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氏族花費了三十多天建造的圍牆被推倒了一麵,本來人口突破六百人的氏族,如今因內亂逃走了一半人口,隻剩下三百多人。


    這三百多人,分成了兩部分,一個以北坡族人為主的祭司派,另一個是祭司死去男人帶領的地祭氏族,囚禁祭司的人就是他們。


    北坡氏族不願離開,兩個氏族針鋒相對,但都沒下死手,雙方在一起生活了大半年,有了一些初步融合,還沒到徹底撕破臉的地步。


    “將祭司交給我們,我們就遷徙離開!”北坡領頭族人體型壯碩,身上有一套青銅甲胄,這是器氏族為數不多的甲胄擁有者,他本就是圖騰戰士,有了甲胄如虎添翼。


    地祭氏族的領頭人是個年紀超過三十五歲的男人,他那對三角眼流露出陰冷色,“她不能走,將她獻祭給大地,先祖才會原諒我們!”


    北坡男人強壓怒火,他冷聲道:“祭司讓我們強大起來,你們這樣做,圖騰都不會再護佑你們!”


    “她殺了我們圖騰選擇的血脈,不殺了她,圖騰才會拋棄我們!”地祭男人絲毫不鬆口,聽不進去任何話。


    “嗬!”北坡男人不想繼續跟他爭論了,他內心隻能期盼自己的族人能把夏部落的人帶過來。


    看著北坡族人離開,幾個地祭男人湊在一起商量,“沒想北坡的人不願意放棄那個女人,明天,就算是跟他們打起來,也要帶著那個女人走!”


    “族長,一定要帶著那個女人嗎?我們直接遷徙就好,帶上她,北坡氏族的人會跟我們拚命。”


    “直接殺了?”


    “不行,殺了她,北坡氏族立刻會跟我們拚命,@!¥!”地祭族長罵了一句氏族髒話,提議的族人縮腦袋認錯。


    地祭族長不傻,他能看出北坡氏族的人在等待什麽,他想到了西麵闊野那邊的夏部落,那位強大的兵主,“夏部落的人如果來了,我們就死定了。”


    “族長別猶豫了,我們還是走吧,那個女人留給他們!”


    地祭族長心動了,他很清楚自己氏族的實力遇見夏部落的人是什麽下場,“那明天就走!”


    等族人散了,地祭族長眉頭緊皺,一咬牙想通了,明日放了那個女人帶族人遷徙,囚禁祭司祭祀先祖不過是借口罷了,他隻是想拿迴氏族的統治權。


    沒料到北坡氏族的人對那個女人如此忠誠,雙方實力差不多,局麵將僵持住了。


    清晨旭陽東升,初春草原的風依舊凜冽,陽光灑落,才有了一絲暖意,身體虛弱的雨祭司被人扔到了北坡族人麵前。


    北坡族人慌忙將雨扶起,雨神色極其猙獰嗓音嘶啞:“他們帶走了我的孩子,去搶迴來了!”


    北坡族長為難道:“祭司,他們把你交給我們,就是讓我們以血脈起誓,三天之內不能追趕他們。”


    “啊!!!!”


    雨歇斯底裏發泄自己心中的不甘,身為母親,兩個孩子都不在身邊,這讓她要快崩潰了。


    過度激動讓她直接昏死過去,北坡族長將她抱起放入帳篷內休息,繁榮不到幾十天的器氏族分崩離析,隻剩下一百多的北坡族人。


    正午即將來臨時,雨清醒過來,她喝了幾口肉粥,沒能改變她憔悴的模樣,僅僅幾天仿佛蒼老了七八歲。


    她獨自一人坐在氏族巨斧石雕上,眼神呆滯,麵朝西麵。


    北坡氏族的人路過小聲議論著,“祭司她沒事吧?”


    “不知道,族長說現在不要去打擾祭司。”


    孤獨的背影一直坐到了日落,她眼神越來越黯淡,像是草原上一株即將枯萎的野草。


    北坡族長神色焦急,但他不敢上前打擾,原始人都敬畏鬼神天地,相信命運,如果現在上去把祭司帶下來,她會死去。


    雨的腦袋逐漸耷拉下來,眼睛即將閉上那麽一刻,西麵響起了馬蹄聲,夕陽下一麵印“夏” 字的旗幟迎風飄揚。


    北坡馴養的雪巨狼仰頭嚎叫提醒眾人,當人們看到了西麵快速奔襲而來的身影,他們先是驚慌,聽到族人喊道:“是夏部落的人!”


    “夏部落來了!”


    北坡族長聽到神情狂喜,“祭司,夏部落來了!!”


    剛還行將就木的女人猛地抬頭,她看見了熟悉的漢字,幹裂的嘴角揚起,眼淚開始止不住的滴落。


    陳風策馬停在石雕前,雨一躍而下,在地上翻滾了幾圈,北坡族長想過去攙扶被她推開。


    女人幾乎是爬到了陳風腳下,她將腦袋重重磕在地上,嗚咽喊道:“首領,我錯了嗎?,我取消了人祭,他們就背叛我,他們可以離開,為什麽還要帶走我的孩子!”


    一向淡然的陳風被觸動了,她相信了張若雪描繪的文明世界,走上了這條路,為之努力,陳風不想讓她再次失去信仰。


    器氏族叛亂的導火索,恐怕就是取消人祭讓她失去了身為祭司的權威。


    陳風沒猜錯,地祭氏族以三件事為借口發動了叛亂,殺害族長以下犯上;取消人祭對圖騰先祖不敬;送夏部落牲畜,不為族人考慮。


    陳風下馬將她攙扶起來,看著她充滿血絲的雙眼,“以夏部落之名向你保證,我會將你的孩子帶迴來!”


    陳風扭頭看向北坡族長,用北地語問道:“他們離開多久了?”


    “一天。”


    “一天時間,拖家帶口走不遠,你帶路,我們去追!”陳風命令道,北坡族長感受到了夏部落首領的上位者氣勢,沒有一絲猶豫吹響了口哨。


    一頭雪巨狼跑過來,陳風拍了拍雨的肩膀,“好好休息吃飯,睡一覺,你就會看到你的孩子。”


    話音落下,陳風翻身上馬,馬蹄作響,十幾人的隊伍消失在東麵地平線上。


    ......


    深夜,幾堆篝火在遼闊的草原上仿佛是飄蕩在無邊海洋的零星孤舟,夜風吹來,火光搖曳,隨時會熄滅。


    地祭族長始終睡不著,心神不寧,他坐在獸皮帳篷外,望著藏在雲層下的圓月,對未來的生活感到了迷茫。


    許多族人也睡不著,其實器氏族的生活還不錯,龐大的氏族,會給族人帶來安全感,不用擔心明天一睜眼,就被其他氏族掠走。


    “族長,有人想逃跑!”巡邏的族人大喊一聲,地祭族長怒不可遏,起身順手拿起了身邊的青銅長矛。


    一個男人帶著自己的兩個女人和三個孩子想逃迴器氏族家園,他們努力向西麵奔跑,身後的人怒吼著,手中的長矛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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