崗哨亭的異能氣息消失後陳晏西便從角落走了出來,顧桐晚見狀也跟著往前走,按照她對陳晏西的了解,他一定是已經察覺到燕返已經解決掉上麵。


    剩下崗哨亭還有兩人,大概是接連兩個月都維持這樣的平穩所以兩人的警惕心都不算太高,其中一個人甚至還蹲在地上給眼前的取暖爐加煤炭,另一個人則翹著二郎腿嗑瓜子喝茶。


    “你說周錚啥時候迴來啊,昨晚上開始就沒迴來,我都替他頂了大半天的白班了,昨晚上我就上夜班沒怎麽睡覺,這會兒眼皮子都快要睜不開了。”蹲在地上的男人臉上帶有不爽的神色,又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嗑瓜子那人往他身上丟了一片瓜子殼後則是聳了聳肩膀:“你問我有啥用,給他打電話唄?”


    “打了,那家夥不接。”


    嗑瓜子嘴角一扯,溢出一抹冷笑,“那十有八九又跑他那老相好家裏了,自從跟那女的相認後,這倆人恨不得天天膩歪在一起,上次說什麽那女的過生日要買個生日蛋糕,管我這裏借了兩百多積分還沒還呢,所以我估計你就做好準備上到下午把。”


    “我艸,要不要這麽過分啊,周錚真是個畜生。”男人一甩手裏的火鉗,然後憤憤地站起身子,可惜動作幅度很大,但想了一會兒又重新坐迴旁邊的椅子上,兩個鼻孔不斷地噴著熱氣。


    嗑瓜子的男人早知道他公這樣,遂似笑非笑,“行了吧,咱們也隻能自認倒黴,誰讓人家等級比咱們高呢,咱們好不容易才爬上c級獵人的位置,那家夥可是b級,人家都說了,d級跟c級那就是野豬跟大象的區別,但c級跟b級相比,那就已經是隔著一條江了,周錚就是仗著自己b級才敢吃定咱們的,況且你也不是沒見過執行任務的時候那家夥就跟瘋了一樣,咱們那叫殺人,他那叫淩虐,雖然我不覺得自己是好人吧,但看見他做的那些事兒還得感歎一句,我好歹還是個人,哈哈哈。”


    “那、那也是的……咱們殺人是為了活下去,那家夥就是一條沒有繩子拴著的瘋狗,他殺人完全就是為了取樂,真不知道當初副會長怎麽想的要把這人留下來,咱們私下都反映過了周錚這人根本就管不了,現在好了,他跟周楠兩個人各占山頭,平時任務裏能撈的油水都被兩人占了,真他m的不幹人事!”


    “好了,你他n的小聲點,萬一迴來聽到你這話你就死定了。”男人不悅地說了一句,剛要拿起杯子來上一口熱茶,結果就發現門口出現一個陌生男人,頓時嚇得站起來,腦子大概空擋了三秒鍾的時間才想起自己的武器——擱在桌子上的一把手槍。


    等男人拿起手槍的一瞬間已經遲了,腦子裏突然響起一陣“嗡嗡”聲響,緊接著全身上下就像是被高壓電瞬間竄過四肢百骸最後來到心髒的位置,一陣短暫的痛苦之後男人隱約聽到身邊傳來倒地的聲響,原來是自己的同伴已經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而他閉上眼睛的最後一刻所看見的是一雙男款羊皮短靴。


    顧桐晚也是第一次見識到精神係異能者可以在短時間內殺人,而且這種殺人方法比起血肉模糊的場麵更為恐怖,因為深入意識的控製與精神汙染讓眼前的兩個男人連反抗的機會也被剝奪殆盡。


    方才她就站在陳晏西的身邊,因為更直觀地感覺到了“出手於無形”這種武俠世界中才有的形容。


    據說能夠將精神係異能運用自如的異能者可以完全控製對方的意識,且控製的對象可以是一人也可以是多人,等級越高能夠控製的數量也就越多,強大的精神係異能者甚至可以在短短一瞬間奪取數十人的性命。


    不過精神係異能者也並非完全無敵,精神上的強大不代表肉體上的強大,因此一旦在使用異能的過程被其他人襲擊,亦或者敵人擺脫其精神控製後,其本人就處於一種完全無防備的狀態下,這個時候便也是被人攻擊的最佳時刻。


    所以一般強大的精神係異能者不會輕易出手,一旦出手則必須保證其控製的目標無法脫離自己的精神領域。


    陳晏西使用其精神係異能者完全沒有任何的壓力,甚至不動一刀一槍就已經在瞬間剝奪了兩條性命,但想到方才在外頭聽到的那些話,便覺得這樣的死亡方式對兩人來說反而是解脫了。


    “這裏是八小時輪班一次,距離中午還有一段時間才會來第二批人,咱們抓緊時間進去。”陳晏西甚至沒有看地上躺著的兩人,淡薄的目光穿過窗口看向裏麵一棟粉刷成藍色的建築物,那應該就是【逆風公會】公會長劉風所在的別墅樓。


    燕返這邊手裏拎著一把槍,看到他將槍暫時放在花叢裏然後才對兩人說道:“我檢查過了,這裏左右各有一處監控,不過我暫時用冰錐打壞了。”


    “剛剛在我們那邊的崗哨亭已經發現了監控設備,應該就是那兩人負責監控的。”方才臨走之前她將所有的監控設備全砸了,這樣一來他們來過的痕跡便不會留下。


    樓內,公會長劉風渾渾噩噩地坐在太師椅上,他的房間極其幽暗,整個房間內既沒有一絲光源,這裏與其說是臥室更像是一個密室,僅存的一個窗口也被人從外頭用木頭給封死。而房間內隻有一張雙人床與一個衣櫃以及配套的桌椅,臥室內有單獨的淋浴間跟供暖空調,這隻是最大限度的讓他活得體麵一些罷了。


    劉風眯著眼睛看著從窗口縫隙漏出來的些許陽光,房間內的燈光永遠都是桔黃色的,不過長時間的昏暗讓劉風已經逐漸適應了這樣的光線,甚至稍微亮堂一點的地方都會覺得刺眼。


    抬起手掌後試著運行自己體內的氣息,其結果依舊令他失望。


    昨晚上被注射的“抑製劑”已經發揮了作用,自從他被軟禁在這裏之後,幾乎每天都要被注射一定量的“抑製劑”,這類藥劑可以讓異能者短時間內無法發揮體內異能。


    劉風年紀不小已年過六旬,發妻早些年去世後便獨自拉扯兒子長大,且兒子也是妻子在三十八九的年紀懷上的,再加上是獨子因此對兒子那是一個疼溺。


    好在兒子倒也爭氣,末世之後從f級異能一直參加各種任務以及訓練,短短幾年時間內就已經晉升到了c級異能者,甚至還有望衝擊b級異能,還在末世的時候跟情同意和的姑娘結了婚,就等著再過兩年日子安定後要個娃娃。


    可誰曾想到一場任務卻讓小夫妻倆丟了性命,這也是他的錯,若是當初他沒那麽秉公無私堅持讓兒子、兒媳參與到任務中,或許兩人也不會白白犧牲。


    劉風歎了一口氣,瞥了一眼門縫上走過的黑影,便知道那是晨逆派來看管自己的人,那些人在樓內抽煙喝酒,甚至一度將這裏變成了他們的逍遙窟,肆無忌憚的模樣根本不像是公會成員。


    當初若不是自己看走眼被晨逆偽裝出來的勤奮老實所蒙蔽,自己現在也不會輪到到這般境地。


    不過晨逆的確好手段,一步步的從最底層最邊緣的位置爬到了現在的地位,甚至還跟營區內其它的勢力勾結,如果不是自己發現得太晚再加上當時失去兒子受到打擊無暇顧及公會事務,也不會讓晨逆有可乘之機。


    但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現在整個公會已完全被晨逆掌控,公會已然成為了他實現野心的工具。


    想想自己如今淪落到這樣的下場或許就是對自己的報應,他明知道晨逆一開始就有野心,但卻對他此前種種所做之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晨逆在這樣的環境下也滋養了自己的野心,等劉風察覺到事態逐漸嚴重的時候才發現已經無法阻止晨逆。


    其實在這裏被軟禁的兩個月時間內劉風並非沒有嚐試過逃離,但可惜每次都被晨逆的手下抓了迴來,且每逃走一次就會受到不同程度的懲罰,而且安保的力度也逐漸加強。


    晨逆在自己的別墅外頭分別設置了兩個崗哨亭,崗哨亭是三班製,每個崗哨亭至少設置了一到兩人看守。


    別墅內則安排了另外兩人進行監管、送飯,包括在外麵崗哨亭的人至少有七八名看守者,而且這位人全是異能者,等級最低也在d等級,負責管事的人為b等級,不過那人不常來,基本一周隻出現兩三次,每次來無非就是看他死了沒有。


    晨逆之所以吊著他一口氣,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為了能在下個月的公會接任儀式上,讓劉風當著公會所有人以及營區長的麵當眾宣布把公會到他手中,且此前公會一部分珍貴的物資也還抓在劉風的手中,隻要劉風不開口誰也不知道這些東西在哪裏。


    晨逆雖然對外宣稱自己是a級獵人,但實際上以晨逆現在的實力也僅僅隻有b級獵人的水平而已,他當初之所以能通過獵人等級測試完全是靠著營養液在短時間內增強體內的異能能量,但營養液有副作用及時效性,晨逆不可能一輩子都吃這玩意兒,而異能者想要短時間內升級除了加強各種高強度的異能訓練外,還需要利用大量晶核鞏固體內異能。


    雖然以晨逆現在的地位可以輕鬆弄到各類晶核,可珍貴罕見的高等級晶核卻隻有少數,這些不足以讓他進行升級,他需要更多高等級的晶核,而他也知道劉風手裏的這些東西,早就在背地裏覬覦著,這也是晨逆還留著劉風一條命的根本原因。


    劉風在這一段時間不是沒想著一死了之,這樣的話既能跟發妻、兒子在地底下一家人相聚,也能徹底破壞晨逆的計劃。


    可惜從他被軟禁的那一刻開始晨逆就已經算計好了一切,首先是注射藥物讓劉風無法使用異能出逃,其次利用劉風在營區內僅剩下的唯一親人的性命要挾,導致劉風有所顧慮無法輕易自殺。


    雖然晨逆說過隻要自己成為公會長以及得到他手裏的晶核後便會放了劉風,但劉風並不信任他,因此一直沒有交代那些物資放在哪裏。


    劉風垂著腦袋,此時渾身上下沒有多餘的力氣,每天被關在臥室裏除了喝水、吃飯、睡覺之外便是接受他們的問話,在沒有得到那些物資之前晨逆並沒有差人對他用刑,但精神上的暴力卻的無時無刻不在滲透。


    本以為今天一如既往跟平常那樣在無助的黑暗中的度過,就在他眯著眼逐漸陷入失神狀態之時,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隨即便是重物倒地的聲響。


    劉風抬起頭,原本麻木分散的瞳孔驀地一縮,隨即看見門外走進來三個人,卻不是平時來的那些人,這幾個人之中甚至還有女人。


    手腕被人捏起後又放下,劉風聽到耳邊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估計是被注射了抑製劑類的藥物,他現在體內異能走向紊亂,不出一個月的時間整個人就廢了。”


    顧桐晚快速地走到角落,從垃圾桶裏找到了一個透明的針管與試劑瓶。


    不過這剛拿起就被人握住了手腕,“交給我吧,當心針管紮破手指。”


    陳晏西把針管拿過後掌心上迅速凝結成冰,幾秒鍾的時間整個針管就被覆蓋上一層薄薄的冰霜,甚至在空氣中還冒著一股白氣。


    “你們是什麽人?”劉風的聲音有氣無力,但好在意識還算是清醒,此時也察覺到突然出現在自己臥室裏的三個人並非是晨逆手底的人。


    “我們不是你的敵人,我們在調查晨逆以及【逆風公會】,目前這裏不適合解釋,晨逆的人隨時會迴來,咱們先離開。”顧桐晚長話短說,最重要的是表明自己與晨逆並非一夥,這樣才能讓劉風同意跟他們離開。


    劉風瞥了一眼門外倒在地上的人,這些人都是被一擊斃命,由此可見對方下手的時候完全沒有絲毫的猶豫,而且目的明確,這必是在此前就已經做好了全麵計劃。


    如果是晨逆故意設下的圈套完全沒必要將他手下所有異能者擊殺,且最重要的是,其中一個男人給強大的壓迫感,他甚至毫不遮掩自己的異能威壓,這種壓迫感甚至一度超過同樣身為a級的營區長。


    不管如何,跟著他們走總好過繼續留在地獄中,劉風隻能喘著氣艱難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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