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透的新食材搭配上老牧師超高的料理技巧,韋恩已經找不到什麽優質的修飾詞來讚美他的手藝。


    經過料理,偏脆的口感可以保留,也可以徹底改變成細膩柔滑。寡淡無味在加入定量的調味劑,沒有半分味覺衝突,仿佛與其融為一體,甚至帶有一絲難忘的迴甜。


    隻不過,韋恩的心思不在這裏。


    共進晚餐的霍格亦是如此。


    老牧師看出了端倪,猶豫幾分鍾後詢問:“是不是要去這種新食材的出現地點?”


    近兩個月,韋恩都在神殿開導信徒,而另一位強壯的中年人卻奔波城市的各個角落,聽聞他還去過許多偏遠的鄉村。


    很明顯,這一對是不會長期停留在這座城市。


    老牧師不知道他們追尋的是什麽,卻非常支持。


    有什麽能幫得上的地方,他不會有絲毫拒絕之意。


    “您看出來了啊。”韋恩苦笑道,“總感覺,您和我的老師有幾分相似。”


    老牧師謙虛道:“能成為你的老師,肯定不是我這種一無是處的老人。”


    霍格與韋恩相視一笑。


    最後,前神官才擺出一副正經臉,道:“雖然評價死者有些過分,但老師常說自己,活了那麽久卻什麽都沒做到。稱得上是一位無任何貢獻、一無是處的老人。”


    老牧師語塞。


    想問問韋恩的老師究竟是何許人,卻還是安耐住這份心情。


    入夜,修道院進入沉眠。


    無法入睡的韋恩走到了庭院內。


    夜深人靜,涼露滋生。葉片上掛著露水,在月光下猶如一粒粒水銀。


    同樣睡不著覺的霍格走了進來。


    “應該下午就走,勞累多了就會睡了。”


    同樣的想法,隻不過霍格先說了出來。


    在石凳上坐下,兩個人抬頭望著星空,迴望過去這兩年。


    其實和金姆一樣,奔波、勞碌,卻一無所成。


    “我們去了,能做些什麽?”


    韋恩問他,也在問自己。


    “不知道。”霍格迴答,“可能......”


    基本上確定了那對夫妻早已經來到了冬之國,預測是同一時間進入冬之國。


    完全不知道是因為他們的背後沒有組織、機構,情報獲取全靠打聽。


    “總之,見是一定要見......”


    話音未落之際,一陣猛烈的敲門聲打破了庭院裏的寂靜。


    韋恩與霍格直接站起來,以衝刺的速度跑向修道院的大門。


    在深夜敲響修道院的大門,必然是出了緊急事件。


    韋恩打開門閥,入眼的是一個年輕俊朗的少年,身旁是一位秀美的女性,背後有一輛普通卻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馬車。


    “發生什麽事情了?”


    韋恩注意到少年臉上的焦急。


    “救救他。”


    少年指著馬車,“他快死了。這麽晚,神官一定休息了,但......”


    韋恩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令人安心的笑容:“請放心,我會救他的。”


    霍格直接從修道院入口取了一個鬆木火炬,點燃後來到已經登上馬車的韋恩身旁,照亮了裏麵躺著的人。


    “這也......”


    濃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裏頭看上去隻有十三四歲的少年渾身是血,整個臉上有著七八道血痕,身體上更是有著密密麻麻的刀痕,仿佛在不久前這位少年遭遇了一場慘烈的“刑罰”。


    韋恩沒工夫檢查傷口,直接啟用體內的神性,向女神做出禱告。


    “空之女神,請憐憫這位可憐的孩子吧。”


    純白色的神聖能量籠罩著韋恩,伴隨著他的手指觸碰在少年身體上,幾乎是一個眨眼的時間覆蓋了整個少年的身軀。


    神官的治愈法術有一定條件,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治愈。


    經過很多年的探索,最終得出了一個鐵律——神聖法術會挑選對象。


    排斥任何一個心術不正的受傷者。


    “很好。”


    韋恩比較害怕眼前瀕死的少年不被接納,因為這代表了一個殘酷的現實——這名少年罪有應得。


    將這種現實說給伸出援手的另外一個少年,可能會太過於殘酷。


    這兩年裏,韋恩經曆過很多類似的事情。


    比如什麽都不知道的孩子背著父親找到神官,卻被告知——你的父親罪大惡極,死亡是最輕的懲罰。


    聖教國規定過這種事,必須澄清神聖法術不起作用的情況是因為什麽。


    但特別殘酷。


    韋恩是見過因為父親沒救,導致孩子最終落入歧途的情況。


    當然,也有見到一些牧師、修女伸出援手,一點點改變孩子的情況。


    “我叫克拉倫斯,感謝您,也感謝女神沒有放棄這名少年。”


    渾身是傷的少年在修道院牧師的幫忙下安置在了內部的房間裏,韋恩還在進行深度治療,大概在天亮的時候就能保證他的性命無憂。uu看書 .ukanshu


    修道院內燈火通明,許多牧師、修女運送熱水、藥草,以及包紮傷口的亞麻布。


    而不能幫上忙的少年、少女,由霍格在一個接待室陪伴著,了解具體情況。


    霍格注視著這名氣質非凡的年輕人,道:“感覺你就比馬車內的少年大四五歲,為何總覺得成熟的不像一個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


    “家庭原因。”克拉倫斯苦澀道,“總之,先說一下這個少年的事情吧。”


    傷痕累累的孩子名叫盧克思·蘇伊,出生於距離這座城市大約20公裏的一個小村莊,從小沒有母親,也不知道母親是誰。


    “臉上的傷口是蘇伊自己抓的,因為鴉片成癮。”


    說這些的時候,克拉倫斯難以掩蓋心中的憤怒,那雙眼裏盡是濤濤烈火。


    “他是個孤兒,被一個鴉片販子收養。還有很多同樣的孤兒,收養年幼的孩子,隻為了更好的銷售鴉片......你沒聽錯,不是給成年人銷售,而是給孩子銷售。”


    “這批孩子,本就被那個該被千刀萬剮的商人弄得上癮。想要‘舒坦’必須去【交朋友】,富人也好、窮人也罷,想盡辦法用這種東西迫使對方的孩子上癮,然後以此來榨取一個家庭的財產。”


    “蘇伊是這群孩子的頭,即使成癮過度,也想著如何推翻他們的‘父親’。我知道了這件事,與其一起籌劃了一年半左右,終於在昨天幹掉了那個人渣......但是,我沒想到,是我讓他......”


    克拉倫斯一邊說著,一邊留下了懊悔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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