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衣抽了抽嘴角,看一眼自家小姐,最後還是沒忍住,打斷李海棠的喃喃自語,“咳咳,我們家小姐不會繡活,字畫沒一樣能拿得出手的……”


    琴棋書畫,無一精通,尤其是棋藝上,絕對能看出是老爺的親閨女,水平都是一樣渣。


    “就當我沒說。”


    李海棠一臉黑線,難怪嫁不出去,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她揉揉眉心,不言不語。


    “海棠,有個地方的陽春麵最地道了!”


    張如意一點不在意,她也並非曾彥不可,隻是算計來算計去,曾家是最合適的那個。


    不過民以食為天,有什麽比吃更重要?至於曾夫人的壽禮,見鬼去吧!


    畫風轉變太快,快到李海棠接受不了,不過她是什麽人,做醫者的,最基本的應變能力還是有的。


    陽春麵,好吃,李海棠的大腦經過排查,抓住了關鍵詞。


    “你別以為我胡說的,真的好吃。”


    提起吃食,張如意話就更多了,不顧一旁捂臉的藍衣,興高采烈,“陽春麵清湯寡水的,看著普通,但是做好了,堪比山珍海味!”


    鹿城僅此一家,還是在外麵的小攤上。攤主夫妻對陽春麵做了改良,裏麵加了豆芽,肉臊。


    麵條勁道,細軟,奶白色的濃湯一出鍋,香氣飄著,整條街都能聞到。


    “那條街,被改名為陽春街,鹿城百姓都知道呢。”


    聽說李海棠剛來不久,張如意忙著科普。夫妻倆勤快,每天就賣幾個時辰的麵條,賣完就迴家。


    一般二人午時以後出攤,落日前收攤,她之前行動不自由,都是打發小丫鬟出來采買。


    “等吃到我嘴裏,麵條吸了濃湯,沒那麽勁道了。”


    要吃,還是得親自到攤位上,鹿城好吃的那麽多,張如意唯獨中意陽春麵。


    “就是前麵的街角。”


    藍衣估摸時辰差不多了,開窗看了一眼,然後,麻利地取出一個大包裹,裏頭是兩件洗得發白的襖子。


    張如意也不嫌棄,快速地換裝,一打扮,就成了小戶人家的女兒,絲毫不見貴氣。


    三人下了馬車,李海棠搓了搓手,比主仆二人動作更快,一屁股坐下,搶占避風的座位。


    旁邊大娘慢一步,接連瞪了李海棠好幾眼。


    搶座位這個,誰搶到就是誰的,當年地鐵公交,行動稍微遲緩一點,臉麵薄一點,座位就是別人的。


    麵對大娘的瞪視,李海棠無動於衷,根本不予理會。


    “海棠,你真行。”


    張如意豎起大拇指,李海棠是目前為止,頭一個讓她心服口服的。


    “那邊吃我怕肚子進風。”


    言談間,三碗熱氣騰騰的陽春麵被端上來,藍衣給了車夫碎銀子,讓他去車馬行歇會兒。一個時辰後再來接人。


    陽春街的後身,是鹿城小有名氣的古董一條街,裏麵賣什麽東西都有,真真假假,讓人傻傻分不清楚,全靠眼力。


    經常有生意人到古董一條街淘貨,張如意打算飯畢,去碰碰運氣。


    嚐了一口味道,李海棠下筷子的速度更快,再沒有天冷的時候,吃一碗熱熱的湯麵更幸福的了。


    不愧是知府千金,果然有見識,介紹的陽春麵,味道實屬上乘,她想,過幾日帶著陳家人來吃一次,若是小弟金琥和野人夫君在就好了。


    “海棠,你歎氣呢?”


    張如意經常吃,並沒狼吞虎咽,她一直觀察李海棠,見對方沒吃幾口開始歎氣,就關心一句。


    “是啊,下月有臘八節,還有小年,之後就過年了,我夫君還沒迴來。”


    家裏就她自己和陳家一大家子,看人家相親相愛,她隻有孤單。


    認識立夏和張如意還好,有點事幹,也有個陪著她說話的人。


    不過,即便是如此,她總覺得自己和大齊土著格格不入,思維方式不同。


    盡管李海棠已經嚐試改變自己,但是她畢竟是新時代女性,三觀早已形成了,對大齊女子的低下地位,無力吐槽。


    “原來是這樣啊。”


    張如意沒見過蕭陵川,以為李海棠的夫君定然是個讀書人,斯文俊逸,二人郎才女貌,舉案齊眉的那種。


    她有心安慰下,卻找不到說辭。自己長了十六年,還沒混個親事,對夫妻之間的感情,張如意理解不深。


    反正,男人有點銀子,花花腸子就多,府中車夫,有了銀錢,還想著去是花樓找樂子刺激一下。


    白頭偕老,隻存在大齊北地。


    “難道京都和南邊的人更……”


    李海棠沒去過南邊,僅有的遊記,作者是個吃貨,絕口不提泡妞和美色。


    “男子都一樣。”


    張如意年紀不大,卻已經看破紅塵,她調侃,“因為隻有北地下雪啊,大雪天,夫妻倆相攜,出去走一圈,可不是白頭到老了!”


    頭發,眉毛全白,一瞬間,地老天荒。


    “噗……”


    李海棠哈哈大笑,發覺張如意有點意思,培養下,能做個段子手。


    “有辱斯文,簡直不知所謂!”


    旁邊坐著一個書生,看衣著,是麓山書院的學子,他聽到張如意的話,麵色鐵青。


    什麽男子都是花花腸子,什麽說辭?他一心念書,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根本就不需要美色。


    沒文化,真可怕!心裏想著不和大字不識的女子計較,可心裏又過不去這道坎。


    “喂,和你有關係!多管閑事!”


    張如意正在興頭上,被人打岔,當即冷了臉,大小姐的脾氣上來了,就要和書生吵架,“偷聽別人說話,小人行徑!”


    “盧某……”


    書生急得麵紅耳赤,就要辯駁,不是他想聽,是二人就背靠背坐著,聲音又不小,他還沒責怪她汙了他耳朵呢!


    姓盧的書生氣得夠嗆,連連擺手,“為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你又不是我夫君,我也沒讓你養!”


    張如意站起身,居高臨下,斜著眼睛看盧書生,張口就讓對方啞口無言,不曉得如何反駁。


    “就是,這位姑娘也沒說錯,男子可不是貪慕花色!”之前和李海棠搶座位的大娘,加入進來,聲援張如意。她家那死老頭子,都快不行了,銀槍蠟頭的,還沒事總言語調戲隔壁小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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