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義聞聲望去,就發現李隴正看著自己。


    隻是簡單的一句詢問,讓他猛然意識到了什麽。


    飛龍院可以說是人才濟濟,麵前這些冊子就是證明。換句話說,李隴實在沒必要調自己過來協助,更沒必要讓自己分析這些冊子裏的內容。


    賤人!又跟小爺鬥心眼兒。


    張義在心中暗罵一句,便捧起手裏那本冊子走到李隴麵前。


    “使君,您看看這個,小子以為要引起足夠的重視。”


    李隴伸手接過,隻是草草的掃視一眼,就把冊子扔到桌上。


    “說說你的判斷。”


    張義見對方如此草率,更加堅定了心裏的判斷。


    “使君,按照上麵的描述,咱們將要打草穀的消息,很有可能是從興慶府那邊泄露的。”


    李隴的一雙眼睛始終沒有離開劉奇,點了下頭:“繼續說下去。”


    “隻是有一點,小子還吃不準。這個吳悅平日裏究竟是潛伏在興慶府打探消息,在得到消息後,再利用其他身份出城呢。還是說,此人隻是藏在城外的某個村莊裏,平日裏打探消息的時候,卻用的另一個身份。”


    隨著張義一番話緩緩說出,李隴的臉色也不似剛才那麽嚴肅了,其中還夾雜了那麽一絲不屑。


    “劉奇啊劉奇!虧你還在飛龍院待過不少時間?虧了本官還一直誇你聰明。誰告訴你,幹這種事非要一個人的?他們就不能是一夥人?有負責打探情報的,有負責傳遞情報的,甚至還有提供掩護的。”


    張義聞言,撓了撓後腦勺,咧著大嘴傻笑:“使君,小子在飛龍院的時候,也是混日子為主。很多差事都是王明王哥指揮著小子幹,哪裏會接觸這麽多東西。”


    就在他以為自己輕鬆過關的時候,李隴又突然想起了什麽,立即追問:“你覺得這個吳悅會把消息送到哪裏?”


    張義把雙手一攤:“這個可不好說。使君,夏州可是三國交界,別看此人逃亡宋國方向。可小子能夠斷定,那一片山脈絕對有通往遼國的小路。你問小子這個問題,倒不如聯絡下潛伏兩國的兄弟,沒準他們在當地能打探到什麽消息呢。”


    李隴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隨即揮了下手,示意劉奇繼續翻看冊子去。


    張義可沒有聽從命令的意思,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還沒打探到呢。


    “使君,其實小子倒有個方法,能查到這個吳悅去了哪裏。”


    “哦?什麽辦法,說說看。”李隴倒是有了些興趣。


    張義微笑以對:“時間啊,各個地方的出兵時間。遼人什麽時候調動兵馬的?又或者宋人什麽時候在銀川城築起防禦的。隻需從這兩方的用兵時間上推算,就能知道這個吳悅去了哪裏。”


    李隴聞言,立即送上一記白眼。


    “小子,你能想到的,以為本官想不到?經過調查,這兩方用兵的時間基本一致。”


    張義心中一喜,這想要的東西不就來了嗎?


    他梗著脖子說道:“這不可能,就算吳悅有心把消息送給遼和宋兩國,也要有個先後順序吧。難道他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既去上京,又去東京城?除非這個吳悅是神仙!”


    李隴對於劉奇的話,表現的很是不屑。


    “誰告訴你,消息必須送到上京的?哪個又說消息不送到東京城,宋人就不敢出兵的?”


    張義一臉不可置信的瞪著對方:“使君,您可別唬小子。當初王哥可是說過,軍隊乃是國家之本。宋遼兩國的軍隊,隻有待在京城的皇帝才有權驅使。他吳悅不把消息送到這兩個地方,誰又敢大舉調兵?難道就不怕殺頭嗎?”


    提到調兵的權利,李隴也不免苦笑搖頭:“他們偏偏就是這麽幹的。遼軍是臘月二十六途經大同府。按照推算,析津府的軍隊臘月二十就整軍備戰了。咱們這邊真正定下抽調夏州軍隊攻打銀川,是臘月初七的事情。你算算時間,他們根本就沒有把消息告訴遼皇的時間。”


    當張義聽到“臘月二十六途經大同府”的時候,心中一動。看來消息來源出自大同府。


    就聽李隴繼續說道:“要說遼人用兵靈活也就罷了,宋國那是多古板的性子。恨不得一軍的調動都要宋國皇帝點頭。可偏偏這次出了紕漏,那個狄青也不知道哪兒來的膽子,臘月二十五就敢在銀川聯絡邊軍將領,甚至臘月二十八那天,已經從別的地方調來火油。”


    說到這裏,李隴將杯子裏的茶水一飲而盡,掰著手指說道:“你算算時間,咱們就算析津府臘月二十收到消息,當天整軍。狄青在延安府,跑到銀川城聯絡邊軍,最快總需要兩天吧,那就是臘月二十三。析津府距離延安府足有兩千裏,那個吳悅就算跑死,也不可把消息在短短三天內,就送到兩地吧。”


    張義聽到對方的分析,在心裏小小得意了一下,看來銀川也有飛龍院的秘諜。不過,任你想破那袋也想不到,哥們同時派了兩路信使,齊頭並進的往迴趕。


    隨即說道:“使君,您說會不會宋遼兩國,暗中達成了某種默契。吳悅抵達某一國的邊關後,那一國就會遣快馬通知另一國。”


    “絕無可能!!!”


    李隴大手一揮,否決了劉奇的分析。又繼續分析:“宋遼兩國大小戰役打了不下百餘場,那可是世仇。怎麽可能暗中聯絡,還某種默契?想都不要想!”


    張義雙手一攤,一臉的無奈:“使君,那就沒辦法了。連您都想不到的事情,小子就更琢磨不明白了。”


    “去去去!繼續看情報去!”李隴被劉奇弄得心煩不已,揮手讓對方離開。


    張義可不打算就此放過,打算在對方心裏再添上一把火。


    “使君,小子知道您心情不好,不過還是要勸說一句。興慶府那邊,您千萬要考慮周祥了再動手啊。能提早知道打草穀計劃的,可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不管是不是他們主動把消息透露出去的,可這些人的官位都不低。您真要是打定主意追查下去,最好先有個心裏準備。別嫌犯沒查到,再把自己搭進去,那就得不償失了。”


    說完,就不再搭理對方,轉身去了書案那邊繼續看冊子。


    沒等他走出幾步,身後就響起李隴的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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