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聲巨響,李海棠傻愣愣地,她盯著遠處那滾落的車廂,汗毛都豎起來了。


    多虧,在前一刻,她能及時出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夫人,夫人你在哪呢?”


    五福滾了幾圈,有厚厚的棉被做緩衝,隻有露出的手臂擦掉一塊皮而已。


    黑暗中,看不清楚傷口,她隨意地用嘴吹了吹,而後在地上滾一圈,迅速地爬起來。


    “五福,我在這裏。”


    李海棠的聲音有些虛弱,在馬車裏,胃都吐空了,再加上一摔,頭暈目眩,差點暈死過去。


    她以躺著的姿勢,身下是自家野人野人,稍微有些許的震動,棉被很好地減壓,她一點沒受傷,豆包在肚子裏,沒發出半點動靜。


    “夫君……”


    幾個唿吸的時間,蕭陵川還沒動作,李海棠心裏一涼,淚水不自覺地模糊雙眼,但是,眼下不是哭的時候。


    “夫人,我來了!”


    五福背著個小包袱,小跑著前行,她先拉起地上的李海棠,而後二人合力,扶著蕭陵川的上半截身子。


    李海棠用手撫著他的臉頰,冰冰涼涼,她的手在麵部上停留,而後心下一橫,放在他的鼻下。


    氣息微弱,並且是冷的。


    她對毒物不是很感興趣,但之前和流蘇在一起,二人相互交流,也曾經聽他提過,金蛇毒。


    金蛇毒其實就是金環蛇蛇毒,這種蛇,生活在最南邊,品種稀有,用蛇身上的毒囊製毒,不說見血封侯,也差不多了。


    中毒之人,體溫持續驟降,必須都找個地方取暖。


    “主家這是中毒了吧。”


    五福打柴也曾經被蛇咬傷,一般咬傷的地方,用刀割開,把血擠出來就好,她是聽村裏老人說的。


    “是。”


    李海棠四處望一下,他們正好在日落山下,卻和小弟分開了,眼下,她也顧不得李金琥,必須得給自家野人夫君找個能取暖的屋子。


    當務之急,取出毒針,而後,為蕭陵川解毒,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而且他們就在曠野之中,沒遮擋,萬一黑衣人有同夥,或者留有後手,隻有她和五福,毫無還手之力。


    “我看那邊,我有一處石洞,咱們先去石洞裏?”


    五福愁眉苦臉,這一晚的經曆,到現在都和做夢一樣,她看到死人,尤其是趙嬤嬤,好比一隻雞,一下就被人剁成兩半了。


    她一向膽子大,剛是沒反應過來,現在,真正地感覺到後怕。


    “走,先抱著柴禾,到石洞裏躲躲。”


    李海棠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她要上日落山,隻有山匪的地方,才安全。


    對方人多,而且又在高地,站得高,看得遠,就算是死士想要上去,己方也會先發現人,從而做好防備。


    石洞窄小,裏麵有稻草和石頭凳子,可見有人在此停留過。


    五福把棉被鋪在一層稻草上,好不容易,才把蕭陵川拖進來,那還是她力氣大。


    李海棠用帕子擦汗,看來,當初買下五福,是有大作用的。


    摸摸索索,好半晌才點燃了火堆,有火光,蕭陵川臉上的烏青更加明顯,彌漫著一層死氣。


    “夫人,要不,我去弄點水來吧。”


    五福垂著頭,一臉為難,她發現自己真沒用,竟然想不到下一步咋辦。


    馬死了,馬車也沒了,他們沒有工具,隻能找人幫忙。


    黑燈瞎火,他們早已經遠離村裏,兩眼一抹黑,隻能等天亮行事,不過,主家能等到天亮嗎?


    “咱們的車廂就在不遠,要不,我去看看,能不能弄一套鍋碗瓢盆來。”


    五福看向李海棠,這時候,隻有聽夫人的。


    深吸一口氣,李海棠搖頭,有那些東西也沒用,她在洞口旁邊,用帕子包了點雪,然後放到柴火堆上方,等雪融化,浸透了帕子,她幫著蕭陵川擦臉。


    他的手臂上有擦傷,隻需要抹點藥粉就行了,昏迷的原因,還是中毒。


    許是太冷的關係,蕭陵川身子很冷很冷,沒有什麽溫度,臉頰上,甚至要凝結冰霜,如果一旦凝霜,就是金蛇毒進入到骨子裏的征兆。


    李海棠站起身,走到洞口,盤算怎麽上山求援。


    最好的辦法是大喊一聲,但是,李海棠怕沒喊來山匪,先把黑衣人同夥給招來了。


    世事無常,她沒想到自己會有和山匪求助的一天。


    正在思索著,前麵傳來了響動,有兩個黑影,衝著他們的洞口而來。


    “這大半夜的,誰在山洞裏呢?”


    其中一人停下,問出口,而另一個人嗓音嘶啞,桀桀一笑,“不用理會,半夜都住不起客棧,跑到荒野來的,你以為能是肥羊?先辦正事要緊。”


    聽到說話聲,李海棠也不曉得哪來的勇氣,大喊一聲,“站住!”


    “哎呀?是在叫咱們兄弟?”


    對方是女子,二人也沒當迴事,等他們走進,李海棠才看見,兩個人抬著一副床板,上麵還躺著一個人。


    那人麵色通紅,蓋著被子,眼神緊閉,應該不是個死人。


    “小娘子,你可是有事?”


    今兒做成一筆大買賣,他們老大要慶功,晚上兄弟們都喝多了,還膽大包天的,灌了老大的表弟。


    誰料,老大的表弟是個菜鳥,才喝了幾口,就昏迷不醒,這下,眾人都傻眼,隻能抬下來,找郎中看診。


    北地的漢子,哪有不喝酒的,滴酒不沾的,真是奇葩中的奇葩。


    他們可不能廢話,萬一人出了差錯,他們也迴不去了。


    “兩位大哥,可是來自日落山?”


    李海棠直截了當,點明對方的身份,二人對話中,提到過肥羊,她就懂了。


    “是又如何?看你是個小娘子,咱們兄弟還有要事在身,算你運氣好,就不打劫了。”


    一番話,從兩個山匪口中說出來,就和吃飯睡覺一般,平平淡淡。


    五福氣得夠嗆,打劫的人還挺有理,那他們還得說一聲謝謝唄?


    她脾氣直接,怕得罪人,不敢張嘴,隻能在一旁盯著,防止山匪有什麽動作。


    “不,我是求兩位大哥幫忙。”李海棠拔了頭上的金簪,直接塞過去,錢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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