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苦口婆心,可簪子和玉鐲還是被缺心眼的天虞做了出來。


    更倒黴的是,天虞做自己簪子的時候,雪玉不夠了,它還被迫獻出了自己的一小截骨頭——雖然,對一隻有神力的白夔來說,取出一塊骨頭無關痛癢。


    但是!


    沒有了那塊小骨頭,它就不是一隻完整的白夔了呀!


    它的身體有了殘缺……


    小白“嚶嚶嚶”地為不再完整的自己流下兩行熱淚。


    女娃拿著簪子和手鐲很高興。


    天虞拿著自己的簪子,見女娃高興,他也很高興。


    唯有小白淒淒慘慘。


    女娃好奇地問:“小白怎麽了?”


    “哦,可能有些自卑吧,畢竟它沒有頭發,沒法戴好看的簪子……”天虞笑得純真又無邪。


    小白生無可戀:“……”


    *


    魏紫彎下身子,從地上撿起了那支白玉骨簪,又從荷包中取出了牡丹玉簪。


    右手掌心是一長一短兩支玉簪。


    左手手腕上戴著白玉手鐲。


    這些,都是天虞跟女娃最美好的時光。


    魏紫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鮮豔明媚的光陰,被歲月的洪流中衝刷得暗黃斑駁。


    命運亦張開血盆大口,將一切撕裂得麵目全非。


    無憂無慮、懶懶散散的女娃,在炎帝和兩個姐姐逝去之後,麵對族中悲慘戚戚的男女老幼,夜不能寐。


    踏遍九州、優哉遊哉學著各種巫術的天虞,跟著大哥蚩尤經曆了一場又一場的惡戰,再也露不出那般純真無邪的笑容——唯有一個沉穩的大祭司,才能讓族人安心。


    涿鹿之戰,大哥蚩尤戰死,九黎族敗得徹徹底底。


    人族逐鹿中原,成為天下之主。


    天虞帶著九黎族,於多年後,在北域與女娃重逢。


    女娃的頭上戴著牡丹發簪,而他的頭上則簪著白玉骨簪。


    相顧無言,彼此的眼中氤氳一片。


    從此以後,兩人是最好的盟友,亦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他們帶著各自的族人,一次又一次地反攻,想要走出苦寒之地。


    無奈,人族的力量太過龐大,任憑女娃神力再強,他的巫術再有通天通地之能,都無可奈何。


    疲倦的時候,女娃也曾問天虞:“這一世便隻能如此了嗎?”


    未等天虞開口,她已經答了:“若是勝了,便是九州之主,下半生為河清海晏、歲豐人和而殫精竭慮、夙興夜寐;敗了,便是族人永困北域,而我——怕也活不成了。嗬,兩敗的結局,我卻沒得選。”


    拿起酒壇,她大口大口地灌著酒,天虞看不下去,直接從她手裏奪走了酒壇。


    女娃眼角有淚,她一把抹去,苦笑道:“從小到大,有父親和兩個姐姐在,我可以由著自己活得沒心沒肺;直到父親和姐姐不在了,我才知道這路有多難走……早知如此,我寧願從小便跟姐姐一樣,從來都沒有過那些肆無忌憚的日子,也許如今會好過一些吧……”


    天虞伸出修長的手,仔仔細細擦幹淨她眼角的淚,一字一句地說:“無論如何,我都會跟你一起麵對,你若累了便靠著我。我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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