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這怪物可真難纏。”魯道夫劇烈咳嗽著從地上爬起來,以他尚未超凡的身體,剛才要是被碾一下怕是也要落個骨肉交融的下場。


    “剛才它可沒這麽大的反應,它變成這樣還能聽懂我們的話?”


    “怎麽說也是錯亂知識的凝聚物,要是裘恩那個老東西也在這就好了。”魯道夫啐了一口,頗為馬後炮地說道。


    剛才就屬他聲音喊得最大。


    “魯...道夫...你的嘴...還是——嗬咳——那麽臭~~”


    兀地,一個仿佛下一刻就會死在自己耳朵裏的聲音響起,在場幾人的臉色皆是肉眼可見的變得凝重起來。


    隻見那血肉蠕蟲緩緩轉過沉重的身體,拖在身下的植物觸須也跟著扭動、擠壓、滲出腥臭的紅色汁水,它那顆肉球一般的節狀物裏麵仿佛有什麽東西要鑽出來一樣不斷起伏,最後化作格外龐大的裘恩的臉。


    羅斯嘭的一聲坐倒在地上,雙腿發顫的看著血肉蠕蟲:“會...會長?”


    “是幻術嗎?”格蕾修女沉聲道,手中捏起一團希光。


    “夠——了...任務...結束——”依舊是那種半死不活的聲調,在格蕾修女發起攻擊之前,血肉蠕蟲突然爆開了自己的身體化作一灘漿糊一般的血肉聚集物落在莊園大門周圍,緊跟著一道漩渦出現在這片肉池重新,攪動將所有血肉全部吞噬。


    ‘啪’的一聲,血肉怪物被吞噬進了一本血紅封麵的書中,那書本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正好落在那些脫離了血肉蠕蟲後落迴、並吸附在地麵上的植物根須中間。


    荊囚聲隔著很遠的距離便看到了書皮封麵上的兩個大字——錯誤。


    最後,那血紅書冊當著所有人的麵化作一灘血水融入地麵,消失的無影無蹤。


    “直接...消失了?!”魯道夫不可置信的看著那本書消失的地方,他下意識地就要追上去,但又被威廉拉在原地——那些落在植物觸須還在蠕動,和蛆蟲一樣。


    格蕾修女抬手在身前點過三下:“願希光諒解,放走邪惡並非吾之本意,此後吾必會將其追殺,將邪惡徹底根除。”


    “跑了...感覺剛才完全就是在白費功夫了,明明就差一點來著。”魯道夫攤手說道,好像剛才要被碾死的是血肉蠕蟲而不是他本人。


    “魯道夫,俏皮話就不要說了。”威廉沉聲道,手中的冰藍長劍化作光點散去,“你們有沒有感覺到...莊園似乎變得不太對勁?”


    “不對勁?哪裏不對勁?”


    荊囚聲把腿還是軟著的羅斯從地上拉了起來,並順手指了指他們身後正對著莊園門口的噴泉。


    原本法陣損壞的噴泉再次流出了水,隻是和以往不同,噴泉的水流是從平靜的水麵上倒流入噴口。


    “殘缺的法陣還能運行?”魯道夫到底還是九階的高階法師,一樣就看出噴泉的詭異並不在於水的倒流——在擁有魔法的世界想要實現這一奇觀並不困難,困難的是怎麽讓一個明顯缺少了近三分之一的符文節點的法陣繼續生效。


    “暗夜...似乎也提前到了。”格蕾修女沉聲道。


    荊囚聲聞言不由抬頭向天空看去,本就稀薄的群星此時已經徹底斂去了蹤跡。


    陰暗再次席卷大地,泥土從腳下的石板路的縫隙處滲透出來,泥土很快鋪滿了地麵將六條影子全部吞噬,並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腥味。


    本就破敗陰沉的莊園似乎變得更加落魄,所有植物在一瞬之間全部枯死,扭曲破碎的落葉散落了一地,隻留下幹枯枝幹張牙舞爪的伸向夜幕,如一隻隻從破敗墓地中伸出了腐化屍手,泥土從四麵八方翻湧了上來,似乎有將整個莊園吞入到地麵的趨勢,不遠處的小屋更是肉眼可見的被刻上了歲月的痕跡——白漆剝落露出了腐朽的和布滿蟲眼的斑駁木牆,隨著冷風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就像是一隻殘喘的野獸,下一刻就會死去。


    而在更遠處,徹底變成漆黑色的龐然大物則默默的坐落在這片莊園的盡頭,它隻是緘默地坐在哪,用自己深邃的窗戶似的眼睛俯瞰著這片莊園,穿堂風透過它的身體、掠過花園吹到眾人的麵前,帶來的隻有腐朽的氣息——那便是莊園的主宅,初來時尚還殘留的珠光寶氣全無,留下的隻有死寂。


    它打開了自己的門,門口不再有那具掛在樹枝上的屍體,可能是在歡迎荊囚聲幾人的到來。


    和現在相比,他們剛來時的莊園簡直就像是童話小屋,而現在的莊園則更貼近一個冰冷陰森的墓地。


    幾人在這裏出現異變後沒有貿然行動,格蕾修女第一時間張開了希光聖域暫時隔絕汙染可能產生的侵蝕,同時搓出一團治愈的希光為魯道夫和威廉處理一些並不嚴重的傷口。


    “我來吧。”荊囚聲走過來說道,“荊罪也有一定的治愈能力,你戰鬥的時間更長,抓緊時間恢複魔力才對。”


    “...好,那就麻煩你了。”格蕾修女也沒有推讓,起身把位置給荊囚聲讓出來。


    “你們看那邊!”魯道夫突然指著莊園南邊說道。


    那是太陽燈塔的地方,原本散發著金色輝光的太陽燈塔此時卻燃燒著詭異的藍色火焰,更為此地帶來幾分不詳。


    荊囚聲眉頭一皺,連忙試著和蒙斯利達進行溝通:“蒙斯利達,你們那裏怎麽樣了?”


    “沒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聽到蒙斯利達的迴複荊囚聲便安心地鬆了口氣:“誒,蒙斯利達,你什麽時候學會的沃倫語啊?”


    要知道兩百年前荊囚聲完全是靠著蒙斯利達哼的音調不同,來分辨他要表達的意思的。


    不過這次蒙斯利達就沒再迴複荊囚聲的疑問了,一副對他愛答不理的模樣。


    荊囚聲無奈地搖搖頭,隨後看向威廉:“我留在那的守護者迴複了,太陽燈塔附近並沒有異常,他們很安全。”


    威廉眉頭微皺:“...消息可靠嗎?”


    “可靠,我能通過和守護者的連接確定對方的狀...態。”荊囚聲說著突然頓了一下,隨後又接著道,“而且血巨人幾乎可以免疫所有的精神侵蝕。”


    畢竟這物種最初可是魔獸祖母的造物,隻會循著殺戮本能行事。


    “守護者?血巨人?我怎麽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麽?”魯道夫忍不住問道。


    “荊罪神官的一個特殊能力而已。”荊囚聲隨口解釋道。


    “沒想到時隔多年居然還真能在見到荊罪的神官。”一旁的格蕾修女接道,“雖然荊罪在沃倫勢弱已久,但此番荊罪的神官再次行走人間,想來更加公正的律法也會出現了。”


    她對著荊囚聲行了希光禮:“願荊罪庇佑祂的子民和信徒。”


    “願希光庇佑祂的子民和信徒。”荊囚聲同樣迴禮道。


    除了教派戰爭的混亂年代,幾乎所有神教的教徒在見麵時都是這樣交流的——行自家神的禮,頌念對家神的名,即表示自己的信仰堅定,又基於對方足夠的尊重。


    荊囚聲很樂意能在這個新世紀看到還願意這麽做的希光教徒。


    隨後,格蕾看向領主威廉:“領主大人,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和眾人糾纏的血肉蠕蟲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整個莊園也發生了詭異的變化——與其說他們是在暗夜中的康侖莊園,倒不如說更像是一個龐大怪物腐朽惡臭的體內,而周圍的一切都是血肉堆砌出來的偽裝。


    “格蕾女士既然這樣問了,那想來應該是已經有了答案。”威廉沉聲說道,“我想先聽聽您的建議。”


    “直接去書房。”格蕾修女提議道,“汙染是錯亂知識引起的,剛才那怪物消失的時候也是變成了一本書,就算藏匿在這的汙染沒有多在書房裏,去到那我們也應該能找到不少線索。”


    “可是我們剛才進去的時候可是直接被傳送出來了。”魯道夫皺眉說道,“要不我們先試著找一下裘恩?啊...如果剛才那肉團展露出來的也隻是裘恩的假身而不是裘恩的屍體的話。”


    “...再走一趟看看吧,我繞到莊園南側又從莊園裏繞迴來,除了剛才的怪物便沒遇到別的什麽東西,你們是從莊園北邊來的,現在沒仔細看過的地方,便隻有主宅了。”威廉說著,看向荊囚聲,以及他身邊明顯還沒迴過神來的羅斯。


    “我沒意見。”荊囚聲說道,“而且南北兩邊都沒有發現裘恩會長的話...那他應該就隻能在主宅和中心花園這一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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