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囚聲仔細迴憶著,自己確實在康侖主城見過一家魔女院,隻不過這個東西雖然存在,但在第一部遊戲中玩家受限於網絡綠色保護是無法進入的,因此他也沒有太過關注過這方麵...


    倒也不是說可以進去就會關注,隻是實在沒有這麽必要,嗯,對,沒錯,就是這樣。


    但不管去沒去過,就憑借基於資料的初始印象,荊囚聲就能確定這魔女院也隻是打著神權名義壓迫女性的工具罷了。


    ‘以神的名義將觸犯法律的女性烙上魔女印記,關押於封鎖黑暗和邪惡的魔女院中,她們所遭遇的所有都是神明欽定的懲罰’——這種話看起來簡直就和良家婦女自己覺得賣身是自己的自由所以自願賣身一樣滑稽可笑,要是讓那些正神知道了下麵的人在借著自己的名義搞這種事,怕是第二天全沃倫的魔女院都要降下神跡,然後創設魔女院的人像見了自己親媽一樣親自去魔女院行吻足禮。


    不過在仔細思考過後,荊囚聲也隱約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經之處——以他在上一部對八大教派的了解,還不會有那個教派會去做並大肆宣揚這種明顯和自己的教條有相悖之處的,畢竟當初宗教戰爭也都是打著‘清除一切壓迫行為’的口號,尤其是荊罪,當時也在號召修正刑罰的舉措,這樣看來,魔女院在帝國時期都因為信仰問題而難以根除這件事,似乎就有更多可以推敲的地方了。


    “如果有機會的話,還是最好實地調研一下。”荊囚聲細想過後下了這個決定。


    “不過我是神職人員,在康侖主城去那種地方於當前的局勢而言並沒什麽好處,到時候等黎遠萌上線了吧,看她有沒有機會去,或者讓她手下的人去魔女院裏打探一些消息,如果魔女院這一設定和現實裏的青樓沒什麽區別的話...那或許這也是起義可利用的力量。”


    當然,思考沃倫世界的事情的同時,荊囚聲還是不忘糾正一下黛莉婭的思想觀念。


    “但在我們這邊,這並不是什麽正常的事情。”荊囚聲解釋道,“在這個世界,如果一個人觸犯了法律或者做了什麽錯事,那麽律法會基於當下的法律法規給予其合適的懲罰,而資料上的類似魔女院的東西,卻是他們利用高利貸等手段,強迫女性出賣身體還債,這本質上是違反法律和人權的。”


    荊囚聲說的每一個字黛莉婭都能聽懂,可當它們組合在一起時,理解起來卻還是有些困難。


    畢竟隻看紀錄片總歸不是係統的學習,灌輸到腦子裏卻沒辦法消化,以至於現在的黛莉婭或許能知道荊囚聲在做什麽,想做什麽,卻並不能明白他為什麽要這樣想這樣做。


    但至少黛莉婭還能夠聽懂一點:“魔女院...在這個世界是不被律法承認的嗎?”


    “沒錯,是這個意思。”荊囚聲說道,“而我要對付的人他們還做了很多不被法律允許的事情。”


    當然,他自己現在也在做。


    “那...高利貸又是什麽意思?”


    這個詞在荊囚聲給她的紀錄片上出現過不少次,黛莉婭隻知道因為這東西有不少人都被毀掉了自己原本幸福的生活,但其中機製卻理解的並不深刻。


    ...如果黛莉婭不是獸人而是普通的人類就好了。


    這是荊囚聲心中突然冒出來的一個念頭——雖然獸奴和勞奴都是被壓迫的階級,但前者是一個種族對另一個種族的奴役,手段通常是暴力,而後者則是同族之間利用權力和規則所產生的壓迫,如果黛莉婭是後者,那荊囚聲如果仔細解釋一番,她的理解應該會更加深刻。


    “這樣吧,我給你舉個沃倫世界的例子,一個普通的平民,有自己的地,每年的收獲除去上繳給領主的稅外還有不少富裕,不僅能讓自己一家吃飽穿暖,甚至還能積攢一些。”


    “但是有一年,領主的稅收上調和糧食的歉收讓他麵臨一個窘境,那就是如果把之前積攢的餘糧交給領主,那他們一家就會餓肚子,如果不交,就會欠下領主的稅而遭到懲罰。”


    “這個時候領主就和他說,可以先打個欠條,今年的稅糧可以暫且不交,但是等到來年,就要補上欠的稅,並且補交來年糧食一成的利息。”


    “農民靠著之前留下的餘糧熬過了一個冬天,但在第二年,他卻要在上繳第二年的稅糧的同時補交去年的稅糧,這下把整年的糧食全交給領主也不夠了,於是領主對他說,交不上沒關係,等到第三年的時候在補交稅糧和利息。”


    “...那這樣的話,不是永遠都還不上了嗎?”黛莉婭忍不住說道。


    荊囚聲微微一笑:“所以,第三年,領主收走了農民的土地,農民要在領主的土地上勞作,除去按人頭上繳稅糧外還要再補交土地的租金,於是他欠領主的糧食一年比一年多,最後隻能賣身給領主,成為領主的奴隸。”


    荊囚聲拿起那份資料:“而我搜集到的這些資料表明,他們做的手段要更加高明,較低的日利率累積成極高的年利率,以貸養貸的人如果有一個環節除了差錯,那就會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最後隻能賣身給他們,用自己的身體換金錢來償還債務。”


    黛莉婭輕輕抖著耳朵,她現在不知明白了荊囚聲想表達的第一層意思——他對付那些人的正當性,同時也明白了荊囚聲想表達的第二層意思——告訴她領主是怎麽一點點把領民逼迫為奴隸,然後對他們進行壓迫和奴役。


    想要解放被壓迫的奴隸和獸奴,知道對方的手段是非常有必要的。


    黛莉婭若有所思的思考著,她現在再想一件事,那就是領主所做的那些事情中,有哪些行為是‘不正當’的行為。


    在黛莉婭的觀念中,領主加稅還是為了保護領地和領民,而領民交納稅糧和稅金也是自己的責任,之前的稅糧和稅金沒有交上補交也是合理的邏輯,但為什麽這些看似合理的東西整合起來,卻變得不合理了?


    黛莉婭沉默了片刻後,嚐試著解釋道:“領主需要為領民負責,領民土地歉收領主需要考慮其原因並為領民分擔一定的風險,但在荊棘大師您舉得例子中,那位領主卻通篇隻在強調自己的權力,而迴避了對領民的責任,他的加稅行為反而迫使領民麵臨生存困境,此番本該由其自己承擔的責任也因為他附加的利息和被更嚴重的轉移到領民的身上,因此他所收的稅金和稅糧並不是領民應盡的義務,而是對領民的剝削...荊棘大師,您想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荊囚聲聞言不由露出欣慰和驚歎的笑容。


    這小狐狸,真的給他帶來了很大的驚喜。


    看來要收迴自己之前對黛莉婭的呆莉婭的評價了。


    “大體意思一致。”荊囚聲下意識抬起手,在即將碰到黛莉婭的頭發時又停頓了一下,最後他收迴手,裝模作樣地撓了撓脖子。


    還是不要和黛莉婭有太多的肢體接觸比較好。


    ...倒是黛莉婭,看著荊囚聲收迴去的手表現得似乎有一點點...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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