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小娃的時候,張如意特地看了看周圍,胡同裏空無一人,連個黑影也沒有。


    巨大的拍門聲以後,她是隔著大概有半刻中左右,才打開大門,那會兒,如果有人送孩子,時間充裕,早就跑個沒影。


    半夜三更,張如意又不好帶著小娃出門找人,隻得迴房,一夜未眠。


    “海棠,你說這都幾天了,還不見人,這是什麽意思呢?”


    張如意頭一次遇見這等事,摸不準對方的意思。


    她現在還不敢輕易出門,就怕對方找來,家裏沒人。


    “你看包著小娃的被子,有好幾處補丁,應該不是什麽有錢的人家。”


    李海棠摸了摸被子,發現裏麵沒有夾層,也沒有能證明小娃身份的東西。


    一般人家,男丁繼承香火,以後是家裏的頂梁柱,除非日子過不下去了,或者爹娘亡故,族人不願意接手撫養的,才會被賣給人牙子。


    這麽丁點的小娃,體弱多病,人牙子哪裏也不會收。


    這些基本的規則,井婆子說過,作為人牙子,她就算良心的,偶爾念叨幾句,李海棠記在心中。


    對方應該是在這一帶觀察許久,才把孩子送給張如意。


    一方麵,鬆鶴書院附近居住的,沒多少豪富人家,但論起家境,比普通百姓要強上幾分。


    張如意帶著小五子,還能送小五子念書,又獨自居住比較大的宅院,是個托孤的好人選。


    “你是說,我是被盯上了?”


    張如意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尖,不敢置信,沒有問她願意不願意,她就被強行的喜當娘了嗎?


    去年,她還覺得自己和未出閣一樣,天真爛漫,今年,她就可以適應娘親的角色,這成長,讓她內心五味陳雜。


    李海棠說的有道理,對方定然是個窮苦人家,想給兒子找個好出路,跟著自己,至少衣食無憂,但是,她已經有小五子,不想讓其餘人分享這份母愛。


    “要不這樣,小娃你先看兩日,正好流蘇要成立慈善堂。”


    京都城內的院子太貴,衣食住行,生活成本高,慈善堂最好修建在附近的鄉下,有大宅院那種。


    至少種地,收獲,吃食上能自給自足,省下一筆,其餘的衣衫布料,別的開支,由李海棠和流蘇等人聯合支出。


    這麽算起來,還是比較合理的。


    養孩子,還要培養技能,不能養成混吃等死的惡習出來。


    “算了。”


    張如意有氣無力地,既然對方找上她,也算是緣分,以後她的日子還不一定什麽樣,有兒子陪在她身邊,不孤單,她給自己找點事做。


    這個小娃還不記事,養大會和自己親。


    “他還沒名字,我就給他起個名字。”


    張如意想了許久,問小五子,“這個弟弟,你說叫什麽名字好呢?”


    “娘,是小名嗎?”


    小五子大名我阮安寧,他自己卻喜歡小名,叫著親切。


    弟弟的小名很簡單,他是小五子,弟弟比他小,就叫小六,這個合理。


    “好,那就叫小六!”


    張如意很滿意,轉過頭,對李海棠道歉,“家裏因為小六,忙的不可開交,豆包的生辰裏,我沒準備,還有,今日我這個情況,怕是去不了。”


    上巳節,家裏的幫工早早地來請假,說是要去街道上看小桃紅,家裏隻剩下她和小五子。


    熬藥,喂藥,煮粥,堪堪才能忙的過來。


    “海棠,你上次說有個不錯的人牙子,能不能給我介紹下,我想買個婆子。”


    家裏的幫工隻能做點零散活計,不是自家的下人,賣身契沒捏手裏,總感覺不是那麽的可靠。


    萬一遇見個嘴碎的,在外說主家的隱秘事,犯忌諱。


    張如意剛搬來不久,和鄰居不熟,怎麽被人盯上了?她懷疑和自家請的幫工有關。


    “買個手腳麻利的,一個人不夠,再買個小丫頭。”


    李海棠讚成,以前沒有撿來的小六,家裏活計少,有幫工足夠,畢竟母子倆很少開火,去飯食鋪子吃一口就成了。


    從院子出來,李海棠坐上馬車,等著五福去通知香梨。


    好歹也有點情意,雖然李海棠內心和香梨稍微疏遠了些,但出門在外,總共認識幾人,熟人不多,該有的禮數還得盡到。


    片刻後,五福一個人返迴,納悶地道,“香梨真是奇怪,看我和防賊一般。”


    五福想不通,她和香梨沒有愁吧?她隻是提一句,看到香梨和彭鏢師在街道上說話而已,香梨馬上變了臉色。


    “那她說什麽了?”


    李海棠猜測,香梨可能是對彭鏢師有了情意,怕五福從中作梗。


    “倒是沒說什麽。”


    五福拿出一個紅色的荷包,遞給李海棠,這是香梨給豆包準備的生辰禮,吃酒她就不去了,人多她不習慣,也放不開。


    李海棠接過拆開,發現是一對金色的腳鐲,做工精致。


    豆包才兩歲,不適宜大操大辦,她若不是在王氏那賺了幾桌席麵,也不能擺譜請客。


    這一吃就是千兩銀子,換誰不心疼啊!


    接了豆包,一行人來到太白樓。


    王氏早已經準備好席麵,因為李海棠一行人到訪,她特地出門招待。


    方芍藥拖家帶口,聽說老板娘接待,嚇一跳。


    太白樓在京都數得上名號,就是一個貴,這一頓飯,絕對夠普通小門小戶生活一輩子的了。她一張嘴,吃掉人家一生的夥食費。


    若是她家糖包生辰,肯定舍不得。


    自從感覺閨女不好嫁人,方芍藥自覺攢錢,萬一以後遇見滿意的,對方不答應,唯有拿錢砸!


    有錢能使鬼推磨,就不信搞不定!


    若是搞不定,那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對方比她更有錢!


    鋪子的夥計下人,由掌櫃莫如海招待,在外麵落座,而李海棠,方芍藥,林菀等,全部安排在包間內。


    豆包的生日,受邀眾人,都送了禮物,灌湯包送給豆包一支毛筆,而糖包也不落後,送了一個木頭做的風車八音盒。


    八音盒不是外海之物,而是大齊匠人仿造而成,在小房子的背後有一個弦,擰緊之後,風車轉動,還會發出叮叮咚咚,如泉水一般的音樂聲。


    八音盒難得,不這麽好買,方芍藥走遍很多鋪子,才淘換到一個。糖包很喜歡,抱著不撒手,還想抱著睡覺,但聽說要給豆包做禮物,她主動把八音盒獻上,大方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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