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該不趕緊辦了?”


    張崢品著茶水,漫不經心,根本沒有聽隨從具體說了什麽,他心中篤定,到手裏的鴨子,不可能飛了。


    “老爺,您看上的宅子,剛被人買走,而且全部到衙門上了檔子了!”


    也就是說,已經成為無法更改的事實。


    幾處院子,一夜之間易主,而且比較殘忍的是,價錢比自家老爺之前的預想,總價還要低五千兩銀子。


    隨從為表現自己的穩妥,特地找衙門的文書問詢,一切得知的清清楚楚的。


    “你說什麽?”


    張崢一口水沒喝好,岔氣了,咳嗽個不停,他臉憋得通紅,好半晌才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到手裏的鴨子,真的飛了。


    “何人這麽大膽子,敢截胡你家老爺的生意?簡直是不想在京都這片混了!”


    張崢越想越生氣,典型的前人栽樹後人乘涼,而他是那個費力不討好的倒黴蛋。故意製造恐慌氣氛,他的宅院也跟著落價,雖然,那是暫時性的,畢竟自己跟著承受損失,好處卻一點沒撈到。


    不能啊,難道有聰明人在暗處盯著,識破了他的陰謀?


    若真有那種等人,估計幾萬兩銀子的買賣,也不會放在眼裏。


    京都有錢人多,隨便打劫個珠寶銀樓,也能一次性賺不少。


    “您也識得,就是小姐的閨中密友,蕭夫人。”


    隨從咂舌,突然有那麽一點同情自家老爺。之前老爺在他心中無所不能,形象崇高,這一刻,被打入塵埃,成為泥土。


    看看,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能人之外,必然還有能人。


    張崢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暈死過去,他這是算什麽?引狼入室!誰來賠償他的損失?


    又是李海棠,又是她!


    也對,這個人是她,張崢也沒覺得不能接受,隻能說明自己眼光好,看上的女子不尋常。


    看上,求而不得,不然的話,女兒還不得和他斷絕關係?


    到底是誰讓他錯失先機的呢?張崢又坐迴椅子上,垂眸沉思,昨夜,他想解決幾套院子,而後,翠屏推門而入,送來了牛鞭湯……


    農曆七月,正是一年最熱的時候。


    幾日沒有下雨,空氣裏都是幹燥的,沒有一點的水汽。


    李海棠為招待方芍藥,特地采買了冰塊,用櫻桃煮著水,而後,放入碎冰之中,上麵撒著葡萄幹,堅果仁,做成櫻桃冰碗。


    五福眼巴巴地,隻能看不能吃,她上次來小日子貪涼,結果肚子疼個死去活來的。


    洗漱妥當,又吃了個早飯,李海棠隻等了一刻鍾,方芍藥帶著丫鬟婆子上門做客。


    穿過莊子的大門,到達小跨院,一路上亭台樓閣,美不勝收,讓方芍藥咂舌。


    莊子不大,位置是真的好,現在是有錢也沒地方買,周圍的土地都已經被發賣,根本沒有人轉手。


    尤其是這邊有溫泉,是京都最好的療養地帶。


    “海棠,你家環境清幽,真是太美了!這是專門待客的院子嗎?”


    方芍藥覺得自己眼睛不夠用,就她夫家,在此處不遠有一處別院,占地不小,修建的也算是奢華,但是卻少了溫泉。


    “對,這裏是待客的跨院,沒有男子。”


    李海棠知道大戶人家規矩多,最基本的禮儀還是要講的,男女大防上,千萬不能遭人詬病。


    方嬤嬤跟在後麵,頻頻點頭,暗中猜測李海棠的身份。


    “這是我兒子,灌湯包,五歲了,旁邊那個小的,你見過,糖包。”


    方芍藥重點介紹自己兒子,五歲的年紀,總和小大人一般,今兒她說要帶著灌湯包去莊子上玩,小娃還拚命反抗,說是想在家念書。


    瞧瞧,這才五歲啊,儼然一個小書呆子。


    讀書有什麽好的?讀書多,最後該負心還是負心,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咳咳咳!”


    方嬤嬤跟在身後,提醒自家夫人注意措辭,注意形象。


    “方嬤嬤,你嗓子不好嗎?”


    方芍藥迴頭,翻個白眼,難得自由一迴,而且李海棠也不是個迂腐的人,不然的話,光是你來我往的客氣見禮,就得耽誤一會兒。


    “看到前麵的小竹林了嗎,裏麵有一處湯泉。”


    李海棠介紹,平日都是丫鬟婆子到客院來泡溫泉,莊子上大大小小的泉眼有好幾處,真是個風水寶地。


    “那真是太好了!”


    方芍藥沒進門,而是選擇坐在葡萄架下納涼,沒有風,但是有綠蔭遮擋,還是很舒服的。


    “豆包,這是你的小哥哥,灌湯包,小姐姐,糖包。”


    李海棠讓於嬤嬤把豆包帶來,很好,三隻包子,齊全了,包子開會。


    豆包看看灌湯包,比他高很多,又看看糖包,而後直奔糖包。


    兩個小的第一次見麵,很和諧,沒有吵鬧,豆包給糖包分享杏仁條。


    灌湯包被孤立在一邊,不急不躁,請求於嬤嬤給他找一本書,他隻想看書。


    “我兒子就隨他爹爹,一點也不可愛。”


    方芍藥吐槽,拿她兒子沒看法,平日隻能擺弄一下小閨女了。


    兄妹倆幾乎不說話,是死對頭,因為灌湯包喜歡看書,而糖包最喜歡撕書。


    讓五福上了水果,冰碗,蜜餞和瓜子茶水,二人就坐在藤椅上閑聊,李海棠就讀書展開話題,說起自家小弟李金琥,最後棄文從武,但是她尊重小弟的選擇。


    “我們家那位總說商人心眼多,讀書人何嚐不是呢?不光是心眼多,還自私自利。”


    方芍藥家裏出身商戶,她對書讀人觀感一般,“我就希望灌湯包念書識字,識大體,有個賺錢的本事。”


    讀書走科考,這條路太漫長,從童生,秀才,到舉人進士,光是十年寒窗苦讀是不夠的。


    她家夫君雖然年輕有為,卻為讀書吃了不少苦。


    李光祿是李家庶子,嫡母不說狠毒,對他也不算重視,李光祿為讀書,夜晚都站在掛著燈籠的樹下。


    尤其是夏日裏,蚊蟲多,他為了靜心讀書,哪怕是看到蚊子正在他的手背上吸血,都不會動彈一下的。這不是傻是什麽?一個心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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