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太後老臉微抽,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信紙,果然是紙質微黃,用尿做藥引,這慕容瀾著實是夠肮髒的!


    老太婆拿著帕子掩住嘴清咳了一嗓子。“事到如今你也莫要過於計較這些了,就算是醫館中尋常開的方子,也少不得些童子藥之類的藥引,細想便也無甚了不得的,倒是那個慕容瀾,這毒婦一日不除實難消我心頭之恨!隻可惜現下倒是不能隨意處置她了!”


    傅曉凝還暗暗抱著絲僥幸心理,希望自己並沒有因為拿了那封信便中毒。


    “祖母,寧兒想宣太醫來瞧一下,也許並未中毒也說不定!那樣祖母便盡可懲治慕容瀾了!”


    傅老太後幹笑一聲。“那是你不了解千日散的毒性,這毒沾到皮肉便會侵入人體,極是霸道,你拿著那信許久,想不中毒是不可能的。”


    傅曉凝還是不信,畢竟也沒感覺到身體有什麽不適。“萬一真沒中毒呢,還是叫郭神醫瞧過再說罷。”


    結果這祖孫倆宣了郭太醫,叫他看過那封信又給傅曉凝把了脈,老頭子一臉沉重地搖了搖頭。


    “王妃確已中毒了,最可怕是這毒對胎兒也會起效,怕是王妃腹中這胎保不過百日啊,待到毒發之時,胎兒恐會受到極大的損傷……”


    傅老太後和傅曉凝聞言皆是震驚失色。“你說甚麽?那可有方法能快速解去此毒?”


    郭老太醫緊皺著眉頭細細思索。“臣暫時還想不出甚麽好方法來,不過,倒是有一個極為冒險的法子可以一試,就怕……”


    傅老太後大急。“就怕甚?磨磨唧唧還不快些直言!”


    郭老爺子拱手垂眸。“老臣就怕說出來了會讓太後驚著!這唯一的法子就是給王妃換血,將全身的血都盡數換個幹淨,方有可能去了身上的毒,保得腹中胎兒無事。”


    “換血?怎生換法?這豈不是胡說八道!”


    傅曉凝聽出關鍵,哆嗦著唇問道:“太醫言下之意,即便是換了我全身的血,也不見得就能解了此毒是嗎?”


    郭老爺子重重歎息著點了點頭。“不僅是如此,而且這換血之事也是極其兇險的,若是為王妃換血之人的血王妃不堪受用,那……恐怕反而會害了王妃大好性命!”


    傅老太後直接便將手上茶盞朝老太醫砸了過去。“你這庸醫!虧你還敢自稱甚麽神醫,盡說些不切實際、聳人聽聞之事,簡直無用至極!趕緊給我滾出去!”


    郭老爺子被那茶盞砸得頭頂紗帽一歪,被潑了一肩膀的熱燙茶水,卻是哼也沒敢哼,咬牙忍著,飛快地收起他的藥箱溜溜地退出了安和宮內殿。


    傅曉凝再也忍不住大哭出聲。“祖母、祖母……我的孩兒……這可是王爺的孩兒啊,我好不容易才懷上的,這可如何是好?嗚嗚……”


    座上那老太婆子明顯比她還要失望,麵色陰沉到極點,咬著牙用力摳著座位扶手。


    “這個該死的慕容瀾,她可真是好算計!竟然叫我無法得到繼位的重孫,好啊,好!”


    傅曉凝哭得抽抽噎噎。“倘若、倘若我及時吃那解藥,是否還能保住孩兒?”


    傅老太後驀然迴過神來,馬上又令宮人出去追郭老爺子,直過了盞茶時間,宮人才氣喘籲籲地又將郭老爺子帶了迴來。


    老神醫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地迴了傅老太後的話。“即便是及時吃那解藥,胎兒得活,可……”


    “可甚麽?”


    郭老爺子硬著頭皮直言。“這毒對胎兒損傷是極大的,發作上那麽三迴兩迴,即便胎兒仍舊得活,也會損傷腦子,生下即是個憨子癡兒……”


    傅曉凝和傅老太後盡是怔忡在當場。“憨子?”


    “……”


    傅老太後揮手示意郭老爺子下去,轉頭看向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傅曉凝。


    “你哭甚麽哭?憨子也好,隻要得繼大統,管他是憨是癡,這江山都是傅家的,由你作主豈不更好!”


    傅曉凝又是一愣,眼底卻仍舊溢滿傷痛。“可是……王爺怎會喜歡一個憨兒?”


    傅老太後冷笑。“你怕甚?他的憨兒怕是也不止你這一個呢!”


    軒轅炎得到宮中內侍的通稟說傅曉凝有了身孕,太後急召他入宮。


    某男當真大喜於色,毫不耽擱地出府快馬直奔宮中。


    到了安和宮,軒轅炎箭步入內,對著已經候在位上的老太婆拱手一禮。“孫兒給祖母請安!”


    老太婆轉著念珠淡淡應了一聲。“嗯,來了。”


    軒轅炎直言進入正題。“不知內侍所言是否屬實,寧兒她真的有了身孕嗎?”


    傅老太後不無嘲弄地睨著眼前身形挺拔的男子。“此事自是不假,你怕是也早就等不及了吧?”


    軒轅炎毫不迴避地正對著老太婆的目光。“祖母既然叫了孫兒前來,應該也是已經決定了要給孫兒那解蠱的藥引,孫兒已經盡如你意滿足了你的要求,祖母若是再有推辭,那可就真要傷了你我祖孫之間的和氣了!”


    傅老太後冷冷一笑。“你我祖孫之間哪裏還有和氣?軒轅炎,我也不強求你旁的,不過就是想要傅家能在大宣立穩腳跟而已,事到如今,寧兒已經與你有了夫妻之實,又懷上了你的骨肉,藥引我可以給你,不過還有一個要求,你必須將她帶迴王府,叫她在王府名正言順地生下你們的孩兒,之後是要和離還是如何便都隨你,可不能委屈了她,叫她一個人在這後宮中冷冷清清地獨自懷孕生子!”


    軒轅炎眉頭一皺,麵色冷沉地看著眼前得寸進尺的老太太。“我若是不答應,祖母是否就會食言而肥?”


    “那是自然!”傅老太後擺出一副無恥小人的嘴臉,倒是坦蕩得很!


    軒轅炎眼中閃過一絲憤怒,長指握了又握,最終還是不得不妥協。


    “好,隻要祖母將那藥引交出,我便做主,允了寧兒暫時去王府。不過,祖母當也清楚,攝政王府雖說是我的府邸,可實際上那裏一梁一渠,一草一木全是我家娘子賺錢置辦的,寧兒過去了也是客,必須聽我家娘子的安排才是!”


    傅老太後不屑地嗤了一聲。“莫要在我麵前一口一個你家娘子,寧兒才是你的正妃!還有那趙氏既然已經嫁予了你,她賺錢養家又如何?那是她的本份!休要拿此事在我麵前說辭!也隻有那不入流的窮敗人家才會生出這等貪財好利目光短淺的下作東西,一輩子也上不了台麵,平白丟你攝政王的臉!”


    這老太太半分口德不留,一嘴謾罵惹得軒轅炎眼底殺氣翻湧,要不是看在藥引的份上,真想甩袖便走。


    “祖母若是交待清楚了,那便將那藥引拿來罷,待孫兒試過若是無誤,迴頭便叫人來接寧兒進府。”


    傅老太後可算是收住了口,迴眸示意一個宮婢,捧著一隻白瓷小瓶送到某男麵前。


    “藥引便是這瓶中之血,你且去試罷。”


    軒轅炎懶得再和這老妖婆囉嗦,伸手取過瓷瓶,撥開瓶塞一聞,裏邊當真是撲鼻的血腥之氣,心料這老太太為了讓傅曉凝進王府,多半不會再誆他,便拱手告退。


    迴到王府,軒轅炎立刻叫人去把郭老爺子請了過來,讓他驗證那藥引是否沒錯?


    老爺子隻得又去求某女要她家小團子的血,這可把長樂心疼得夠嗆,抱著兒子說啥也不肯撒手。


    “這要是次次不給真的,要我兒子擠多少血啊?不成,不許取!”


    郭老爺子差點跪地相求。“丫頭啊,給小世子取血要不了他的命,你這蠱不解可是要命的啊!你可莫要糊塗!”


    長樂一點都不糊塗,她才不信那個傅老太後會輕易給她藥引呢!指不定背後又有什麽陰謀?


    與其再受那老太婆刁難算計,她情願不吃那解藥,隻管安安生生地將腹中兩個孩兒生下再說!


    “爺爺,我曉得蠱不解我命也不久矣,但是,眼下不是解蠱的最好時機,何況我腹中有兩個孩兒保著我,一時半會兒我也並不會受那蠱毒折磨,倒不如暫且不解,待我安安穩穩生下孩兒再說!”


    郭老爺子聞言微怔,片刻便即反應過來。“丫頭你是擔心這解蠱的藥引有問題?”


    長樂抱著她家大兒子邊搖邊淡淡一笑。“是否有問題我不敢說,但是這解蠱背後必有別的條件和陰謀,反正藥引已經到手,解與不解隨時由我作主,爺爺又何必心急?”


    郭老爺子點頭。“這倒也是!可是……”他就怕某男不會輕易答應啊!


    長樂明白老爺子的擔憂。“爺爺不必管那些,我自會同王爺說明。”


    她的話音剛落軒轅炎便進了廳門。“娘子現今身子骨真的沒任何不適之處嗎?”


    長樂抬眸看向那人高大俊挺的身影。“王爺不必掛心,妾身現下好得很!能吃能睡,要是再能出去走走那就更好不過了!


    至於解蠱之事,倒是不急在一時片刻,也免得解蠱萬一對我的身子造成不好的影響,反而會害腹中兩個孩兒受苦!王爺您說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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