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張義先去了吳宇家附近,隻見對方家門口掛著一隻色彩鮮紅的燈籠。盡管顏色很是喜慶,但張義的心裏卻是異常煩躁。好不容易偷了隱刺的花名冊,以為完美收官了,沒想到又蹦出個家族勢力。


    他幾乎是卡著時辰,趕到土地廟的。


    見廟裏空曠無人,他倒也不心急,先吹亮的火折子隨手擺在香案上,而他自己則藏身在佛像旁的一處昏暗角落,靜心等待對方的出現。


    一盞茶後,就聽到廟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隻是讓張義意外的是,腳步聲不止是一個人的,至少有五六個人。


    片刻後,上次那名中年人,便帶領著四名手拿利刃的黑衣壯漢衝進了廟裏。


    張義雖然心中大感好奇,但還是緩步繞過佛像,站在幾人對麵。


    中年人手持匕首指著他喝問:“你究竟是何人?”


    麵對對方的高聲喝問,張義便是一愣,他猛然發現自己有一個疏漏。上次聲稱自己是耶律齊,對方隻要隨便買通一個鴻臚寺的小吏,就能打聽出耶律齊的身形相貌。現在對方有此一問,明顯是對自己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電光火石間,張義朗聲大笑,直笑道對麵幾人麵露疑惑的對視幾眼。


    張義見到對方的反應,心中大定。說明幕後指使,雖然對自己的身份有些懷疑,但還是存了一絲僥幸的。這才停下笑聲,神色傲慢的說道:“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也配見我們耶律副使?既然發現了倒不怕告訴你,我乃是大遼秘諜,就是專門負責與你們接頭交易的。”


    中年人眉頭緊皺看著張義說道:“你說自己是遼國秘諜,到底有何憑據?”


    張義伸手入懷,把當初蕭思禮賞賜給自己的腰牌拿了出來。向對方展示了一下:“看到了嗎?”


    中年人凝神細看,雖然上麵的一些小字難以分辨,但是一個大大的蕭字,還是能看清楚的。他不知道秘諜和蕭家的關係,也知道蕭氏是遼國的後族,堪稱遼國第一大族。


    中年人念及至此,倒是相信了幾分,當即給了身邊幾名壯漢一個眼色。


    壯漢們一起抱拳,紛紛走出土地廟。


    張義滿意的點了下頭:“我證明自己身份了,你呢?怎麽證明你確實有布防圖,而不是在騙某?”


    中年人猶豫片刻,伸手入懷從裏麵掏出一個信封遞給了張義。


    張義疑惑的看了一眼對方,這才伸手接過,從信封裏抽出一張折疊的紙。展開觀瞧後,整張紙的上半部分畫著一條城牆似的圖案,下半部分則是分散畫著幾個小兵,有手持弓弩的,也有手持刀槍的。


    就聽中年人介紹道:“這是雄州布防圖的一小部分。”


    “你怎麽保證這張圖是真實的?”張義問道。


    中年人撇了撇嘴:“你們對雄州不陌生吧,我不信你查不出真偽。”


    張義故作沉吟,最終開口道:“我需要一天時間,驗證了圖紙的真假,明天這個時候,我在這裏等你。”說完,便將圖紙塞進信封,放入懷中。


    中年人顯然早有準備,點了下頭:“可以,那明天我等你消息。”


    張義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你先走吧,我欣賞一會兒夜景再走。”


    中年人自然知道對方的意思,微笑點頭轉身就走出土地廟,帶著幾個黑衣大漢消失在夜色裏。


    一炷香後,張義被老太監的手下領到三進宅院內。


    見到老太監便將地圖交給了對方,並敘述了一遍二人見麵的過程。


    老太監接過信封也不打開觀看,直接遞給身邊的手下:“去查。”


    在房間裏隻剩二人的時候,張義故作隨意的問道:“你們從什麽時候開始對我有興趣的?”


    老太監略作迴憶:“你殺死陳世孺以後。”


    “然後你們就開始懷疑我?甚至跟蹤監視?”張義繼續問道。


    老太監又迴想了一下,便點了下頭:“對,你在北海郡王府裏點火的時候,我們的人就在外麵看著呢。”


    老太監的兩個迴答,更印證了張義的猜想。同時也讓他更加疑惑,對方一定是知道自己見過狄青的,可為什麽偏偏不問呢?難道是已經知道了?沒道理啊,狄青和吳宇都不可能是對方的人,就更不存在泄密的問題。


    老太監見張義不說話,隻是低著頭想事,隨口問上一句:“小子!想什麽呢?”


    “哦,沒想什麽,就是有點累啊。”


    “是嗎?咱家怎麽看你心事重重的?”


    這時那名去查地圖真偽的人迴來了,老太監和張義一齊向對方望去。


    那人點了下頭:“絲毫不差。”


    “特麽的!”張義氣的拍了一下桌子。


    在此之前,他一度試圖安慰自己,希望這次的事情隻是一場鬧劇,隻是幾個地痞無賴想騙點錢花,這才找上了遼人。當真正出結果後,張義是徹底憤怒了。


    “小子,冷靜點。”老太監安慰道。


    老太監繼續問那人:“說說吧。”


    那人將圖紙平鋪在桌麵上:“這張圖確實是雄州的,準確說是雄州以西五裏到十五裏的圖紙。”


    他指著上半部分,類似長城的圖案說道:“這個畫的是邊牆,這裏有五個小人手持弓弩,一個小人代表一都,一都是一百人,五個小人就是五百個弓弩手。我查了記錄,之前一直是六百人,慶曆四年十月之後,重新做了部署改為五百人,就是說,這張圖紙是最新的。”


    這麽一番介紹,讓老太監也是久久無言,最終化作了一聲歎息。


    張義看的心中不忍:“老爺子,大宋官員何止過萬,出一兩個敗類算不得什麽,隻需除掉就是了。”


    這番話,顯然對老太監沒起太大作用,隻見他搖了搖頭:“咱家是替官家感到不值啊,官家心懷仁愛,總說要善待官員,出了錯處紕漏也隻是訓斥兩句,從未真正動過刑罰。萬萬沒想到啊,沒想到卻養出白眼狼來了。”


    張義一攤手:“這就對了啊,都是慣出來的毛病。都不把律法當迴事,那不出問題就有鬼了。”


    老太監無奈的歎了口氣,身為一個奴才他也不好再說些什麽。


    此時,就見從門外進來一人:“稟總管,馬車消失在南城銅鑼巷附近。”


    老太監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拿地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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