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底,寒冷的氣息依舊如影隨形。


    南京的冬天,雖然不如北方那麽酷寒,但是在這個小冰河時代,也是北風凜冽,白雪皚皚,天地一片蒼茫。


    這個地方被叫做江南。


    但是更確切的說法應該是屬於江東。王勃《江寧吳少府宅餞宴序》中稱“蔣山南望,長江北流”。


    “長江北流”。


    說明了南京城附近長江的走向,所以,南京稱“江東”是更合理一些。而且這一段長江在古代叫做烏江,楚霸王項羽就是自刎於南京長江的對岸。


    “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的江東,指的就是這個地方。


    ……


    項羽不肯過江東,死了!


    當初死活不肯來南京,想要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樹上的崇禎,現在卻還活得好好的。


    ……


    南京城中,崇禎終於坐穩了皇位。


    這一路走來並不容易。


    甚至可以說是很不順利,如果不是王昊讓劉少傑帶著兩千人擔任崇禎的禁衛,能不能活著到達南京都很難說。而且就算活著到達了南京,若是沒有劉少傑的支持,也不一定能夠坐穩皇位。


    主要原因還是那些東林黨人。


    在李自成的軍隊還沒有到達京師之前,大量的東林黨人就已經開始南逃了。


    那時候崇禎在京師召開朝會都沒幾個人參加。那些朝廷官吏們,有的做好了迎接李自成的準備,有的則逃到了江南。


    逃到江南的那些東林黨人,因為擔心崇禎到了南京之後會找他們秋後算賬。所以開始上躥下跳,想要另立皇帝。


    恰好當時福王朱由崧和潞王朱常淓都在淮安避難。於是江南的這些官員們就分成了三派。


    一派想要迎接崇禎去南京。一派想要擁立朱由崧,一派想要擁立朱常淓。


    整個江南暗流洶湧,爭執不斷。


    東林黨人的實力是極其龐大的,那些總兵如劉澤清,左良玉等人,其實全都與東林黨人關係匪淺。


    比如說劉澤清之前的靠山就是周延儒,左良玉的靠山是侯恂。


    ……


    當劉少傑護著崇禎到達山東時,得到了劉澤清的熱情接待。劉澤清也答應護送崇禎去南京。但是僅僅是過了兩天之後,劉澤清就開始尋找各種理由拖延行程。


    並且還想要撤換劉少傑的人,想要用他自己的軍隊擔任崇禎的禁衛。


    在被劉少傑拒絕之後,劉澤清更是借口劉少傑挾持天子,派出大隊人馬將包括崇禎在內的劉少傑的兩千人包圍了起來。


    結果,惹得劉少傑大怒,直接開槍打死了劉澤清手下幾百人。


    這個舉動,也惹怒了劉澤清。隨後,劉澤清便調動兩萬人馬將劉少傑等人團團圍困了起來。不過,由於崇禎也在劉少傑身邊,所以,劉澤清也不敢貿然進攻。


    又過了幾天,得到玄狼司報信的登萊總兵王廷臣,帶著兩萬人馬進逼青州府。嚇得劉澤清趕緊求和服軟,答應放開道路讓劉少傑護著崇禎南下。


    ……


    到了徐州之後,又遭到左良玉的刁難。


    與劉澤清一樣,左良玉的要求,也是要撤換劉少傑的人,改由他左良玉派人擔任崇禎的禁衛。在遭到拒絕後,便指責劉少傑挾持天子。


    不過,正當雙方爭執不下時,鳳陽總督馬士英帶兵趕到了徐州。而與此同時,身為東林黨人,但比較有正氣的史可法也從南京趕來徐州迎接崇禎。


    在史可法的勸說下,左良玉脫了上衣,背上幾根棘條,跪在崇禎的營帳外麵,向崇禎負荊請罪。


    隨後,黃得功、劉良佐、高傑等人,也派出信使趕到徐州,表示願意聽從崇禎的調遣。


    至此,崇禎才算穩住了局勢,並平安到達了南京。


    在到達南京之後,崇禎仍舊用劉少傑的兩千人為禁衛軍,並隨後發出了逃難以來的第一份聖旨:


    “王昊救駕有功,忠於國事,擢升為北方總督,爵祿進階為皮公。”


    這份聖旨,暫時遮掩住了崇禎與王昊之間的矛盾,使得江南的那些官吏和總兵們都以為王昊是忠於崇禎的人。


    懾於王昊的威名,再沒有人敢議論另立皇帝之事。


    然後,崇禎在南京組閣。


    任命馬士英為內閣首輔。


    這個任命倒是沒有太大的爭議。因為馬士英這人比較有手段,黃得功、劉良佐、高傑等人,都與馬士英交情很好。有這三大總兵的支持,也沒人膽敢不服。


    但是,內閣次輔卻不是東林黨人史可法。


    而是阮大铖!


    這一決定,又幾乎招致了所有東林黨人的反對。因為阮大铖本是東林黨人,但是後來投靠了魏忠賢,屬於之前的魏忠賢的閹黨一係。


    並且,當初崇禎在滅了魏忠賢之後,曾經明確聲明過永不錄用阮大铖。


    閹黨是東林黨的死敵。


    如今崇禎又自食其言,重用原來閹黨一係的阮大铖為內閣次輔,不可避免地觸動了東林黨人的那些敏感的神經。於是群情洶湧,東林黨人們紛紛在朝堂之上犯顏直諫,尋死覓活。


    由於東林黨在江南的勢力實在太大,崇禎不得不做出讓步,將將東林黨人錢謙益任命為內閣次輔。而將阮大鉞改任吏部侍郎。


    而房可壯、龔鼎孳、吳偉業、張風朔等人,則被任命為內閣輔臣。並將史可法、高宏圖、黃道周等人任命為兵部、戶部、工部尚書。


    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東林黨人。


    崇禎也是沒有辦法,隻能用這些人,才能治理天下。


    否則,連皇位都坐不穩。


    ……


    下朝之後,崇禎越想越氣。


    一個人躲在廁所裏哭了半天,大罵東林黨都是亂臣賊子,人人皆可殺。


    哭夠了之後從廁所出來,就讓人叫來新任錦衣衛指揮使盧九德和禁衛軍統領劉少傑。


    先是問盧九德道:“從北方京師逃來江南的,還有哪些重臣?”


    盧九德聞言,便給崇禎呈上了一份名冊。


    這個事情,是崇禎早就吩咐盧九德去做的,通過一段時間的調查,盧九德基本上都已經查清了之前京師朝廷的那些大臣們的去向,並且列好了名冊等著崇禎取用。


    崇禎接過名冊打開一看,第一個名字就是侯恂。


    上麵寫一的是:“前戶部尚書侯恂,聞賊軍至保定,不再上朝,棄官逃至江南。”


    崇禎臉色鐵青,對劉少傑下令道:“帶一千禁衛軍去,將侯恂一家不論男女老少,盡皆抓來。並抄沒家產,充入府庫!”


    “遵旨!”


    劉少傑應了一聲,二話不說,便帶著一千人馬出城而去。


    第二天,侯恂一家三百餘口被抓捕入京,未經審訊,便被崇禎下旨斬於菜市口。


    抄家所得六十多萬兩白銀,大量貴重之物,以及大量地契、房契,全部被劉少傑運進了皇宮。


    ……


    這一舉動,又在江南掀起了天大的風波。


    侯恂是東林黨的骨幹元老,崇禎殺了侯恂,雖然說是用的是臨敵脫逃,但未經審訊殺人家全家,也是於理不合。


    大臣們紛紛進諫。


    但是,崇禎一概不理,而且,看到抄家所得巨額財富,更是讓崇禎對侯恂他們這幫人恨得牙癢。


    當初要他們捐錢之時,個個哭窮。


    時任戶部尚書的侯恂,也就捐了200多兩銀子。


    而現在,侯恂家中,僅現銀和銀票加起來,就有60多萬兩,地契、房契更是多到要用三口大箱子才放得下,這怎不讓崇禎對侯恂恨得牙癢。


    也許是誅殺侯恂時嚐到了甜頭。


    接下來,崇禎又讓劉少傑和盧九德配合,按著名冊抓人,抄家、滅族。


    一連查抄了二十餘家!


    坐穩了皇位的崇禎,在南京殺瘋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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