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葉凡,曾是小鎮上最被人豔羨的青年。我出身富足,家族經營著龐大的紡織生意,生活優渥,父母慈愛,還與鄰家溫婉善良的女孩龍傲雪訂了婚,愛情甜蜜。


    鎮中那座爬滿薔薇的宅邸是我們的家,陽光灑在庭院,日子似蜜流淌,那時的我,眼中滿是美好,未曾想命運暗伏猙獰。


    變故始於那個陰沉秋日,一場莫名大火在作坊燃起,火勢洶洶,吞沒一切。


    工人慘叫、木料崩塌,父親趕去撲救,卻再沒出來,母親承受不住打擊,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財富在火舌舔舐下成了灰燼,債主上門,將宅邸查封,我和龍傲雪被趕到街頭,昔日友人皆作鳥獸散,冷眼旁觀我們的落魄。


    我們租住在城郊破屋,陰冷潮濕,龍傲雪為補貼家用,去酒館做幫傭,常受醉漢輕薄。


    我四處求職,卻因富家公子過往被拒,從雲端跌入泥淖,滿心憤懣與不甘,像困獸般在黑暗中嘶吼掙紮。


    一晚,我路過古董店,櫥窗裏一麵雕花鏡子吸引了我。


    鏡框古舊,雕紋似有神秘力量,在黯淡月光下泛著幽光,價格低廉得離譜,鬼使神差,我用僅剩的幾塊錢將它買下。


    鏡子安置在破屋角落,起初並無異常。直到一晚,我與龍傲雪爭吵,為生活瑣碎,亦為絕望未來,言語如刀,互戳心窩。


    待她哭著跑出門,我呆坐在床邊,望向鏡子,鏡麵竟泛起黑霧,緩緩凝聚成個“我”,卻周身散發邪佞,雙眸燃著詭異紅芒,嘴角勾著殘忍冷笑。


    “瞧瞧你這可憐蟲,”鏡中惡魔“我”開口,聲音似從九幽地獄傳來,“曾經不可一世,如今像條喪家之犬,你甘心?”它每字都敲在我心尖,挑動心底怨怒。


    我怒吼反駁,它卻肆意嘲笑,展示往昔奢華畫麵,與當下慘狀對比,將痛苦如鹽撒在我傷口。


    此後,惡魔每晚出現,蠱惑我複仇。它說要報複那些袖手債主,讓他們血本無歸;詛咒冷漠友人,叫他們嚐嚐眾叛親離;還教唆我對龍傲雪施壓,怪她無能,不能助我東山再起。


    起初我抗拒,可生活苦難讓惡魔言語似毒咒紮根腦海,我性情漸變,對傲雪頤指氣使,嫌她工錢少、歸家遲,她的溫柔勸解成了耳邊聒噪。


    酒館老板覬覦傲雪,借故克扣工錢、動手動腳。傲雪跟我哭訴,可我卻被惡魔蒙蔽心智,罵她“自找”。


    傲雪滿眼絕望,那夜,在昏暗燭光下,她默默收拾包袱,淚濕麵龐,囁嚅“葉凡,你不再是我愛的那個人”,隨後消失在夜色,留我愣在原地,心底有絲愧疚掙紮,卻被惡魔嗤笑壓下。


    我依惡魔之計,混入昔日對手工廠,偷機密、搞破壞,想東山再起、重掌繁華。


    作案時,心在狂跳,良知偶現,可惡魔在鏡中咆哮“不狠怎翻身”,驅使我墮落。


    事發被捕,囚車穿過熟悉又陌生街巷,路人指指點點,曾經體麵的我如今披枷帶鎖,狼狽不堪。


    法庭之上,我孤立無援,罪名確鑿。望向旁聽席空位,那該是傲雪坐處,若我珍視她、堅守本心,何至如此?


    法官宣判,刑期漫長,鐐銬聲響徹法庭,似命運挽歌。


    入獄當晚,囚室昏燈搖曳,我看向牆上水漬映出模糊影子,恍惚又見那惡魔,卻驚覺它麵容與我此刻猙獰、扭曲模樣重合——原來,惡魔是我被仇恨、貪婪、怨懟扭曲的內心!


    在困境中,我親手釋放惡念,毀了生活、弄丟摯愛,餘生隻剩鐵窗冷壁,在悔恨淚水中咀嚼悲劇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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