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女見狀微微蹙眉,但是隻有一瞬間,又立刻化為善意的微笑。


    遊笑天有幾分緊張的抿著罪,他想不通怎麽同一時間會出現三個令他棘手的女人。


    斟酌一番措辭之後,遊笑天開口道:“醜丫頭,她叫晴女,是我的……我的……我的……”遊笑天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


    晴女臉色陰鬱之色更重,可表情卻笑得越發無害和善,晴女開口道:“我是公子的婢女!”


    遊笑天猛地抬頭看向晴女,眼中除了驚訝之外滿是疼惜。


    墨靈犀皺了皺眉,感覺眼前這個女人不簡單,竟然讓城府極深的遊笑天這般信任!


    那女人越是卑微,想來遊笑天越不會委屈了她,果然,下一刻墨靈犀就聽到遊笑天開口道:“不,晴女是我的女人。”


    墨靈犀略有詫異,卻也想到了!


    相比之下晴女的臉色卻顯得更為驚訝,要知道以前遊笑天都說她是自己妻子的,二人有夫妻之實,還拜過天地,雖然最後沒有禮成,可在有遊笑天心中不是早就認定她了嗎?如今卻怎麽換了措辭?“我的女人”聽起來倒更像一個通房丫頭!


    晴女微微垂下眼眸,收斂了一下心神,開口道:“公子,晴女有話要對你說。”這就是要趕墨靈犀出去了。


    墨靈犀聽的出來,她也不想摻和在遊笑天的私事當中,開口道:“我先出去了,你們聊。”


    遊笑天見墨靈犀要走,心裏不知為什麽急了起來,連忙開口道:“不,不必!呃,我的意思是,你不必出去,”遊笑天看向晴女,繼續道:“晴女,有什麽話直說無妨,醜丫頭是自己人,你快說說,你是怎麽死而複生的?”


    遊笑天不迴避墨靈犀,讓墨靈犀心中頗為寬慰,但是金紅綃這麽跑出去,也著實讓人擔心,墨靈犀微微抬頭看向房梁,掩藏在房梁深處的一道黑影抖了抖然後消失不見了。


    墨靈犀淺笑,知道冥魑是明白她的心意了。


    晴女見墨靈犀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又見遊笑天對墨靈犀十二分的信任,原先想好的一番說辭,此刻倒是不能隨意的說了。


    晴女咬了咬嘴唇,開口道:“你我二人一同逃離寒城,經過尋風崖的時候,我不幸墜崖,還好命大,被樹枝擋住了,才能保住性命……”


    按照遊笑天和晴女的談話,墨靈犀聽明白了二人的關係。


    毒王老鬼也就是靈北辰,當年在孤氏寒城用人來做藥物實驗,試圖發明什麽長生不老的丹藥。


    晴女和遊笑天都是犧牲品。


    而晴女是屬於最早一代的藥人,她容貌保持在十八九歲的樣子不曾再變化過,卻跟在靈北辰身邊幾百年,平日裏除了照顧靈北辰起居之外,也負責照顧那些被當做藥人的孩子。


    遊笑天就是其中之一。


    遊笑天原本的性格十分孤僻,再加上見慣了藥人慘死,藥人與藥人之間的血腥殺戮,藥人男女之間的混亂苟合,所以遊笑天很討厭其他人,尤其是女人。所以在靈北辰試圖讓容貌沒怎麽變化的遊笑天可以留下後代的時候,遊笑天拒絕和任何女人交歡,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對於靈北辰來說,遊笑天是他的研究成果,他自然不會輕易讓他去死,所以就找了身邊最得力的晴女去照顧遊笑天。


    晴女善良而溫柔,無論遊笑天如何對她不屑一顧,她都絲毫不計較,日久天長之下,遊笑天終於從晴女身上找到從未有過的溫暖。


    似母似妻。


    在無數毒發痛苦的夜晚,都是晴女溫暖柔軟的懷抱給了遊笑天慰藉,所以對於遊笑天來說,晴女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上,感受到一道陽光。


    四大家族圍攻寒城,孤氏皇朝破滅的時候,遊笑天得以逃出長生殿,可靈北辰一路追逐,導致他和晴女逃到了尋風崖,晴女為了掩護他逃走,與靈北辰打鬥起來,而最終不敵,被靈北辰打落尋風崖。


    遊笑天親眼看到晴女落崖,大為傷心,也沒能再逃脫靈北辰的魔爪。


    一直到十幾年前靈北辰忽然被告人束縛在毒王島不得出入之後,遊笑天才有了暫時的自由身。卻又不得不聽從靈北辰的調遣。


    聽完晴女的話之後,墨靈犀沒有做過多的反映,反倒是門口一道不讚同的聲音響起。


    “她在說謊!”


    三人迴頭看過去,就見到靈無劍走了進來。


    晴女看到靈無劍身子下意識瑟縮了一下,忙躲到遊笑天的身後。


    遊笑天見她這付小心驚恐的樣子忍不住心疼起來,怒目看向靈無劍。


    “你想說什麽?!”遊笑天質問道。


    靈無劍走到三人麵前,開口道:“晴女,你是怎麽出來的?”


    晴女忙不迭的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奴婢有罪,奴婢有罪,不過奴婢真的不是逃出來的,北王殿下被釋放,奴婢也被恕了罪,隻是奴婢身子不幹淨,不能留在北王爺身邊伺候了,洛貴妃就將奴婢逐了出來!”


    “晴女!你在做什麽?你不是誰的奴婢,你也沒有不幹淨,你是我遊笑天的女人!快起來,我看誰敢欺負你!”遊笑天把晴女拉起來緊緊摟在懷中。


    晴女在遊笑天懷中瑟瑟發抖,臉色慘白,咬著嘴唇,似乎在努力隱忍心中的恐懼,和眼中的淚水。


    墨靈犀皺了皺眉,看向靈無劍:“你說她說謊?為什麽?”


    靈無劍麵無表情的說道:“她是藥人沒錯,是四叔的奴婢也沒錯,但是她並沒有如她所講那樣墜崖又被樹枝擋住,又被好心人救了。他是四叔最成功的藥人,靈北辰怎麽會舍得讓她死。”


    靈無劍轉頭看向墨靈犀,開口道:“你可還記得,晴女是在孤氏皇陵中被無弈找到的,她是孤氏皇陵的守陵人,那個吸取魂魄的聚魂陣,就是為了隱藏靈北辰身上的靈族人氣息的。若她當日是真心逃脫,背叛靈北辰,靈北辰怎麽會將這麽重要的任務交給她。”


    晴女連忙開口道:“不是這樣的,我確實是被農婦所救,可我們藥人注定沒有自由的,北王他很容易就找到了我,他用公子的性命來威脅我,我不得不去為他守陵墓。公子,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晴女啊!”


    遊笑天見晴女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卻還倔強的不想讓它流出來,頓時心疼的不得了,連連點頭道:“我信你,我信你,你別哭,其他人說什麽我都不信,我隻信你。”


    墨靈犀思忖片刻,開口道問向晴女:“可你忽然出現,實在有些可疑,你是怎麽找到遊笑天的?”


    遊笑天臉色一凜,不等晴女迴答,就開口道:“夠了靈犀,你們都是正常人,自然不知道藥人有多痛苦。隻有我們是同病相憐的!我和晴女相識幾百年,若她想害我,我早就化作一堆白骨了!”


    遊笑天沉著臉看向靈無劍,繼續道:“倒是他們這些姓靈的,未必就有幾分可信,靈犀,抓你來的是他們,控製你的身子無法離開龍騰的也是他們,說句不好聽的,墨南星和靈北辰是兄弟,誰知道他們兄弟之間有沒有什麽勾當,不然為何靈北辰在四方大陸害死那麽多人,迴到這裏卻隻是被關?靈犀,你別被他們騙了才是真的!”


    墨靈犀心裏一沉,瞬間明白了晴女在遊笑天心中的分量,同時也更加擔心起晴女此行的目的了。


    靈無劍皺眉看向晴女,厲聲問道:“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晴女身子一抖,連忙就要下跪:“奴婢……”


    “晴女!”遊笑天大聲道:“你不是什麽奴婢,你是我的晴女,既然你已經離開了靈兮宮,從此便不再是誰的奴婢了,你知道嗎?任何人都別想傷害你!”


    遊笑天目光狠厲的瞪著靈無劍。


    靈無劍不理會遊笑天,在他看來,遊笑天不配稱之為他的對手。


    晴女低著頭,聲音怯怯的說道:“奴……我……我偷了這個,所以才找到了公子……”晴女從懷中取出一個烏金鈴鐺。


    遊笑天見到此鈴鐺雙眸猛地睜大,似乎十分不可思議!


    墨靈犀微微側頭,看著這個鈴鐺似乎也想起來一些事,當日在聖醫學院,那靈北辰就是用這鈴鐺控製了遊笑天的神識。


    遊笑天顫抖著雙手接過鈴鐺,激動地表情是墨靈犀從未見過的。


    晴女繼續道:“公子,捏碎他吧,隻有你能捏碎它,捏碎了它,你就再也不用受北王的控製了!”


    “晴女!”遊笑天緊緊的抱住了晴女,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他帶著濃濃的鼻音問道:“晴女,你是怎麽得到的,怎麽偷得到。”


    晴女也眼中含淚的說道:“北王被關入禁地,南王命我照顧飲食,他所有的東西都由我來打理,我便趁機藏了這烏金鈴!”


    按照遊笑天的解釋,墨靈犀漸漸明白了烏金鈴是什麽。


    原來這些藥人除了每日服藥之外,還要以血來滋養這金鈴鐺。


    這是一種控製藥人的邪術,鈴鐺本身為金色,成年累月的以血滋養,漸漸就變成了烏金色。


    手持鈴鐺的人通過搖鈴可以尋找到藥人的位置,也可以控製藥人的行為神誌。


    這就是靈北辰掌控藥人的方法。


    這烏金鈴練成之後便無堅可摧,唯有滋養它的人才能親手捏碎,拜托鈴鐺的桎梏。


    “公子,快捏碎吧,晴女多年來卑躬屈膝小心翼翼,為的就是公子的這個鈴鐺,隻要捏碎了它,公子就再也不會受製於人了!”晴女滿眼柔情蜜意,看的遊笑天心中無限溫暖。


    “好……”遊笑天拿過鈴鐺放在手心,用力一捏,鈴鐺碎了。


    而令墨靈犀驚訝的是,這鈴鐺,碎了之後竟然流了一地的血……


    “真是邪術!”墨靈犀忍不住啐了一口。


    “靈犀,你相信我,晴女真的是為我好,她隻想找到我,絕對不會害我們的!”遊笑天開口道。


    墨靈犀心中對晴女根本沒有任何信任,她覺得這個女人此時出現是在太蹊蹺了,但是很明顯此刻的遊笑天是聽不進去任何話了,若是說多了,隻會影響彼此之間的感情和信任。


    墨靈犀淺笑著點點頭:“好,你們先敘舊,我們住在東街,元五巷口的那個大宅子裏,你們明日搬過來一起吧。靈無劍,我們走。”


    靈無劍點點頭,跟著墨靈犀離開了房間。


    上官元極和白九夜一直站在門口沒有離去,看到墨靈犀二人走出來之後,上官元極開口道:“看來在下的朋友已經先走一步了,真是不巧,那我們隨公主一道迴去吧。”


    墨靈犀意味不明的笑笑,很明顯是不信上官元極的話,卻也懶得去追究上官元極要見誰,此時此刻,墨靈犀覺得晴女的出現,才最令她擔心。


    眾人跟著墨靈犀一同走出客棧,走在最後的上官元極,忍不住迴頭看了看後院的方向,然後伸手摸了摸袖子裏麵的烏金鈴。


    這鈴鐺明明在他這裏,為何晴女手中會有一個?難不成是那靈北辰是故意給他一個假的?也不對,若是給他假的,今日晴女也不會當著他的麵就拿出真的啊!


    這個靈北辰,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上官元極眉頭緊鎖,想到那去遊氏族地的向導是遊笑天,心中就開始不安起來,那遊笑天,很明顯是墨靈犀一夥的,若是他真的與遊氏一族關係匪淺,豈不是非但不能給他幫上忙,還成為了他的阻礙?


    上官元極忍不住哼了一口氣。


    “大哥,怎麽了?”白九夜問道。


    上官元極收斂心神,低聲道:“無事,迴去再說!”


    白九夜如善從流的點了點頭,眼神也瞟了一下後院的方向,若是他沒聽錯的話,昨夜那個與上官元極密談的女子,就是剛剛見過的晴女。


    晴女與上官元極密談,那就是說靈北辰與上官元極有了秘密接觸,他們二人,在謀劃什麽?


    白九夜微微收斂心思,看向長街的另外一個方向,忽然有些擔憂起金紅綃來,若是遊笑天取了金紅綃,也算皆大歡喜,若是遊笑天負了金紅綃,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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