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三天過去了。


    在過去的幾天裏,張義幾乎是動用了所有手段,甚至拿出了李隴當初給他的腰牌,以遊走在各個軍營之間,也沒查到大軍調動的任何消息。


    直到曹宇婷點撥的一句話,他才恍然大悟,算是找準了打探信息的方向。


    “古人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你隻要抓住糧草的動向不放,一定能從中發現蛛絲馬跡。”


    若論對糧食市場的敏感,整個涼州除了各個衙門以外,就當屬田家了。


    現如今的田家,因為釀酒作坊的緣故,對於糧食的需求量是極大的。每日裏作坊購進的糧食,都在幾十石上下。


    “劉縣尉蒞臨寒舍,可是使我們田家蓬蓽生輝啊。快請坐,快請坐。”


    田家家主田麟,對於劉奇的造訪,顯得異常興奮,連忙給對方讓座。又吩咐自己的大兒子田籍,快去後麵準備酒宴。


    張義隨意擺了擺手,示意父子二人不用忙活了,順勢就坐了下來。


    隻是幾人剛一坐落,張義就發現田家父子處在莫名緊張的情緒中。


    “田員外,可是家中出了什麽事情?”


    “哪有,哪有。劉縣尉說笑了,您能光臨寒舍,老夫高興還來不及呢。”


    不等張義在出言詢問,田麟又繼續說道:“隻是,隻是前些日子,吐蕃人進城之時,酒坊那邊出了些變故,器具酒水損失不少。因此……,因此,這個月的利份,恐怕,恐怕要晚些時日才能送上。”


    說完,父子二人就尷尬的向張義笑了笑。


    張義翻了一記白眼:“我當是什麽事呢,不就一些銀錢呢,那些都不當事。況且,此事又不賴你們。”


    二人聽完劉奇的表態,立即長舒一口氣。


    張義這才表明了來意:“自從這個酒坊開起來,我也沒問過。你們的那些釀酒的糧食,都是從哪兒運來的?”


    田家父子對視一眼,酒坊的生意一直是田籍負責打理運營,田麟就示意兒子田籍來說。


    “迴縣尉的話,早先酒坊剛建起來的時候,糧食主要去城西的官倉采購。後來,隨著糧食的用量越來越多,官倉那邊就進行了限製。無奈之下,小人建了個車隊,去附近州縣購買。當然了,也有一些糧商會主動把一些陳糧送過來售賣。”


    張義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最近這些日子,你們可去附近州縣采買過糧食?”


    田籍點了點頭:“有啊,昨天才把車隊派出去,讓他們去濟桑縣拉糧食呢。”


    張義聞言,心裏不免有些焦躁。眼看著距離偷襲蘭州的日子,已經越來越近了,可附近周邊似乎並沒有任何異動。難道,那個庫賀利給出的消息,真是用來試探自己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自己還真要花費些精力應對了。


    正在此時,從門外跑進來一個家丁打扮的中年人。


    田籍見來人正是自己派去濟桑買糧食三管家。


    不等他開口詢問,三管家就主動稟報:“老爺,大少爺,濟桑縣的官倉封了,說是不能賣給咱們糧食了。”


    田家父子對視一眼,眼神中充滿了疑惑錯愕。


    還是田麟最近反應過來:“那你沒找那些糧商問問,他們手裏總會有些存糧吧?”


    三管家無奈搖頭:“老爺,那些人也都問過了,說是知縣老爺吩咐了,除了城中百姓自食以外,不許一粒糧食流出濟桑縣。”


    張義心中一動,看著三管家問道:“我來問你,這道命令是什麽時候下的?”


    三管家也是認識麵前這位劉縣尉的,當即行了一禮,恭敬迴答:“聽說昨天還可以隨意賣糧呢,今天一早縣衙就派出衙役小吏,命令各個糧商不許對外賣糧。”


    “劉縣尉,您看這……。”田籍眼看著酒坊就要麵臨斷糧的處境,下意識看向劉奇,希望對方能給那個主意。


    張義現在滿腦子都是糧草的事情,哪還有精力管其他閑事。草草應付了二人幾句,他就起身離開了田家。


    稍後,等他迴到了衙門值房,立即遣人把戶房主事曆帆叫了過來。


    “縣尉,不知喊小老兒過來,有何吩咐?”


    自從曆帆的兒子曆誠,被劉奇調到了刑房當一名小吏。曆帆儼然把這位劉縣尉當成了大恩人對待,態度上自然也是極盡恭敬。


    “哦,也沒別的事情,就是本官剛得到一個消息,說是田家的酒坊缺一些釀酒的糧食。本官找你過來就是問問,縣裏的官倉能不能賣些糧食給他們。”


    說完,張義就雙眼緊盯著曆帆的反應。


    隻見曆帆聽了緣由後,臉上泛起了一絲難色,原本舒展的眉頭,也緊皺起來。


    他支吾了半天,才艱難說道:“不知田家需要多少糧食,要是數量少的話。屬下在城裏倒是認識幾個糧商,或許能湊一些出來。”


    張義見此,眉頭一挑:“哦?怎麽還要找糧商啊,官倉的糧食,不是也能拿來售賣的嗎?本官覺得與其讓那些糧食在倉庫裏受潮發黴,倒不如早點賣出去的好。”


    曆帆聞言,臉上終於露出一絲苦笑:“迴縣尉的話,並非是小人緊捂著糧倉裏的糧食不肯售賣,而是今天早上,知縣剛下了嚴令,自今日起倉庫裏的糧食一律封存。你看這……。”


    說到這裏,曆帆就可憐巴巴的看著坐在上麵的劉奇。


    張義佯裝疑惑的追問:“這命令是什麽時候下的?本官怎麽不知道。”


    “就是今天一早,知縣把小人叫到值房說的。而且還特意交代,不許對任何人提及。如若有人問起,就說糧庫近些時日鬧了鼠患,暫時不對外售糧。”


    張義會意的點了點頭:“既然這樣,此事就此作罷。本官再問問旁人就是了。”


    說到一半,又似乎想起什麽似的:“今日你我的談話,就不要跟旁人說起了,當然也包括沈知縣。”


    等打發走了曆帆,張義左右權衡後,就找到了正在值房批改公文的沈浩。


    “劉縣尉,可是有事?”沈浩抬頭問道。


    “是這麽迴事,下官剛才來上衙的路上,看見城裏多了不少饑民乞丐,一番打聽才知道,都是被吐蕃人燒了房子,無家可歸的。下官就尋思著,看能不能由知縣牽頭,湊些銀錢出來,再從官倉裏買些糧食,賑濟一下那些人,以免這些個可憐人被活活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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