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囚聲向那排木屋走去,但他還未走出幾步,一聲低喝便是跟著響起:“誰在哪?”


    “...我是來解決此地汙染的神官。”荊囚聲說道,主動舉起雙手好讓對方放鬆警惕,“康侖莊園的汙染已經解決了,但是之前太陽燈塔熄滅了一部分,我是來找外圍失蹤的幸存者的。”


    可能是荊囚聲說的和裏麵的人的經曆正好對上,站在窗口處的人影掀起了草簾。


    是一個騎士,他身上的鎧甲已經多有破損,臉上還沾著沒來得及清理的血跡,手中拎著一把短弩。


    “你是希光牧師?”騎士勞恩眉頭輕蹙,上下打量著荊囚聲,“你的裝束不像。”


    “我是荊罪的神官。”荊囚聲抬起左手釋放出一道白色聖光。


    “荊罪神官...長這麽大我還真沒聽說過荊罪...等等,該死!你身後是什麽東西?!”


    隨著白光的升起勞恩也看到了荊囚聲身後站著的血巨人,他瞪大了眼睛抬起手弩指著血巨人大吼大叫道:“怪物,別再靠近過來了!”


    “冷靜點勞恩,那不是怪物,那是這位神官先生的...護衛。”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接著一個留著絡腮胡國字臉的男人走到窗邊。


    荊囚聲對他有點印象,他應該是騎士隊長手下的一員,剛才救下黛莉婭的時候他就在騎士組成的戰陣之中。


    他看著荊囚聲和其身後的血巨人:“我還以為要等很久才能等到援軍過來...等等,閣下是隻有兩個人嗎?”


    “三個!”羅斯不滿地開口道,隨後壓低了聲音,“你不能因為我長得瘦就直接忽視我好不好?”


    “...不好意思,真沒看見,幾位先進屋裏來吧,外麵還不怎麽安全。”那名騎士說著,頓了一下,“就是...可能要先委屈一下這位巨人先生了,房子是在有點太小。”


    “沒關係,他在外麵守著也沒問題。”


    蒙斯利達翻了個白眼,不滿地哼唧著蹲坐在門口。


    騎士拉開屋門將荊囚聲和羅斯迎了進來,荊囚聲在進門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約翰,當然,約翰也注意到了荊囚聲——他幾乎是從地上跳起來,揮著手的同時指著躺在地上似乎已經睡去的黛莉婭。


    “那是我的同伴,我過去看看。”荊囚聲丟下一句話便向兩人快步走去,國字臉騎士示意勞恩繼續守門,自己則跟在荊囚聲的身後。


    荊囚聲來到黛莉婭身邊握起她纖弱的手腕,灌入些許魔力感知片刻後心中最後一塊石頭也終於落下:“還好,隻是力竭,受了點輕傷,約翰,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啊?我——我很好,大人。”


    荊囚聲心中微微一定,抬頭掃過整個房子——連著幾間木屋的牆壁都被打通了,足足有小二十個人聚在這裏,其中算上勞恩和國字臉騎士一共有六名騎士,剩下的都是雜役和奴仆。


    除了守在門口的勞恩,剩下的騎士都躺在草垛上,他們的身上的鎧甲損壞的格外嚴重,甚至有不少鮮血浸濕了身下的草垛。


    “你們到底是經曆了什麽?我聽守在太陽燈塔的騎士說,你們在太陽燈塔的光驟減後就被暗夜吞噬了,你們怎麽跑到這來的?”


    荊囚聲邊說著,邊起身來到那幾個騎士身邊,仔細檢查起他們的狀態。


    國字臉騎士瓦吉特說道:“我們運氣不錯,太陽燈塔抵擋了第一波汙染的衝擊,所以我們身邊的火源其實並沒有熄滅太多,但暗夜襲來的太快,幾乎是一瞬間的是事,在暗夜裏我們幾乎沒法辨別方向,而且我們還早到了魔獸的襲擊,被追著趕著就跑到這來了。”


    “魔獸的襲擊?”荊囚聲聞言抬頭看向瓦吉特,“就算是魔獸也不會在暗夜裏肆意活動。”


    “誰知道呢,它們跟瘋了一樣瘋狂的進攻,事實上在你們來之前我們已經擊退了四波魔獸的進攻,如果天亮的話您應該就能看到旁邊地上的屍體...不過我想我們應該沒有餘力再撐過第五波了。”


    說著,瓦吉特舉起了自己斷了一條小臂的左手。


    荊囚聲這才意識到旁邊的騎士少了一隻手——他隻顧著擔心黛莉婭和約翰的狀況,後來目光又被這幾個騎士給吸引,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的騎士居然也受了重傷。


    “我算是負傷最早的,他們把止血藥都給了我,結果我的命是保住了,這幾個兄弟卻沒了足夠的藥來療傷。”瓦吉特說道,他目光中帶著幾分期待和忐忑看著荊囚聲:“您說您是荊罪的神官...不知道...荊罪的神官可有治愈的法術?”


    荊罪魔法當然有。


    但荊囚聲現在幾乎沒有任何魔力。


    荊囚聲眉頭緊蹙,他看向麵前幾個騎士——狀態都不好,他們很有可能等不到希光牧師的到來。


    “羅斯,你會魔力傳導嗎?”於是荊囚聲抬頭看向羅斯。


    “當然...”羅斯立刻明白了荊囚聲的意思,“可是每個人的魔力相性不同,魔力傳導...會很難受。”


    “這時候挑不了那麽多了,快來幫我。”荊囚聲說著,還是非常從心的打開遊戲界麵看了下痛覺感知——百分之二十,但是不能再往下調了。


    “...好吧,你忍一下。”羅斯說道,來到荊囚聲的身後。


    瓦吉特推到一旁給兩人騰出空來,他看著正在做準備的兩人深深吸了口氣——如果是在平時、或受傷的是自己,他肯定會非常遵守騎士風範的和荊囚聲推讓一番並展現一下自己的硬漢風格,但現在等待治療的是他剛剛一同經曆過生死的兄弟。


    所以瓦吉特沉默片刻,開口道:“感謝神官大人的恩賜,如果我們這次能活著迴去,我瓦吉特這條命就是您的。”


    兩道一樣的出現在羅斯的手背和荊囚聲的肩膀上,魔力傳入,為了方便理解,已經是羅斯形狀的魔力被強迫灌入荊囚聲的體內,一股淡淡的刺痛感頓時傳遍荊囚聲全身。


    安福發動,代表著治愈守護的白色光輝自荊囚聲手中亮起覆蓋在麵前四人的身上,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荊囚聲開口問道:“命都給我?你不做騎士了嗎?”


    “嗨,手都少了一條,那還能做什麽騎士,頂多——”


    嘭!


    身邊傳來的一聲異象打斷了兩人的談話,荊囚聲扭頭看向窗邊——騎士勞恩坐倒在地上卻依舊舉著手弩指著窗戶,蒙斯利達那顆大腦袋歪著停在窗邊,正盯著荊囚聲,目光裏麵滿滿的都是怨念。


    這就是你說的沒有魔力?寧願給別人治療也不給自己人治療是吧?


    蒙斯利達:“he~tui!”


    他真的很有禮貌——考慮到屋子裏還有其他人,蒙斯利達這次隻是低頭吐在了地上。


    然後蒙斯利達便抬起頭不再搭理屋裏的人——尤其是荊囚聲。


    勞恩迴頭看了眼瓦吉特,隨後整了整身上的鎧甲,站起來重新守在窗戶邊。


    片刻之後,荊囚聲手中白光消散,他重重地唿出一口濁氣:“好了,血止住了,緩解了一些內傷,但更細致的地方隻能等之後希光牧師來治療,不過至少沒有生命危險。”


    “這就可以了,感謝荊...荊...額——”


    “荊罪。”荊囚聲有點無奈,世俗中對於荊罪還有印象的普通人已經稀少,像康侖領主這種信仰荊罪的更是罕見,讓他一個人來發展荊罪信徒,荊罪女神可真是太看得起他了。


    “哦,感謝荊罪的治愈和恩賜。”瓦吉特憨厚的笑著,抬起右手搔著自己的胡子。


    荊囚聲掃了一圈其他的雜役和奴仆:“其他人倒是都沒怎麽受傷,也好,我也省點魔力。”


    “是我的魔力。”羅斯強調了一句。


    不過瓦吉特臉上的表情就沒有那麽輕鬆了,他嘴角的笑容淡去,低著頭迴道:“不是其他人沒有受傷,是他們沒有我們身上這種可做防禦的鎧甲,隻要是被魔獸碰到擦到,幾乎就隻剩個死。”


    “隻靠我們六個騎士怎麽可能擋下四波魔獸的襲擊,他們也拿著草叉、鋤頭和鐮刀幫我們抵抗魔獸...我們一開始是有四十多個人的。”


    “我們可是騎士...結果反被平民保護了...真是慚愧...”


    荊囚聲聞言一愣,他再次仔細打量起這間房子裏的每一個人——大部分人都已經沉沉睡去,幾乎沒有一個人因為荊囚聲的到來和剛才的動靜而驚醒,他們每個人身邊都放著帶血的草叉,或是鋤頭,就連約翰和黛莉婭身邊也不例外。


    就在這,在一個汙染剛剛發生過的地方,在荊囚聲不曾看到過不曾參與過的地方,騎士、雜役和奴仆打破了身份間的隔閡,為了彼此的生命一同對抗魔獸。


    荊囚聲此時此刻意識到了一件事——沃倫世界的曆史,並不會因為他的離去而停滯不前。


    就像那本筆記一樣,革新的種子或許早已遍布四方,正等著一代代人將其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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