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張義溜出蕭府,來到了李涯居住的房間門外。


    李涯在迴到析津府的當天,張義就在約定的地方見到了對方留下的標記。當時還不知道消息已經走漏,便沒有著急與他見麵。隻是同樣留下標記,示意對方繼續去軍營外擺攤,借此獲取消息。


    “嘭,嘭嘭,嘭。”張義按照約定的暗號,敲響了房門。


    房門幾乎應聲而開,他閃身進入房間。李涯則探頭看了眼門外,這才重新關上房門。


    李涯還是很熱情的,一邊問候一邊點燃了蠟燭,又遞給張義一個暖手爐,還說要去燒水沏茶。


    張義吹滅了蠟燭,在黑暗的房間裏說道:“坐不住,找你問些話,就要馬上走。”


    李涯見對方說的正式,便摸黑坐在椅子上,等待對方的問話。


    就聽張義低聲說道:“從那天離開析津府以後,一直到迴來那天,期間的所見所聞講述一遍,務必做到事無巨細,沒有疏漏。”


    李涯好奇的問道:“公子,怎麽了?可是出事了?”


    “別問,你盡管說就是了。”張義並沒有迴答對方問題的意思。


    “哦。”李涯雖然心中疑惑,但也沒繼續問下去。


    半炷香後,張義才聽完對方的講述,又提了幾個問題。李涯也是有問必答,並沒有聽出什麽不妥。


    至此,李涯又好奇的問道:“公子,不會是真出事了吧?”


    張義依舊沒有迴答對方的問題,而是獨自陷入了沉思。


    李涯見聽不到對方的聲音,也隻好陪坐在一旁,不敢發出半點動靜。


    就在李涯感覺到有些困倦的時候,對方的聲音突然響起:“李涯。”


    “屬下在。”


    “你明天一早,再迴一趟東京城,還是給濟陽郡主傳個消息。”


    “好。”


    “這次沒有書信,隻是八個字,消息泄露,行動繼續。”


    李涯聞言大驚,他雖然不知道是什麽行動,但消息泄露這四個字,可不是什麽好詞,背後往往都伴隨著腥風血雨。


    他隨即問道:“公子,那你呢?”


    隻聽張義說道:“我這裏你不用操心,還是那句話,就算是跑死,也要把消息盡快給我送迴去。而且,務必告知對方,行動絕不能停,必須按部就班的進行下去。”


    張義這樣安排,也是為了防止壽喜在試探自己。他能給壽喜出一個計策,釣所謂的奸細出來。難保對方不是在釣自己這個秘諜,隻有讓大宋那邊繼續行動,才能最大程度的掩護自己。


    交代完畢,張義便拉開房門,閃身出了房間。


    第二天到了衙門,果然不出張義所料,在對劉墨的一番旁敲側擊後,得知對方果然沒有收到計劃取消的消息。


    這不禁讓張義偷偷的擦了一把冷汗,不管壽喜是在試探自己,還是對方真的忘記了交代這些具體執行的人。總之,大宋那邊的行動都不能停,必須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


    在中午休息的時候,張義找到了張濤,向他轉達了壽喜的意思。那就是明天晚上,自己會再次登門,去拜訪張家。


    張濤得到消息後,自然是喜不自勝。雖然當初得到了壽喜的許諾,但他也怕再次出現什麽變故。與其說邀請於則成再次登門是出於禮貌,倒不如說是對雙方關係的一種試探。好在這個結果不錯,並沒有辜負了他的一番熱情。


    張濤為了拉近二人關係,還一臉神秘的告知了這次打草穀的時間和地點。並且交代不要外傳,私下告訴他,也是為了讓於則成提前有個準備,不至於到時慌亂。


    張義聽的冷汗直流,心裏問候了壽喜那個老賊十幾遍。不過臉上卻表現的激動不已,並拍著胸脯保證,表示絕不外傳。


    下衙後,在迴蕭府的路上,張義一陣陣感到後怕,幸虧自己多想了一步,否則很有可能是滿盤皆輸的局麵。


    晚上,在結束了軍事課以後,壽喜把張義叫到自己房間。


    “取消打草穀的消息,你跟別人說了嗎?”壽喜直截了當的問道。


    張義自然是搖頭否定:“爺爺,您沒讓小子告訴旁人啊。”


    壽喜拍了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張義好奇的問道:“怎麽了?不能說嗎?”


    “不是不能說,老夫昨天授你的啟發,想借這個消息,先篩選一次。”壽喜洋洋得意的說道。


    張義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心中也是大定,原來不是在試探自己。不過還是問道:“爺爺,什麽叫篩選一次?”


    “不是一共有四個可疑的人嗎?老夫打算隻告訴兩個,你說如果這兩個裏麵有奸細的話,對方會是什麽反應?宋國那邊又是什麽反應?”壽喜自得的反問道。


    張義撓了撓後腦勺說道:“要是奸細知道不打草穀了,應該會通知宋國那邊,不用出兵了吧?畢竟折騰一次也挺費錢的呢。”


    壽喜點了下頭,又搖了搖頭:“那奸細肯定是要通知宋國的,宋國那邊也會停止出兵。不過錢財是小事,關鍵是沒有折騰的必要了,所以他們必定不會出兵了。”


    張義若有所思的點頭說道:“也是,按照教授軍事的老先生講,出一次兵也挺麻煩的呢。一堆事情要做,隻是沿途調集物資,就夠頭疼的。”


    壽喜點頭讚許:“孺子可教。來說說吧,老夫現在把篩選人的差事交給你,你打算將消息告訴哪兩個?”


    張義有些得意的說道:“爺爺,這您可難不住小子。其實吧,告訴誰都可以,這些都不重要。”


    “哦?說說看。”壽喜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小子給您分析啊,看看是不是這麽個理。四個人,不管選哪兩個,出現奸細的可能,都是一半一半。咱們隻需要看事情結果就成了,具體人選上,根本不用考慮那麽多。”


    壽喜朗聲笑道:“哈哈哈,果然是個聰明小子。老夫想了好久才想明白的道理,沒想到你片刻就想到了。不錯,不錯。行了,具體告訴誰,老夫不管。就像你說的,隻等著看事情結果。”


    張義打算擾亂一下壽喜的思路,便問道:“爺爺,小子的想法,也隻建立在那四人裏,隻有一個是奸細的基礎上。可如果是兩個呢?那這招就不靈了。至少會有漏網之魚。”


    壽喜此次表現的絲毫不在意:“無所謂啊,隻要找到一個,老夫嚴加審訊,就能找出來一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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