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市長,我開著導航,您要到哪請提前說一聲。”


    司機陳虎盯著前方,渾厚的聲音傳到了後座上。


    “先去城北鎮走街串戶,然後去自來水廠。”


    李仲飛道出了此行的最終目的地。


    大約又開了二十分鍾。


    專車在城北鎮商業街上停下了。


    三人下車。


    一路所看到的景象用一句話來形容:仿佛迴到了七十年代的破爛小鎮。


    倪平安和陳虎都看呆了,一個勁嘀咕著,是不是穿越迴過去了?


    李仲飛隨意走進了一家副食品商店。


    老板是一名五十歲左右的婦女。


    見到三人也不招唿,自顧刷著手機。


    “老板,來三瓶國光礦泉水。”


    “六塊!”


    婦女頭也不抬。


    李仲飛用手機掃了碼。


    秘書倪平安拿了三瓶,一人一瓶。


    車上有水,他感覺李市長應該想了解什麽情況。


    果然,李仲飛沒話找話道:“大姐,你這礦泉水比別的地方貴五毛啊。”


    國光礦泉水在深達市統一價格一塊五。


    婦女抬頭看了一眼李仲飛。


    “自來水留著染布,用於支持工業,我們老百姓不合適喝,隻好喝瓶裝水嘍。”


    聽到這話,陳虎和倪平安一臉懵圈。


    開玩笑的吧?


    李仲飛好像一點也不意外。


    “大姐,能讓我看看工業自來水是什麽樣嗎?”


    婦女放下手機,認真打量著李仲飛。


    好像在哪見過一樣。


    李仲飛戴著一副茶色的變色鏡。


    看不太清眼睛。


    穿著一套薄款半截袖運動裝。


    倒是看不出官範。


    “你們不會是記者吧?”


    婦女說著又打量起陳虎和倪平安。


    怎麽看怎麽不像。


    “大姐,我們可不是記者,隻是聽說了這個事,感覺我國不可能發生這樣離譜的事啊。”


    李仲飛笑著道。


    “離譜?這他媽叫離奇!”


    婦女穿著拖鞋,氣唿唿拖拉著走到衛生間。


    當著李仲飛三人的麵打開了水龍頭。


    謔!


    李仲飛看到的第一眼是黃泥。


    隨著水流繼續,黃泥逐漸變淡。


    呈現在他們眼前又是一種淡黑色水。


    肉眼可見其中的黑色不明物體。


    就像是工廠裏的廢水一樣。


    “管道幾十年了沒人管,自來水廠水費照收,設備老化總得更換吧?”


    “那些水廠當官的說沒錢換。”


    “縣領導來看了看,也哭窮說沒錢換,讓我們自己過濾著喝。”


    “這怎麽過濾?都汙染了還過濾個屁!”


    “可他們從來就不喝自來水,都喝特供井水。”


    “嘖嘖,比礦泉水還衛生健康。”


    “他們喝井水,還不忘家人,裝到桶裏,每天挨家挨戶送。”


    “這就是那些一心為民的父母的官啊!”


    “……”


    婦女打開了話匣子,把鎮裏到縣裏再到市裏的當官的都罵了一遍。


    李仲飛什麽也沒說,一直耐心聽著。


    直到來了幾個顧客,老板才停嘴。


    隨後,李仲飛三人又到了居民樓,走訪了十幾家人。


    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


    通過了解,整個城北鎮的自來水都不能喝。


    持續了四年沒人管。


    罪魁禍首就是當時時任縣委書記的權誌浩。


    用於城北鎮公共設施建設的錢,全被他挪用了。


    據說賣大桶水的市場都被他的家人霸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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