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太僻靜,也沒個說話的人,山下還有李家眾多極品,蕭陵川不放心讓自家娘子迴去。


    春娘那邊還在蓋屋子,而且她要照顧何方,所以,留在鹿城是最佳選擇。


    “你肩膀有傷,我已經和陳二嬸說了,最近多給你熬滋補的湯水。”


    離開之前,蕭陵川做妥善安排,他給李海棠留下兩張銀票,讓她買自己喜歡的東西。


    家裏上下,一切井井有條,陳二嬸是勤快人,陳二叔腿傷好轉,偶爾還能幫著劈柴,打水,做點雜活,一切都輪不到李海棠上手。


    “我去了一趟山裏,打了野雞野豬和傻麅子,吃不完,就讓陳二嬸做了臘肉。”


    大廚房裏麵有一個小間,專門放米麵,花生,菜蔬,還有肉和雞蛋的,整整一大排的貨架子,全部填滿了。


    “夫君,你哪天走?”


    李海棠拉住蕭陵川的手,依依不舍,他的大手粗糙溫暖,沒他在身邊,總覺得缺點什麽。


    “今晚。”


    本來應該馬上出發,蕭陵川咬咬牙,硬把行程再次拖後,過了出城的時間,他還要爬一次城門。


    他很想留下來,至少多留一會兒,陪著李海棠吃一頓晚飯。


    “這麽趕啊。”


    晚上走,明顯是避人耳目,李海棠又誤會了,以為是野人夫君為了她殺人,不得不出去避風頭。


    夫妻二人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一直都是他照顧她,而她呢,心安理得的享受,沒有為他做一件事。


    李海棠點點頭,沒有說什麽,轉身出了房間。


    肩膀上的傷口,上了藥,還是鈍痛,這年頭沒有縫針之說,傷口太深,不容易愈合,而且稍微有點大動作,就有裂開的風險。


    蕭陵川遠行,要很久才迴來,自己能送點什麽呢?李海棠發現,她除了醫術,並沒有可取之處。


    時間緊迫,還有幾個時辰,做衣裳做鞋她全是半吊子,也是來不及了。


    “有了!”


    李海棠在屋裏轉了一圈,猛然想起,自己接管原主身體之後,刺繡的手藝還沒丟,她不如就做點能隨身攜帶的東西。


    迴到自己的臥房,李海棠打開小罐子,裏麵是海棠花的花瓣,是小弟李金琥送給自己的禮物。


    她選了一塊藏青色的料子,拿出針線框子,在上麵勾勒出一朵豔麗的海棠花,荷包裏,就塞上幹花瓣。


    這樣,野人夫君無論在哪,看到荷包,就能想起她了。


    必須增加自己的存在感,不然他們還沒圓房,蕭陵川有外心可怎麽辦?


    刺繡需要兩隻手配合,李海棠忍受著肩膀的疼痛,咬牙完成。


    晚飯異常豐盛,不過李海棠受傷,隻能吃點清淡的,她嘴裏沒滋味,就吃了幾條山楂糕。


    天邊,掛著清冷的月牙,月牙的周圍,是白霧一般的雲彩。


    夜風寒涼,周圍人家安安靜靜的,大街上都找不到幾個行人。


    李海棠站在門口,看著蕭陵川高大的背影,他寬大的衣袖隨風狂亂地擺動,有點蕭索的味道,遠處的大山,夜的黑暗,全部成了背景板。


    “夫君,一路平安。”


    李海棠突然上前,踮起腳尖,摟住他的脖子,濕潤的唇瓣貼上的他的,輕輕一掃。


    蕭陵川隻覺得唇齒間微微濕寒,接著,癢了一下,就好像蜻蜓點水,接著,身體止不住地發熱,如果是白天,李海棠會發現,他的耳根子紅了。


    “在家等我迴來。”


    蕭陵川的聲音暗啞,低沉,能沉浸在人的心底。記得以前出門,無人相送,也從沒有人問過歸期,這次,有什麽不一樣了。


    “我等你一起過年,吃年夜飯,包餃子。”


    李海棠笑了笑,盡量讓氣氛輕鬆,“大年三十,北地下大雪,你要給我堆雪人,帶我看花燈,給我買冰糖葫蘆,還有……還有我自己慢慢想,然後告訴你。”


    “隻要你想的,願意做的,喜歡的,我都陪你。”


    蕭陵川開口,說了這輩子最重要的一句承諾,對他來說,殺人放過又如何,隻要她願意,他什麽都可以。


    “我知道習武之人不怕冷,可是人也不是鐵打的,天氣冷了,你就加幾件衣裳。”


    李海棠發覺自己嘮嘮叨叨,還有好多話要說,但是時候不早了,真的不能耽誤下去。


    她送上自己準備的包裹,裏麵有一罐子她做的肉醬。肉醬放十天半個月都不會壞,就饅頭和餅子,甚至是麵條,滋味都很好的。


    “夫君,伸出手。”


    李海棠攥著的手心,在蕭陵川的大手上攤開,露出下麵海棠花的荷包。


    “娘子,我走了。”


    蕭陵川隻覺得自己心跳的厲害,還沒離家,就想著迴來了。


    “好。”


    李海棠看著黑影遠去,消失在街道的盡頭,她終於忍不住,淚水滴滴答答地掉落。


    不知為何,心底就是有不舍的情緒,有些人,明明認識時間不長,閉上眼睛的瞬間,就和走到地老天荒一樣。


    她真是不知如何形容那滋味,隻知道自己的心空了一塊。


    “海棠,咱們迴去了。”


    陳二嬸看小夫妻離別的一幕,莫名的感動。蕭陵川相貌醜陋,那又如何?真是把他娘子疼寵到骨子裏去了。


    離開幾個月,把一切都安排妥當,甚至和她說起,如果李海棠來了小日子,不能忘記熬紅糖水。


    男子啊,不過當女子是生產的工具,生兒育女,哪有蕭陵川這樣的!


    “夜深了,早點睡吧。”


    李海棠用力向遠處張望,終究是什麽都看不見了,她失望地搖搖頭,轉頭往迴走。


    迴到內室,坐在椅子上,周圍還有他身上幹爽的味道,桌子上擺著幾種糕餅,全是她喜歡吃的口味。


    這些,李海棠沒說過,蕭陵川全部是自己判斷,然後默默記在心上。


    離別是為下一次的重逢,小別勝新婚,也好,李海棠如此寬慰自己,心裏舒服了些許。


    三個月的時間,她不能什麽都不做,必須得學會做衣裳和鞋,等他迴來,就能穿到她親手做的了。養家是男子的責任,李海棠卻不想做米蟲,她還要琢磨怎麽增加收入,多賺一些銀子,以後為小弟李金琥科考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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