著你們的主子,卻在害怕你們有一天會再次站起來!”


    “所以他們克扣你們的食物,不讓你們吃飽,讓你們餓著肚子幹活,要麽餓死,要麽被沉重的工活給壓死。”


    “所以他們剝去你們的衣服,嘲笑你們的赤身裸體,奪去你們身為凡人的尊嚴,讓你們自己把自己當做野獸!”


    “所以他們殺害你們的孩子,把他們扔到雪地裏,甚至把他們做成食物,還賦予此——神明的授意?!”


    荊囚聲攥緊拳頭振臂高唿:“可神明從沒授意!這是荊罪律法所不允的罪行,凡人生而平等!這是當初的獸人將軍海斯·諾拉為所有獸人爭取來的權力!”


    荊囚聲深吸一口氣,看著麵前的幾個獸人:“誰人生來是奴隸?”


    一聲壓抑著的怒喝又打斷了他們的思考,荊囚聲的聲音再次鑽入他們的耳朵:“想想你們的生活吧,永遠餓著的肚子,永遠衣不蔽體的衣服,永遠還在肚子裏就要被踹流產的孩子,每天都有獸人這樣死去,下一個會是誰?”


    “是你?”荊囚聲指著剛才的熊人,那熊人身體一顫,睜大眼睛。


    “還是你?”荊囚聲又指向一個瘦弱的鹿人,那鹿人蜷起身子,抱著自己的雙腿顫抖。


    “所以,你們到底想不想做奴隸?”


    “瘋了才想做奴隸!”一個身材矮小的鼠人立刻接道,他紅著眼睛,“妻子!孩子!我的妻子和孩子!在我妻子懷孕的時候他們直接把我妻子的肚子給拋開丟到了油鍋裏!他們說...他們說老鼠的孩子還是炸著最好吃!”


    那鼠人瘋了一樣地跳著腳用手撕著自己臉上的奴印:“我不是老鼠!我是人!是獸人!瑪德!瑪德!!!”


    而在這獸人的哭喊下,其他獸人也想起了自己遭遇的種種——他們是奴隸,這隻是奴隸的...日常。


    看著麵前獸人逐漸發紅的眼眶和悲憤的表情,知道時機已到的荊囚聲緩緩開口道:“所以,你們願意繼承海斯將軍的榮耀嗎?”


    “在荊罪的帶領下,你們有足夠的正當的理由,你們依舊會被荊罪庇護,你們隻是奪迴自己應得的,可以吃飽的食物——裏麵不再摻著木屑和穀殼,可以穿暖的衣服——不再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傳下去的衣服,可以堂堂正正,自由自在的走在街上——沒人喊你們奴隸,沒有鞭子,沒有虐待,你們的孩子也可以健健康康的出生,不再被迫流產,不再被丟在野外等死!”


    “你們願意為了自己的自由,為了同胞的自由,為了後代的自由,而戰嗎?”


    那鼠人最先舉起了手,甚至比諾雷還要快上一步。


    每個獸人都是如此。


    “...很好。”荊囚聲擦去額上的汗珠,“看來你們已經做好準備了,那我就直接說出我們的目的——推翻領主威廉的統治,解放每一個被壓迫的奴隸,將這片領地建成凡人平等,人人都能吃飽穿暖的領地。”


    “所以,我們將和領主為敵,和王權為敵,同時也將和希光的神權為敵。”


    “現在,還有人敢站出來嗎?”


    沒有人把手放下,或許其中有一兩個獸人出現了動搖,但在大部分都選擇站出來的氣氛中,他們也隻能堅定地把手舉下去。


    荊囚聲鬆了口氣,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他當然知道在冷靜下來後肯定有人會為今天的選擇還產生小小的後悔,不過荊囚聲並不打算在現在就點出這一點,畢竟現在氣氛正熱烈,一盆冷水澆上去非但不能警示他們反而隻會扼殺了他們的熱情。


    況且...


    諾雷之前處理那些獸人的手法歪打正著的給荊囚聲帶來一些幫助,在場的獸人都是親曆者,他們肯定非常清楚的知道——即使背叛了荊囚聲將這件事透露給威廉和希光教徒,他們也依舊得不到他們想要的。


    因為那些奴役他們的人,從來沒有把他們當人看過。


    荊囚聲是唯一願意給他們爭取食物的人,而現在,荊囚聲也是唯一願意站在他們這邊的人。


    “諾雷,你把後續的計劃告訴他們。”荊囚聲說道。


    聽到這句話和諾雷後來交代的東西,在場的其他獸人也是露出幾分錯愕——他們現在才意識到,荊囚聲和諾雷的起義計劃已經蓄謀已久,而在得知了荊囚聲已經接觸到的勢力不隻是他們獸奴後,那些獸人心中起義成功的自信心或許也能再增長幾分。


    “都理解了嗎?”等諾雷說完計劃後續後,荊囚聲再次問道。


    看到大部分獸人都點頭之後荊囚聲繼續說道:“好,那我說一下現階段後續的任務,你們也知道,想要起義隻靠我們這些人是不行的,所以我希望今天解散之後,各位下去能多注意觀察一下身邊的獸人,看看都有誰有起義的決心,可以在私底下和對方溝通,如果確定對方願意靠近我們這邊,那就把他們拉入夥內。”


    “我這裏準備了一些話術,諾雷認識字,之後他會教給你們。”


    “當然,在之後時機合適的時候,我會在一次群體集會的禱禮上再做一次演講,老鼓動大部分獸人加入我們,至於倒時候效果到底如何,就要看你們這邊任務進行的怎麽樣了。”


    “而且祛除奴印的辦法荊罪女神已經教授給了我,等起義開始的時候,我會把祛除奴印的聖水送到你們手上。”


    荊囚聲之所以把祛除奴印的方法解釋為荊罪女神教授而非自己發現,就是為了讓獸人們心裏相信荊囚聲的行為是得到了女神的授權和允許的,背後有女神做靠台,這相當於增加了起義行為在他們心中的正當性,加之坎達爾王國和康侖領本就不是獸人故土,領主至上觀念受限於種族也影響不大,種種因素綜合下來,足以讓他們臉上的奴役成為擺設。


    最後,荊囚聲深吸一口氣,看著麵前的獸人笑道:“各位同胞,能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和你們並肩作戰是我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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