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人參稀有珍貴,不是大白菜,極為難得。


    這一點,李海棠心裏也明白,所以,她找上何老爺,一是她和何月秀一起開著月荷棠,兩個人有交情,當時給何月秀看診,那會兒她有身孕,要針灸,她是不想接的,最後還是看馬碧荷的麵子。


    女子得怪病,出門都沒臉見人,誰又不愛美呢?將心比心,李海棠咬咬牙,就接手了。


    當時,自家野人夫君不太認同,看她熱心,也就沒說出什麽來。


    兩家一直合作愉快,李海棠就天真地以為,讓對方幫忙留意人參,也不是什麽大事。


    她要人參,是給流蘇調養,救命的東西,哪怕是何老爺能舍出一根,她都很感激,定然不會讓對方吃虧。


    “知人知麵不知心,不遇見事兒,你永遠不曉得對方靠不靠得住。”


    李海棠用茶水抿抿嘴,嘴唇有些幹。雲驚鴻和京都的雲家決裂,什麽也得不到,周圍也沒幾個能幫忙的人。


    “雲小將軍這麽做,還算有點良心,是一條漢子。”


    五福嗑著瓜子,她一直很討厭雲驚鴻,說不上理由。


    開始覺得雲小將軍容貌俊逸,有本事,是個風光霽月的人,有過幾次接觸,然後再看他對流蘇的態度和一係列的做法,磨磨唧唧,拖泥帶水,就有點反感了。


    “流蘇姑娘沒名沒分地跟著他,又得不到雲家的承認,為雲小將軍擋一刀,以後……”


    以後也失去做娘資格,於嬤嬤唉聲歎息,總覺得很不值得。何必呢?沒了雲驚鴻,找個相貌好,家世差不多的,也不算很難,非要想不開。


    李海棠默然,的確是不能再有孩子了,這還不是普通的不孕不育,而是孕育孩子的地方已經被切除。


    流蘇多麽肆意的一個人,最後為男人這般。


    李海棠說不出旁的,作為好姐妹,隻能為她琢磨倒騰百年人參。


    然而得到人參不容易,為此,她已經“賣身”,給何老頭當徒弟。


    “夫人,您是北地大名鼎鼎的神醫,那是啥概念啊?生死人,肉白骨,起死迴生,那糟老頭,哪來的臉皮呦!”


    對方明顯是趁火打劫,五福聽著極為不爽,自家夫人無所不能,怎麽可能拜人為師。


    “五福,你這態度就很有問題。”


    先不說對方有沒有資格做師傅,學無止境,不是有點成績就一瓶不滿半瓶搖。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李海棠自己學得太雜,她現在非常希望專攻一項,最好是成為兒科聖手。


    可能是當娘之後,看到豆包有個頭疼腦熱的,就會有那麽一種恐懼感,而後深深地陷入自我懷疑中。


    “夫人,是我想左了。”


    五福低頭想想,的確是這個道理。自家夫人拜了個師傅,以後醫術隻會更加精湛,她提起一個問題,“何禦醫給您見麵禮,您那拜師禮準備了嗎?”


    經此一提,李海棠拍拍頭,昨日迴來太激動,把這個給忘記了!


    一般徒弟都要給拜師禮,就算做束脩一類的。


    何老頭是禦醫,告老還鄉,家裏很多親眷,似乎是不差錢。


    不給銀子,還能給什麽?禮物不能太輕,也不能太重,還要投其所好,似乎很難辦。


    小娃找先生,家境差一些的隻送一些魚肉,糧米,有錢人家送先生筆墨紙硯,上好的宣紙,這些顯然對何老頭不合適。


    師傅是禦醫,肯定對藥材感興趣,可李海棠一窮二白,手裏沒有上了年份的藥材。


    之前用天山雪蓮煉製的解毒丸還有兩顆,可保不準什麽時候就用上,那可是保命的東西,輕易給不得。


    “要不,先欠著……”


    思來想去,李海棠決定徹底忘記這件事。


    “夫人,奴婢倒是覺得,您做出的那個麻藥很好用。”


    前段時間,白冰長出一顆智齒,疼得眼淚汪汪地,幾乎要在地上打滾了。她也不是嬌氣的人,受傷流血也不會這般,這次真是太疼了。


    腮幫子腫得老高,食不下咽,整夜地睡不著。


    李海棠見此,就把自己弄出來的麻藥給了白冰,緩解疼痛,這是她獨門偏方,不說藥到病除,鎮痛得意緩解,不是那麽難以忍受。


    “這是個好主意!”


    李海棠誇讚白冰,別看這丫頭沉默寡言,其實內心有主意,人也穩妥。


    窗外的雨越來越大,落地的傳來啪啪啪地響動之聲。


    幾個人正在說話,突然,正在地上擺弄玩具的小豆包,指著房子的角落,道,“娘娘……”


    “怎麽了?”


    李海棠站起身,坐在地上的軟墊上,順著豆包指著的方向看去。牆壁的角落漏雨,上麵嘩嘩地湯水,牆皮泡在水裏,發白了。


    “這鬼天氣啊!”


    於嬤嬤找個盆子,放在牆角接水,眼瞅著,盆裏就滿上了,她隻能潑出去,再換一個更大的盆。


    瞬間,廳堂內濕漉漉地,潮濕的腥風,讓李海棠打個寒噤。


    她帶著五福和白霜,查看家裏幾間屋子,上房的磚瓦是去年新換的,臥房還好,但是下人們住的廂房可就遭殃了。


    “海棠啊,這雨太大了,家裏漏雨!”


    阮平之在外麵喊一聲,他是高門公子,哪裏見過這個,手忙腳亂,把小五子送到隔壁。


    雨真是下得又急又大,太到看不清眼前的路,幾步路,他和小五子完全淋個透心涼,隻能暫時躲在灶間避雨,凍到瑟瑟發抖。


    “表哥,你那屋子漏得嚴重不?”


    開年後,宋青陽和吳起就住到城北大營去了,隔壁隻剩下阮平之帶著小五子。


    那小院被李海棠買來後,也拾掇一番。


    “屋裏地上都是水,炕上都被打濕了,你家灶間也漏雨啊!”


    二人說話,全靠喊,李海棠著急,就想出去。


    “夫人,我去看看,先把屋子上的破瓦片換了再說。”


    總歸是個淋雨,五福什麽也沒遮擋,走出門,瞬間差點被大雨點砸蒙。她出來之後才看到,周圍人家也是亂亂的,說話聲在雨水中,顯得亂哄哄的,聽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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