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墳場。


    張義正盯著夜空想著心事,就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打斷了思路。


    轉頭看去,就見魏海從草簾下麵探出頭來。


    “還不睡啊?”張義輕聲說了一句。


    魏海見張義也沒睡,立即來了精神,壓低聲音說道:“一想到咱們大遼軍隊要占領夏州,我就興奮的睡不著。”


    張義輕笑一聲:“至於嗎?咱們的大軍所向披靡,占領幾座城市,還不是平常小事?”


    “郎君,你別理他。”


    不等魏海說話,魏峰的聲音已經從旁響起。


    說話間,魏峰已經探出頭來,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才低聲說道:“什麽占領夏州睡不著啊,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論功行賞的美事。”


    “大哥!你胡咧咧個啥嘛!”魏海被哥哥說中了心事,自覺有些尷尬。


    魏峰沒打算給弟弟留情麵,搶白道:“你敢說沒想著立功升官的事情?”


    張義怕兄弟二人吵嘴,幹脆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海子就算想立功也沒什麽錯。咱們這些人出生入死的豁出命幹,得些封賞也是應該的。”


    魏海有了於則成撐腰,立即挑釁的看向哥哥:“大哥,你也學著點。郎君說的話,聽著就讓人舒服。再看看你……。哼!”


    不等大哥反駁幾句,他已經討好的看向張義:“郎君,您給說說,我這次迴去能官升一級不?”


    張義被對方給逗笑了,無奈的說道:“海子啊,海子,你大哥是真沒說錯。你還真是個妥妥的官迷。”


    說到這裏,他又話音一轉:“不過,話說迴來了。至少我覺得問題不大,怎麽都是開疆拓土大事情。你又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官升一級也是應該的。”


    魏海聞言,心裏簡直要樂開花了,又挑釁般的向哥哥揚了揚下巴。


    隨即就又說道:“郎君,那您身為我們主官,不得連升兩級啊?”


    “海子!休要胡說!郎君的事情,也是你我能置喙的?”魏峰聽弟弟越說越離譜,連忙出言警告。


    “沒事!魏峰你也不用太緊張,閑聊天嘛。”


    張義說了一句,就看著頭頂的星空說道:“說出來或許你們不信。其實什麽官位啊,錢財啊,都不是我所看重的。”


    “郎君,那你看重啥?”魏海的聲音響起。


    張義深吸一口氣,看著天上那顆最亮的星星說道:“當然是為我爹娘報仇了。”


    時近卯時,天邊泛起魚肚白。


    “哐~哐~哐~”


    張義幾人剛剛入睡,就被一陣惱人的銅鑼聲吵醒。


    “所有百姓聽著,想要離開夏州去外地投親的,速去知府衙門門外集合。名額有限,過時不候啊。”


    “哐~哐~哐~”


    “所有百姓聽著……。”


    等那個聲音遠去,魏海立即來了精神:“郎君,能出城了!”


    魏峰伸手給了弟弟後腦勺一巴掌,隨即看向張義:“郎君,您的意思呢?”


    張義沒有急於搭話,而是在腦子裏反複思忖。


    良久,他才撓了撓後腦勺:“沒道理啊!縱觀古今,也沒見過兩軍交戰之時,有放百姓出城謀生的。”


    魏家兄弟對視一眼,轉頭看向張義:“郎君,那您的意思是?”


    張義思忖片刻,就低聲吩咐:“我跟魏峰去查看情況,魏海負責警戒,其他人留在原地,在我迴來之前,不許輕舉亂動。”


    “是!”眾人低聲應是。


    張義二人剛鑽出樹林,就看見攜家帶口的百姓各自走出自家院子,向著知府衙門所在的廣盛大街趕去。


    兩人立即混在人群裏,一路上走走停停,終於在半個時辰後來到了知府衙門附近。


    張義看著數萬百姓擁擠在這條街上,眉頭已經擰成了一個疙瘩。實在想不明白,官府既然要放百姓離去,又何必來衙門門外集合。


    此時的衙門裏麵,拓跋厲和富林坐在桌案一側,而對麵坐的則是通判王了。


    富林輕咳一聲:“王通判,時辰也不早了,你考慮的如何了?”


    王了陰沉著一張臉,麵對富林的提問置之不理。


    富林見此,一股無名火直衝頭頂,憤而拍了下桌子。


    啪!


    “王了,你可別不識好歹!老將軍和我已經與你講明利害,這麽做也是為數萬百姓著想。隻要他們衝……。”


    他的話剛說到一半,王了突然抬起頭,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緊緊盯著對方:“富林!你好厚的麵皮,虧你還說是為百姓著想!讓百姓去衝擊敵陣,反而讓軍士們縮在後麵。這是哪家的道理?”


    說著,他又看向拓跋厲,幾乎用祈求的語氣說道:“老將軍,您半生戎馬,屢立戰功,更是被先帝賜太子太保、護國將軍。切不可被富林這個小人騙了,落得一個晚節不保的下場啊。”


    早先,拓跋厲在聽了富林的計策後,就覺得不妥。隻是,礙於目前的戰況,也不得不勉強應承下來。


    現在聽王了這麽說,饒是拓跋厲久曆官場,也不禁老臉一紅。


    富林見拓跋厲有所動搖,忙搶白道:“王通判,本官也是好意,遼人與我大夏有不共戴天之仇。當年賀蘭山一戰,咱們殺死他們多少將士?現在要是被他們攻破了夏州城,富某敢斷定,他們必將殺盡城中百姓,為那些戰死的將士雪恥。”


    說到這裏,他的語氣一緩,溫言勸說:“王通判,為了城中數萬百姓的性命,你就聽本官一言,去衙門外麵跟百姓說上幾句話,隻要哄得他們去北城門就行。”


    王了對於富林的話不為所動,冷笑看著對方:“富林,別以為本官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不就是不想粘因果,才想讓本官出麵嗎?事後,本官落得一個遺臭萬年的下場,你反而是守土有責升官發財。哼!本官說的可對?”


    富林被人當場揭穿心思,不禁惱羞成怒,眼底深處閃過一抹殺意。


    “王了,果然長了一張好嘴!富某問你最後一遍,你究竟是去還是不去?”


    王了巍然不懼,仰靠在椅背上,一字一頓的說道:“王某恕難從命。”


    “好!好!好一個恕難從命!!!”


    富林惡狠狠的點了點頭,向著門外大喝一聲:“來人!”


    “在!”


    轉瞬間,衝進來七八個探子。


    富林斜睨著王了說道:“去後院,把王了的妻兒家小都給本官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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