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義正在胡思亂想之際,沒藏訛龐的聲音再次響起:“你迴去收拾收拾,爭取這兩天就出發,月底之前就趕到夏州赴任吧。”


    張義要不是對遼人的保密措施算是有些了解,真的會以為沒藏訛龐已經知道了夏州將要被洗劫的消息,對方這是有意派自己去送死呢。


    “義父,不用這麽著急吧。眼看這新年也沒幾天了,孩兒想著……。”


    不等劉奇說完,沒藏訛龐就出言打斷:“你現在也是正七品的知縣了,有些事情應該明白。這位置可是很多人在盯著,老夫也是動用了一些手段,才搶過來的。如果你遲遲不動身赴任,就很有可能落在其他人身上。”


    張義強忍著罵娘的衝動,你可是當朝國相啊,誰還敢跟你爭啊。難道皇帝老兒閑的沒事幹了,會把注意力放在一個知縣的位置上?


    這時,他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隨著這個念頭升起,張義頓時被嚇出一身冷汗。


    他慌忙拿起茶杯,借助喝茶的間隙,偷眼向上看去,就見沒藏訛龐麵色淡然不似作偽。


    稍後,等劉奇離開了正堂,那個叫七叔的老者,就從帷幕後麵轉了出來。


    沒藏訛龐向其使了個眼色,七叔立即會意,把德子叫到身邊。仔細詢問了對方所觀察的一切,見沒有什麽蹊蹺的地方,這才把關注點放在了二人的談話上。


    待聽完德子的講述後,七叔恨鐵不成鋼的拍了德子腦門一下。


    “以後警醒著點,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要分清楚。別哪天被人賣了,還給那人數錢呢。”


    德子一臉委屈的點了點頭。


    七叔這才揮了下手,示意對方下去。


    等房間裏隻剩兩人的時候,沒藏訛龐才緩緩說道:“你怎麽看?”


    七叔輕撫著胡須,若有所思的說道:“這個劉奇有些好奇也是應該的吧,畢竟他不知道此事的始末緣由。”


    沒藏訛龐思忖片刻,才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對方的說法。


    隨即,有些感慨的靠在椅背上:“其實算起來,這小子也算為老爺我辦了幾件好事。”


    七叔眉毛一挑,一時沒有領悟自家老爺的心思。昨天還覺得這小子是個麻煩,怎麽看眼前這架勢,又有點舍不得了?


    他試探說道:“老爺,既然這樣,那就把劉奇留在身邊吧,夏州荒僻,怎能抵得上京城的逍遙自在。”


    沒藏訛龐果斷搖頭:“不行,雖說劉奇這小子優點不少,也能為我沒藏一族謀取好處,可此人身上有太多疑點,留在身邊老夫不放心啊。”


    七叔似懂非懂的點了下頭:“那老爺的意思是……,等他到了夏州再……。”


    說著,他伸手掌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沒藏訛龐思忖良久,最終還是悵然的搖了搖頭:“終究是人才難得,再觀察觀察吧,或許是老夫多心了呢。”


    七叔連忙點頭稱是,隨即就想起了什麽,輕聲詢問:“老爺,您既然沒有殺那小子的心思。老奴按照規矩,就要多句嘴了。用不用派人對他貼身保護?”


    沒藏訛龐白了這條老狗一眼,劉奇那幾個隨從的功夫都不弱,還需要咱們府上派人嗎?


    話剛要出口,他眼珠一轉:“德子今年也有十六了吧?”


    七叔眨了眨眼睛,一時沒明白老爺的意思,不過依舊點了下頭。


    “有了,轉過年就十六了。”


    沒藏訛龐若有所思的點了下頭:“你去傳令吧,讓他以四少爺貼身書童的身份,隨同前往夏州。”


    七叔覺得此事非常不妥,德子可是自己留著當接班人培養的。真要是出了什麽紕漏,自己不得心疼死。


    “老爺,這……。”


    不等七叔分辯幾句,沒藏訛龐已經出言打斷:“就這麽定了,德子也老大不小了,整天在府裏能有什麽出息,讓他跟著出去闖闖,也未必就是壞事。”


    翌日,張義正在收拾隨身物品呢,府裏的門子來報,說是從西涼府來了一個姓胡的在門外求見。


    張義聞言就是一愣,立即想到了胡理。這老小子不是留守在涼州城嗎?怎麽突然跑這裏來了。


    片刻,等他走出府門的時候,就看見胡理正站在車旁束手而立。


    “胡師爺,你怎麽來京城了?”


    胡理的反應遠比張義來的熱情,死死拉著他的袍袖,語帶哽咽的說道:“東翁,學生險些就看不到你了。”


    “哦?怎麽說?”


    張義連忙追問,隨即才想起這是府門外,立即把對方請了進去。


    稍後,等二人來到了張義居住的小院,胡理才把之前的遭遇講述了一遍。


    張義聽的心頭火起,這個丞祿是存了斬草除根的心思,不僅要殺自己隨從,就連遠在涼州的師爺都不放過。


    “那你怎麽來京城的呢?”


    “東翁啊,這還要感謝沒藏統領。”


    胡理整理了一下語言,這才繼續講述:“那一日我毒死了兩個殺手以後,就去通知了沒藏統領。他在了解了情況後,就讓我來京城向東翁示警,說是丞祿已經瘋了,很有可能會對東翁不利,讓你務必多加小心。”


    張義聽了胡理的轉述,心裏暖暖的,沒想到沒藏赤地會聯想到這一層。


    這時,守在一旁的小三子湊了過來。


    “老胡,你來晚了,我們都交手好幾次了。”


    “什麽?”


    小三子這才把前些天發生的事情,講給胡理說了一遍。臨了還說道:“不過,國相已經跟丞祿講和了,以後不會有類似情況,條件就是讓郎君遠離興慶府,去夏州為官。”


    胡理聞言,眨了眨眼睛。多年的江湖經驗告訴他,事情多半沒這麽簡單。那可是幾十條人命,其中還牽扯到幹兒子和徒子徒孫呢。丞祿如果不給所有人一個滿意的交代,那些身邊人會怎麽看他,又會怎麽待他?


    “東翁,事情沒這麽簡單吧?”


    張義非常滿意胡理的表現,饒有興趣的說道:“哦?有什麽不妥嗎?說出來聽聽。”


    胡理若有所思的說道:“東翁,隻憑把您指派到夏州為官,就能看出丞祿八成存了其他心思。”


    張義聞言,給了對方一個鼓勵的眼神,示意繼續說下去。


    胡理點了下頭,聲音又提高了些:“學生以為,那個丞祿沒有放棄害您的心思,隻是將這個心思藏的更深了。東翁想想,丞祿提出的兩個條件,遠離興慶府也就罷了。還讓您遠離西涼府是什麽道理?學生說的直白點,他就是想讓您遠離沒藏家的勢力,這樣才有大把的機會加害於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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