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傍晚,張義趕在城門關閉的最後一刻,迴到了東京城。


    經過一番輾轉,確認沒人跟蹤,這才找了一家客棧住下。


    等到夜色降臨,張義便換上了一身夜行服,從房間的後窗跳了出去。


    憑借著對東京城的了解,他悄然的來到了張氏的伯父張堯佐,位於東城的宅子後巷。隨即便找了一處陰暗的角落,將自己隱藏了起來。


    這一等就是幾個時辰,直到天色已經微亮,張義才長舒一口氣,從陰影裏走了出來,借著街上路人稀少的時機,跑迴到居住的客棧房間。


    當天夜裏,張義的身影再次來到張堯佐家的後巷,依然是借助陰暗角落,將自己隱藏起來。


    果然,這次沒有讓他失望,就在三更的鼓聲剛剛敲響之際,從臨近的小巷深處,就跑來一個身材窈窕的黑影。


    張義心中暗自苦笑,當即打起精神,等黑影將要從身前掠過的時候,他展開雙臂,將對方摟在懷裏。


    “唔唔唔!”黑影下意識的掙紮了幾下,就在將要抽出匕首的那一刻。


    張義輕聲在其耳邊說道:“是我。”


    黑影身體一頓,隨即放棄的掙紮。


    張義也借機鬆開了雙手,低聲說道:“跟我來。”


    半炷香後,張義將黑影領進了土地廟。


    當他伸手扯開對方的黑色麵巾後,這才無奈說道:“我就知道這兩天你會下手。”


    曹宇婷對於張義的出現,倒是沒感到詫異,隻是問道:“事情解決了?”


    張義一愣,沒想到官家去自己家的事情,連對方都知道了。心中暗罵這個老太監不靠譜,連基本的保密都搞不定。


    他隨意的擺了下手:“先不說那些,你這麽幹太莽撞了知道不?任誰都知道,張堯佐家遭了殃,都是你曹家幹的。”


    “不會的,他們又抓不到證據。”曹宇婷語氣堅定的說道。


    “哎呦,我的姑奶奶啊,這些人做事,需要證據嗎?隻要他們認定是曹家幹的,就已經足夠了。”張義解釋道。


    曹宇婷立即質問道:“那你的意思,就這麽放過那個張氏一家是嗎?”


    張義聞言,大唿冤枉:“誰說放過他們一家了,我的意思隻是這個時間點不對。你這樣做,隻會讓皇後和整個曹家更加的被動。”


    憑著曹宇婷的聰明才智,當然能想到這個結果,隻是一時很難說服自己而已。


    張義再次說道:“張家的事情,你就交給我吧。真的,身為曹家的未來女婿,怎麽都要讓我表現一下。”


    曹宇婷俏臉一紅,白了對方一眼:“德行。”


    隨即她又想到什麽,便問道:“你怎麽去那裏堵我啊,直接去大宅找我多好?也省的我白跑一趟。”


    張義雙手一攤:“你老娘那個態度,你覺得我臉皮要多厚,才好意思去大宅找你?這不是沒辦法了嗎?才去路上堵你。”


    曹宇婷隨意的擺了擺手:“哎呀,不至於啊,我老娘從來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當即,不再給張義話說的機會,便拉著對方的手:“跟我迴大宅再說,這裏冷颼颼的,再給我吹感冒了。”


    “要不,還是算了吧,反正就幾句話的事,說完我就迴客棧睡覺了。”


    張義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再去大宅了。


    經過對方的一番勸說,他才不情不願的跟在曹宇婷身後,來到了大宅。


    待雙方落座,張義又安撫了幾句,並且拍著胸脯保證,一定讓張家好看,這才算徹底安撫住曹宇婷。


    隨即,他又將趙禎去莊子上找自己的事情說了。


    “啊?趙禎去你家了啊。”曹宇婷驚訝問道。


    張義眨了眨眼睛,總感覺哪裏不對,但仍然說道:“當然了,你知道這玩意有多大的誘惑呢?那還能有假?”


    曹宇婷若有所思的點了下頭:“不管怎麽說,好歹也算放下一樁心事。”


    良久,張義歎了口氣:“哎,心事雖然放下了,可我心裏有點過意不去。”


    “這有什麽過意不去的?至少是給大宋做貢獻了。”


    “不是,我當初不是怕他翻臉不認人嗎?就給了他一個假的火藥配方。沒想到,他最後還給燒了,可能是沒有絕對的保密把握,又或者在沒想好怎麽用之前,不想見諸於文字吧。”


    “噗嗤!”曹宇婷一時沒忍住,當即笑的花枝亂顫的。


    待笑聲停息,才埋怨道:“你呀你,你以為那個廟號的仁字,是隨便給的啊。”


    張義承認自己,這次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過,即使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還是會選擇這樣的應對方法。


    畢竟,他很難說服自己,用寶貴的生命去賭對方人品的好壞。


    張義也沒有反駁對方,而是岔開了話題,把自己臨時想起的那一計,告訴了曹宇婷,順便讓對方給分析分析可能性。


    曹宇婷歪著腦袋想了想,便分析道:“可能性不能說沒有,隻是你覺得皇城司能幹得了這種細活嗎?”


    張義聞言,又是一陣氣餒:“這也是我擔憂的事情,說實在的,我對皇城司沒什麽信心,他們幹活太糙了。可是,如果我自己幹吧,又師出無名,怕招來趙禎的猜忌。那反而得不償失。”


    曹宇婷當然能理解張義的顧慮,她思忖半晌,最終說道:“我覺得你還是應該找那個老太監再談一下,無非就是接受對方的監督唄。”


    張義對此顯得興致不高,隨意說道:“再等等吧,現在遼和西夏的秘諜,正殺的熱鬧呢,等忙過這陣再考慮那些。”


    曹宇婷突然問道:“我送過去的那幾個孩子,你覺得怎麽樣?有沒有可能按照你的計劃進入遼國官場啊?”


    張義撓了撓後腦勺:“我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隻是識字還不夠吧?他們學過四書五經那些東西嗎?”


    “當然了,你以為大家族是什麽?連家生子都有先生教導的。”曹宇婷撇了撇嘴。


    思忖良久,張義終於點了下頭:“行吧,迴頭我找幾個人,專門培養一下試試。”


    在寒風裏凍了半宿的他,終於還是熬不住了。打了一個哈欠後,這才起身說道:“不跟你說了,我要迴去補覺了。”


    告別的時候,曹宇婷拉著張義的手說道:“梅有財的事情,你也別太著急了,到底因為什麽,我已經讓府裏的管家去打聽了。”


    “什麽梅有財的事情?你說啥呢?”張義疑惑問道。


    曹宇婷一時沒反應過來,隨即問道:“梅有財被抓的事情啊。你沒收到我給你留的口信?”


    張義撓了撓腦袋,一臉懵懂的問道:“你啥時候留的口信?梅有財又啥時候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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