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棠的意思很明顯,有話單獨和阮平之說,請王氏識相點退散。


    王氏假裝聽不出來其中的意思,仍舊柔柔的,“表妹,眼瞅著午時了,還是休息一下吧。”


    高門大戶,在午時歇晌,這是規矩,很少有人在午時待客。


    正所謂陽極必陰,一天中,最陰的時辰,是午時,而不是子時正,所以,囚犯行刑問斬,都要選在午時三刻做執行。


    這個時候陰氣重,厲鬼多,最好不要出門。


    王氏表麵說話大方得體,話裏話外,不免讓人多想,諷刺李海棠是個村姑,沒見過世麵,因而不懂規矩。


    李海棠眨眨眼,捂著自己的肚子,動了動身子,“哎呀,懷孕幾個月,身子不爽利,表嫂,你是不曉得這種感受的。”


    當然不曉得,唯一一次生產,還是假裝有身孕。王氏聽後,臉上出現一道裂痕,笑意都快支撐不住了,她快走幾步,不然她怕自己一腳踹上李海棠肚子,讓她小產,這樣,賤人有什麽臉麵在她麵前囂張?能生孩子,了


    不起嗎?


    剛迴到阮家,她的地位還沒穩固,切記不可動怒。


    “表妹,既然你有話和夫君說,嫂子就先去歇息一會兒了。”


    王氏說完,甩著手帕,步履沉重地離開。


    等人一走,阮平之立刻對李海棠豎起大拇指,“表妹,還是你有辦法,我一直要甩掉這娘們,用了大力氣啊!”


    阮平之忍不住爆粗口,王氏哭哭啼啼地,和他說什麽求原諒。


    想到那幾年的欺騙,他就恨不得弄死王氏,想不到,這娘們還有臉迴來!


    王氏的爹做了尚書,阮家如今有求於王家,這才把人從正門迎入,等於無意間,對府上下人,表明王氏少夫人的身份。


    “表哥,如意呢?”


    李海棠忍了半天了,這會兒正在鬱悶,“王氏迴來了,如意怎麽辦?阮家可能把她當迴事?”


    答案是否定的,李海棠自己知曉,她作為已故阮氏留下的女兒,迴來認親,如此大事,阮府半點水花都沒有。


    “你放心,我和她已經成親,隻有這一個夫人,她現在安好。”


    張如意明麵上還是張家的人,明日,滴血認親,在這之前,阮家不會把她如何。


    但是,在認親之後,就難說了。


    阮家,不是阮平之做主,這兩日,他爹娘已經不止一次對他施加壓力,兩個人意見統一,把人留在身邊可以,但是不能頂了阮家少夫人的名頭。


    “嗬嗬。”


    李海棠動了動嘴角,阮家言明,是為府中的臉麵著想,若是這般,她也能理解。


    最惡心的是,阮家其言灼灼,卻又把名聲上有大汙點的王氏迎接迴來,這不是自己扇自己巴掌?


    說什麽名聲,臉麵,歸根結底,是能不能為自己帶來利益,說的那麽冠冕堂皇,真是惡心!


    “你有什麽打算?”


    李海棠到阮府就感覺到無比壓抑,她先問問阮平之的安排,若是不滿意,她直接找張如意,把人帶到莊子上。


    如意什麽都沒有了,還有她在。


    “明日我陪著如意去張家,問問張大人案情調查的如何,車夫和丫鬟死的蹊蹺,我懷疑是王氏的手筆。”


    阮平之站定,被刺眼的光照得眯了眯眼,倆個人一死,張如意的出身,徹底說不清楚了。


    夏氏身邊的老嬤嬤服毒,當做證人的車夫和丫鬟慘死,就算張如意是張家女,也沒誰會相信的。


    “她?”


    李海棠稍微想一下,就明白過來,以王氏那我狠心程度,做出這等事,一點不意外。


    難怪王氏登堂入室,以少夫人自居,並且有恃無恐。


    有王氏在阮家,阮家的未來可想而知。


    “祖母怎麽可能不清楚,阮家是在與虎謀皮!”


    但是,又有什麽法子呢?他爹不著調,隨時可能被罷官,阮家沒了尚書府的招牌,也就是普通人而已。


    所以,阮家才不惜代價,把全部的希望放在他身上。


    阮平之苦笑,身為阮家子,他有自己的責任,但是,那是要以保證自己為前提。


    他什麽都沒得到,至少連個心裏安慰都沒有,憑什麽為阮家獻身?


    綿綿已經死了,爹娘形同陌路,各自有自己的算計,阮家烏煙瘴氣,跌入泥土裏是早晚的事兒。


    誰也救不了阮家,阮平之不認為自己有能力做救世主。


    “那行吧,我們去見如意,看看她想如何,我就怕想不開。”


    一連串的打擊,重壓,非一般人可承受,有時候,總要放棄一些東西。


    “表妹,你放心,等風頭一過,我就帶著如意離開。”


    阮平之承諾,但是小五子暫時不能迴到阮家,先放在李海棠那邊,比較安全。


    王氏生不出孩子,倒是暫時不會對小五子如何,長久以後不好說。


    “不是你想離開,就能離開的。”


    李海棠搖頭,張如意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從來寧可委屈自己,不願意給別人添麻煩。


    她這樣,鑽了牛角尖,認為自己是個累贅。


    那麽,她就會離開阮平之,走的遠遠的,一個人療傷。


    不涉及情愛,就是夥伴的關係,散夥是分分鍾的事兒。


    “表妹所言極是。”


    阮平之認同地點頭,留下不是,離開也不是,好像走到死胡同,他能想的,隻有逃避。


    “走一步看一步,就看事情會不會有轉機。”


    如果沒有,陷入兩難的境地,李海棠管不得別人。


    兩個人正在小聲議論,前院,急匆匆地跑來一個丫鬟,見了阮平之,帶著哭腔,“大少爺,不好了,張……少夫人,被人扇了巴掌!”


    這會兒,臉上腫了兩個手印子,嘴角流出血來,十分滲人。


    雖說,府上少夫人是王氏,但是少爺的心明顯偏著,萬一她知情不報,定然要被治罪。


    “誰打的?”


    李海棠頓住,陰森森地問,有人欺負她的好姐妹,那就是和她過不去,她這人,沒什麽禮數觀念,也不管是不是長輩,必定要還迴去!


    “是……是夫人。”


    夫人?那就是阮平之的娘親,她的大舅娘?很好,既然如此,她也顧不得許多,給張如意討個公道,她的姐妹,不是誰都能欺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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