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顧家老店。


    客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一位二十歲左右的青年人,手捧著一托盤飯食走進房間。


    “師父,師兄,先吃飯吧。”


    已經人到中年的鄭犀,應了一聲就放下手裏的毛筆。對正在收拾藥箱的大徒弟陳留說道:“陳留,別搗鼓了,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陳留這才停下手裏活計,幫著師弟把飯食擺在桌上。


    等師徒三人圍在桌旁坐下,鄭犀才低聲吩咐:“快些吃,趁著太陽沒下山,一會兒再去感恩寺看看。”


    “師父,徒兒中午才放下的,就算迴信也沒這麽快吧。”陳留給師父遞過去一雙筷子。


    鄭犀伸手接過:“總是要勤跑著點,可不能耽誤了差事。”


    這時,褚財在一旁小聲嘟囔:“上麵也是的,直接說個名姓多好,這樣藏來藏去的,也不知道防著誰呢。”


    “師弟,慎言!”


    陳留的話音剛落,隻聽“啪”的一聲,就見鄭犀把筷子拍在桌上。


    這一舉動嚇的褚財一縮腦袋,隻是不等他出言解釋。師父鄭犀已經開口訓斥:“說這些混賬話做什麽,你以為你是誰?還用的著防你?要是那樣,當初不讓你來好不好啊!”


    說著,鄭犀還不忘看看緊閉的房門,又將聲音壓低了一些:“今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再有下次,你就滾迴去。老夫帶著陳留也能把差事辦了。”


    一旁的陳留連忙打圓場,夾起一塊蒸肉放在鄭犀碗裏:“師父,您消消氣,小財也隻是隨便說說的,並沒有別的意思。”


    此時被教訓的褚財已經眼圈通紅,一臉委屈的點著頭:“是,鄭主……,不,是,師父。徒兒知道錯了。”


    陳留見鄭犀麵色又冷峻幾分,連忙夾了一塊肉給褚財:“來,小財,多吃點肉。”


    稍後,等幾人吃過了晚飯,就起身走出房間。


    “鄭先生,這是要出門啊?”客棧掌櫃微笑打著招唿。


    鄭犀微笑點頭:“是啊,出去逛逛,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店麵。”


    待三人走出客棧,一路上東遊西逛就向著城東的感恩寺走去。


    當幾人來到感恩寺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趁著山門還未關閉,進到寺裏先上了炷香。又在周遭閑逛了半晌,在沒發現任何異常以後,鄭犀才領著二人繞過了寺廟,來到後麵那棵鬆樹旁邊。


    “師父,土有人動過。”陳留看了眼地上的泥土,就低聲對鄭犀稟報。


    鄭犀見四下無人,立即吩咐:“那還等什麽,我和小財給你看著,你挖便是。”


    說著,鄭犀就把褚財叫到身邊,替對方整理起了衣襟,隻是二人的眼神同時在向四下觀望。


    隻過了片刻的功夫,陳留就從土裏挖出一支用油紙包裹的紙筒。


    鄭犀見此,絲毫沒有猶豫:“撤!”


    隨即,三人就向原路返迴。


    隻是剛走出去不久,陳留緊走了兩步,來到鄭犀身邊,以極低的聲音說道:“師父,好像有人跟蹤。”


    鄭犀依然保持著原有的步伐節奏,隻是若有若無的點了下頭。同時在心裏將一行三人從進入西夏開始的一舉一動迴想了一遍,直到沒發現任何疏漏,這才把心放下。


    接下來,師徒三人在鄭犀的帶領下,一路走街串巷,直繞了大半個涼州城,最終在確定已沒人跟蹤了,才一起迴到客棧房間。


    “師父……。”


    鄭犀不等陳留說完,就伸出食指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把耳朵貼在門邊聽了半晌,沒發現走廊裏有人偷聽,這才帶著二人來到桌旁坐下。


    鄭犀若有所思的分析:“陳留之前看到的,多半是地方上的捕快衙役。咱們口音特殊,估計隻是例行公事的跟蹤一下,並沒有其他企圖。”


    陳留與褚財對視了一眼,齊齊點頭,算是認可了師父的說法。


    這時,鄭犀又繼續說道:“陳留褚財,明天一早,你二人就把東西送到蘭州去。”


    “師父,那你一人……。”


    “為師沒事,兩個人辦差才更加穩妥。”


    在鄭犀安排差事的同時,張義已經如約來到了醉仙樓。


    等他在一名探子的引領下,來到二樓雅間的時候,就見沒藏赤地坐在桌旁自斟自飲。


    “大哥,你這可不厚道啊,也不等等小弟。”


    沒藏赤地也沒搭話,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對方坐下。


    待張義落座,沒藏赤地就拿起酒壺給對方倒了一杯。


    “兄弟,咱們喝一個。”


    說完,沒藏赤地也不等劉奇反應,就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張義在短暫的愣神過後,就輕笑一聲也學著對方的樣子,把杯子裏的酒一口喝下。


    二人一連喝了三杯,眼見著沒藏赤地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張義連忙搶過酒壺,一邊給對方倒酒,一邊詢問:“哥哥,平時你也不這麽喝啊,今天這是咋了?”


    隨著這句話的出口,沒藏赤地仿佛想起什麽似的。一口把酒喝下,將空酒杯重重的蹲在桌上,歎了口氣:“哎,別提了。你說說,同樣是兄弟,怎麽差別就那麽那大呢。”


    張義被這麽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弄得一陣錯愕,眨了眨眼睛才試探著問道:“大哥,究竟咋了嘛?跟兄弟念叨念叨,當然了,您要是不願意說,當兄弟的也不勉強,那今天咱們就是喝酒。”


    說著,張義又給對方倒了一杯。


    二人就這樣,你倒一杯,我就喝一杯。直等到把一壺酒全都飲盡,沒藏赤地已經有些醉眼迷離:“兄弟啊,哥哥這次迴到興慶府,才……感受到什麽叫做……叫做世態炎涼。”


    張義知道對方的話還沒有說完,也不去打擾,就這麽靜靜的看著沒藏赤地。


    隻聽沒藏赤地繼續說道:“你怕還……不知道吧,新任的知府沒藏克,就是我的……我的親弟弟。你知道他來幹什麽的嗎?哈哈!那是來搶哥哥地盤的!知道是誰指使的嗎!都是我那個大伯沒藏訛龐,你想……想不到吧!”


    “哥哥怕是有什麽誤會吧?小弟還忘記問了,刺客的事到底怎麽樣了?你迴來以後也沒見提起。”


    “所以哥哥說……世態炎涼呢。你想……想不到吧。青木已經被咱們挖出來了,可大伯居然攔著哥哥動手,說什麽不是時候。屁!!!屁個不是時候,一個老儒而已,殺了也就殺了!!!”


    “竟然是青木!”


    “想不到吧?太子為了哥哥這條命,也算夠下本的。”


    張義聞言,眼珠一轉:“大哥,依小弟看,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咱哥倆親自去一趟興慶府,給青木來個痛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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