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毛掌櫃的心一片哇涼。人到老年,本以為的更進一步,卻是被開了。


    毛掌櫃都不知道該怪誰,他揉了揉眼睛,想起該找人去給蕭公子報個信。


    買賣不成,仁義在。


    報完信,他就帶著家人迴老家吧。


    他往常接觸的都是大東家,誰知道這個大東家的弟弟,幹事是這麽的混不吝。


    趙嬸娘和柳香香的繡坊,已經走上了正途。


    因著西遊周邊的栩栩如生,西遊繡坊也接到了不少大戶人家要求定製繡品。


    趙嬸娘初次接到定製時,整個人都受寵若驚。


    還是在靈汐的安撫下,才穩住自己的心態。


    在當時一片成熟的生意裏,繡坊帶著一群各種各樣的女人走到現在,趙嬸娘都很是感慨。


    她最初隻是想做一個繡坊,賺點錢,而現在卻成了許多人的光。


    “趙大姐,我能不能預支一點工錢?”吳娘子張了張嘴,艱澀的問了出來。


    家裏的那個人知道她在繡坊做成活後,老實了一陣,又拿著錢去喝酒了。


    小女兒在家裏餓的哇哇大哭,大女兒紅著眼睛和她爹對峙,最後娘三個落得一頓打。


    吳娘子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忍過那漫長的一夜的,終於天亮了,男人出門了,她這才帶著大姐兒二姐兒來了繡坊。


    大姐兒和二姐兒在繡坊前的一個小巷子裏,她也不敢放兩個孩子在家,怕下次迴家見到的就是兩個孩子的屍體。


    趙嬸娘讓人進來,又叫了陸香香過來。


    她們兩個有自己負責的範圍,財政之類屬於柳香香的範疇。


    柳香香來的很快。


    “吳娘子,家裏發生什麽事了,有事就跟我們說,能幫一把,姐妹們也就幫一把。”


    吳娘子活幹的不錯,話也少,人踏實,柳香香對她的觀感還不錯。


    正式繡娘一個月是一兩銀子的工資,滿勤是二十五天。


    接定製活還有獎金十到五十文不等,節假日還有米麵糧油等節禮。


    吳娘子是一個月就轉成正式繡工的。


    吳娘子眼淚差點掉下來,她垂著頭,眨了眨眼,把眼淚給逼了迴去。


    沒有親戚關係的人,都對她這麽好,為什麽當初答應了她爹娘會好好對他的人,卻成了她痛苦的源頭。


    “謝謝東家關心,家裏沒事,錢被那個酒鬼給全部拿走了。”


    “二姐兒餓的直哭。我想預支二十文。”買幾斤粟米,能熬到下次發工錢了,多的吳娘子也不敢預支,怕那個酒鬼有什麽想法。


    柳香香從身上掏出二十文,又到了熱茶給吳娘子。


    “大姐兒和二姐兒現在在哪?”


    吳娘子被趙嬸娘按在軟椅上,還不住的發抖。


    “在繡坊外的一個巷子裏,我也不敢把兩個人放家裏。”


    “老趙,你先把孩子帶後院,讓人弄點吃的。”


    吳娘子連忙推拒,“使不得使不得。”


    她都已經預支錢了,還怎麽好讓孩子在這裏吃東西。


    她突然的動作,徑直打翻了麵前的茶杯。


    熱茶灑在身上,和往日的新傷,舊傷混在一起,吳娘子“嘶”的一聲,唿痛出聲。


    趙嬸娘帶了一個小廝,在繡坊前的第二個小巷子裏找到了兩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子。


    “你們是吳娘子家的大姐兒,二姐兒。”


    小姑娘看到兩個人向她們走來,瑟縮著護在妹妹的前麵。


    “是。”弱弱的聲音響起,盡管聽到吳娘子的名字,大姐兒依然不敢放鬆。


    見大姐兒的警惕,趙嬸娘的眸子裏閃過滿意。


    趙嬸娘帶著兩個孩子,見了吳娘子一麵,連個孩子才放心的跟著她去了後院。


    給兩個孩子洗了手之後,趙嬸娘心裏一股怒火。


    這什麽爹,孩子都不養,沒什麽用,還不如死了呢!


    “吳娘子家的那位,昨兒又打人了。吳娘子還真是可憐,上門女婿還敢這麽猖狂。”


    “哎,吳娘子也是個可憐人,大姐兒和二姐兒穿的棉衣都是薄的。”


    “老吳夫妻倆在世的時候,吳娘子才是真的過的好,老吳夫妻倆那小酒肆,周圍的老客都去。”


    “別說每年那楊梅酒還有葡萄酒,還真是好喝,就他們家的那個味正,還便宜。”


    “老吳夫妻倆是真的好,就是看人的眼光不怎麽行,兩人才去了十年都沒有,小酒肆也沒有了,唯一的女兒還被負心人虐待,老吳夫妻倆要是知道,隻怕能氣的從棺材裏跑出來。”


    “這樣的贅婿,就該休了休了,把他趕出去,讓他餓死,沒良心的白眼狼。”


    一個長相粗狂,身材高達的女人,罵罵咧咧。手上繡花的動作卻很是溫柔,行成了強烈的反差。


    “蘇娘子像你這種休夫的女人不多。”


    “那咋滴,衙門裏都判我休夫成功了,我合理合法。”


    蘇娘子翻了個白眼,那個軟飯男,不行就算了,還花她的錢,養別的柔弱的女人。


    兩個人還圖謀她的家產,要不是豆豆打翻了燭台進了加料的飯鍋裏,她現在就在另一個世界了。


    “養那種男人還不如養隻狗,我差點就死了,我一個孤女死了就死了,也沒有人會記得我。”


    “那渣男賤女還拿著我的瀟灑生活,還好老天有眼,那兩人就好好的吃著牢飯吧。


    ”


    “吳娘子要是有你這利索你這氣性,那老吳夫妻的小酒肆也不會被那上門女婿給賣了。”


    屋外是繡娘們的議論聲,屋內是趙嬸娘和柳香香同款憤怒。


    新傷舊傷烙印著,青青紫紫黑紅色一大片。


    柳香香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傷成這個樣子。


    “吳娘子,你這傷都是那男人打的?”柳香香咬著牙,艱難的問著。


    招工時,吳娘子的背景也調查過。


    一方麵是吳娘子的繡活不錯,另一方麵也是想要幫幫吳娘子的意思。


    誰知道那人卻變本加厲。


    柳香香看看得出來,哪些是新傷,哪些是舊傷。


    “大姐兒和二姐兒身上也有傷,等兩個娃娃吃完了,再去給她們上藥。”


    “謝謝東家。”吳娘子除了感謝,不知道還能做什麽,她隻能東家有需要,她就向前衝。


    “你以後打算怎麽過?”柳香香詢問,這樣的上門贅婿還不如死了死了吧。


    屁用都沒有,還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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