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燭垂淚,滿目皆紅。


    羅帳之下,陸靈汐剛睜開眼,就看到了一旁衣衫不整的男子,而某處難以言說的的感覺清楚的表明了方才二人是何等的繾綣纏綿。


    望著那張熟悉的俊臉,怒意瞬間湧上心頭,陸靈汐直接一巴掌打了上去!


    他何苦這樣羞辱自己?


    蕭墨塵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神色間卻沒有半分不悅,反而關切的詢問道:“可是有什麽地方不適?方才怪我,一時失了分寸……”


    陸靈汐有些怔神,自從白若水同他的事鬧得滿城風雨,他有多久沒這樣溫和的對自己說過話了?


    白若水,一想到這個名字,陸靈汐下意識就打了個冷顫。


    不對,今日明明是白若水同他的大婚之日,他怎麽會在這裏?


    正當她打算出言譏諷的時候,卻看到蕭墨塵因為被她扯走錦被而裸露在外的胸膛。


    怎會如此?


    明明她將他所贈的簪子狠狠的紮在了這裏,怎麽會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靈汐?靈汐?”


    見陸靈汐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卻遲遲未曾開口說話,蕭墨塵徹底慌了心神。


    “我知道是我不好,弄疼了你,你打我罵我都好,就是不要不理我。”


    這是記憶裏那個如亙古寒冰一樣拒人千裏之外的首輔說出來的話?


    陸靈汐一麵覺得不可思議,一麵開始漸漸接受了一個荒謬的事實。


    這裏不是國公府,而是饅頭村蕭墨塵的家。


    而她的的確確死在了蕭墨塵同白若水的大婚之日,卻意外重生在了嫁給蕭墨塵的那一日。


    她望著這張曾經讓自己癡狂的臉,心中一時酸澀難言。


    上一世,成親十餘載,那雙淡漠薄涼的眸子,從未在她身上停留半分。


    相伴十四載,他從未說過喜歡,身邊除了她也從未有過別的女子。


    上了盛京才知道,他的目光原來會為人停留的,隻是那個人不是她。


    那人是白若水,盛京第一才女,還是福澤深厚之人,能夠福及身邊人。


    而她隻是一個狠毒自私又粗鄙的山野村婦。


    即使站在蕭墨塵的身邊,她也發了瘋的嫉妒白若水。


    為了阻止他和白若水在一起,她在盛京做盡了丟臉的事,可就算是這樣,還是徒勞無功。


    到最後,就像是上天也在幫白若水,她的身子越來越差,蕭墨塵在國公府的日子也越來越少。


    大家都盼著她早點斷氣,好給白若水騰位置。


    可她不甘心,明明是她最先遇到蕭墨塵嫁給他的啊。


    於是春日宴那一天,她央求了蕭墨塵帶自己一同前往。


    蕭墨塵本是不願的,到最後被她用往日的恩情要挾,最終還是無可奈何的答應了。


    於是在皇後娘娘麵前,她直接戳破了兩人之間的私情。


    更拿出了白若水之前送給她炫耀若幹的證據,痛罵白若水不知廉恥和有婦之夫暗通款曲。


    皇後娘娘聽聞此等醜事,自然是勃然大怒。


    孰料,證據呈上,原本證明白若水珠胎暗結的脈案卻不翼而飛,隻剩下一些她同蕭墨塵之間的書畫往來。


    雖是郎有情妾有意,卻並無半分逾矩之處。


    麵對她的仿徨無措,白若水卻是不卑不亢的跪在了皇後麵前。


    “我知道陸姑娘平日裏同我一直有嫌隙,卻不料竟是如此心狠。”


    “我雖是相府庶女,自小也是受過嫡母管教,清清白白的閨閣女兒。”


    “陸姑娘不知盛京裏的規矩,我多擔待些也無妨,可今日之事若是傳揚出去,若水也唯有一死,全了相府的顏麵了!”


    話裏話外的意思,分明是她往日裏對她心生嫉妒,所以才鬧了這麽一出栽贓陷害。


    “你無恥!”


    陸靈汐被她氣的直哆嗦,不是這樣的!


    她從來都知道的自己配不上蕭墨塵,所以自打來了盛京,她就安分了許多。


    在饅頭村,她本是那樣張揚肆意的性子,可自從住進國公府,她便事事恭順,從來不敢有半分忤逆。


    她是最討厭那些繁文縟節的,但是為了不丟蕭墨塵的臉,她都逼著自己去學了,然而她委屈求全苦苦維係的感情,到頭來卻隻是一場笑話。


    這些日子,她本已經心灰意冷。


    可就在前幾日,白若水卻找上了她,趾高氣揚的告訴她自己已經有了蕭墨塵的骨肉。


    一瞬間,她就像寒冬臘月裏被人按進了井裏,又心寒又惡心,當著白若水的麵吐了個幹脆。


    望著她狼狽的樣子,白若水還不忘添把火。


    “你知道你和蕭墨塵成親這麽多年,為何一直沒有子嗣嗎?那是因為他早就給你喝了絕子藥!”


    “在大人眼裏,隻有我配生下他的嫡子,而你,隻會平白汙了國公府的血脈。”


    “你知道陸家人為何會一個接一個慘死嗎?哪裏有那麽多意外,分明是有心人故意為之!”


    這番話,成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蕭墨塵啊蕭墨塵啊,你好狠的心啊。


    於是,她才不顧一切的來了春日宴,想要當眾揭穿這對狗男女的奸情。


    反正她時日無多沒了顧忌,一定要這兩人的醜事大白於天下。


    可她終歸是低估了白若水的手段,再次成了這場春日宴上的笑柄。


    一瞬間,心中的諸多委屈和不甘凝成一團,她再也顧不得盛京的規矩,直接揚手像白若塵打了過去。


    “我跟你拚了!”


    她的身子本就是強弩之末,這一巴掌根本就是不痛不癢。


    白若水卻順勢摔倒在地,楚楚可人的紅了眼眶。


    “住手!當著本宮的麵打人,還將本宮放在眼裏嗎?”


    皇後終於受夠了這場鬧劇,端著臉沉聲道:“叫首輔大人過來看看,真是太不成體統了!”


    沒多久,蕭墨塵便疾行而來。


    他一貫波瀾不驚的麵上,冷意更盛,徑直上前去隔開了白若水,鐵般堅硬的手握住了陸靈汐纖細的手腕,挺闊的身軀把她遮的嚴嚴實實。


    他冷戾的眼神,淡淡的掃了一眼在場的諸人。


    眾人垂首,無人敢與之對視。


    陸靈汐隻記得那日蕭墨塵的外衫把她裹的嚴實,而後是無邊的沉默。


    “對不起……”陸靈汐下意識的便要道歉,一迴神,卻是生生截斷了口。


    “陸靈汐,你又騙了我。”


    蕭墨塵淡淡出聲,深沉的黑眸如同古井,並未掀起半分波瀾。


    陸靈汐心口鈍鈍一痛,她這一生,隻騙過他兩次。


    一次是騙他成親,洞房花燭那夜,她本立誓此生絕不會再有欺瞞。


    可昨日,她還是騙了他,為了來春日宴,同他慘烈訣別。


    然而此時兩兩相對,她也隻是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蕭墨塵,是你先違背誓言的。”


    明明當初答應過她,這輩子身邊不會再有別的女人。


    他是最重諾的,若非如此,她也不會一意孤行直到現在萬劫不複。


    蕭墨塵眸光動了動,似乎要說些什麽,到最後還是選擇了閉口不言。


    這時,皇後的聲音適時的響了起來。


    “首輔大人,你平日裏深受陛下器重,朝中上下無人不敬你三分。”


    “可你身居高位,本應該是百官表率,可你卻治家不嚴,居然讓陸氏在春日宴上鬧出來這麽大的亂子,拂了大家的興致是小”。


    “毀了白姑娘的清譽屬實是心思歹毒,莫說是國公府,就算是尋常百姓家也容不得這樣蛇蠍心腸的婦人!”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白若水,繼續道:


    “本宮知道首輔大人是個不忘本的人,當年受過這婦人些許恩惠。”


    “可她嫁於你這麽多年,一直沒有子嗣,國公府的血脈也不好斷在你手上。”


    “你難道真的要老夫人百年之後都合不上眼嗎?”


    “而且這陸氏在國公府這些年,也享盡了榮華富貴,這是她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


    “你也不算虧待了她,迴頭給些銀錢,好好安置了便罷了。”


    “若真是貪心不足想要賴在國公府一輩子,盛京怕是沒有她的立錐之地。”


    蕭墨塵默默聽她說完,緩緩道:


    “臣自會給白小姐一個交代。”


    後麵的事,陸靈汐便懶得關心了。


    春日宴結束後,她便被蕭墨塵禁了足,雖然那時候的她,連出房門都沒了氣力。


    又過了幾天,蕭墨塵便來同她和離,一門之隔,他竟是不願意再瞧她一眼。


    那時她剛吐過一陣,實在難受的緊,沒好氣道:


    “首輔大人何不直接給我一紙休書,豈不是來的更痛快?”


    門外的人並不與她爭,隻是淡淡道:“你簽好後,我晚些時候派人來取。”


    “不用!”


    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然從床上爬了起來,拖著病弱不堪的身子,從蕭墨塵手中奪過和離書。


    屋中沒有備紙筆,她也沒耐心等,直接咬破手指摁下血印。


    直到將和離書狠狠的摔到蕭墨塵臉上,她才咬牙道:


    “蕭墨塵,我們兩清了!黃泉路上你別跟我走一邊,下輩子我再也不想遇見你!”


    蕭墨塵沒有迴話,隻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握緊和離書離開了。


    很快,蕭墨塵就同白若水成親了。


    隻是沒在並未在國公府,而是去了陛下賜的宅子。


    府裏的下人都說,是因為有陸靈汐在這晦氣。


    巧的很,蕭墨塵大婚之日,正是陸靈汐喪命之時,紅白一日,說不出的諷刺。


    前塵往事,快速揭過。


    現下處境才讓陸靈汐頭疼。


    老天爺這是玩我呢,重來當日竟是她蕭墨塵的新婚夜,還是同房之後。


    陸靈汐忍不住歎氣,這都是些什麽事。


    她輕輕拂掉蕭墨塵搭在自己腰上的手,翻了個身,不想再看到蕭墨塵。


    人生如戲,老天玩我!


    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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