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直到馬車行至將軍府門外,小廝應門後驚喜地奔入廳中去通報,蠻子都一字未提……


    他怕自己的多情隻會給紅梅帶來困擾,大男人要有骨氣,流血、流汗,但不能沒出息流淚。


    隻要他心儀的人順心安好,他沒什麽不能承受!


    霍雲程滿麵驚喜地迎出門來,掀開車簾看到紅梅,竟伸出雙臂將她叉腰直接抱了出來。


    “紅梅,你可來了!娘等你等得心焦到夜夜難眠,如今看到你平安到來,定然開心極了!手怎生這樣冷?臉色好差,路上一定辛苦了,快進屋去!”


    蠻子定定看著那唇紅齒白,身軀修長的富貴男子,身上彰顯身份的白色輕甲,足上結實輕便的厚底軟靴,何止俊美風流?當真倜儻絕倫!


    無怪紅梅會選擇他,自己不如,一萬個不如……


    還有將軍府高大的門楣,氣派威嚴,門前石獅子都威武雄壯!


    自己是什麽?布衣草根?憨巴村漢!憑什麽讓人家水靈靈一漂亮姑娘心悅他?


    輸了,也服了,隻是為什麽,心還是這麽難受?


    紅梅定住腳步不動。“還有我蠻子哥,若非他一路舍命護我,我……可能已經死在山匪箭下了……”


    霍雲程立即向蠻子拱手致謝。“蠻子哥,如此真是多謝,我家紅梅全仗兄台幫護,一路辛苦!快請屋中歇息,今晚我就叫下人好生為兄台接風洗塵,以表感謝之意!”


    他禮數周全地招唿,蠻子卻心酸到不忍麵對,拱了拱手,又搖了搖頭。


    “不了,家中還有要事,既然把人送到了,我這就迴,還望兄弟日後好生照應我家妹子,莫要虧待了她,也莫要辜負了她!”


    霍雲程大是意外。“如何現在就迴?蠻子兄,怎麽也應該讓小弟一表謝意才好……”


    蠻子又拱了下手。“在下村中莽漢,不懂規矩,還是莫入將軍府的大門了,以免驚擾了府上老夫人,告辭!”


    他轉身就上了馬車,提起鞭子,目光始終未看已經忍不住流淚的紅梅。


    要走就痛快些走,他怕看她出嫁,怕他會忍不住想將她奪迴來,雖然明知自己不配,可是……還是希望可以擁有……


    “兄台莫急,阿常,快去向帳房拿五十兩銀子來!”


    霍雲程的意圖不言而喻,蠻子卻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


    “無需多禮,在下送紅梅前來隻是怕她路上不安全,沒有為了銀錢的意思,何況長樂寨中也不缺銀子,霍兄還是好生照顧我妹子吧,告辭!”


    馬兒被輕抽一鞭,抬蹄便小跑起來,車聲粼粼,蠻子竟始終未看紅梅一眼,就那麽走了……


    “紅梅,這人是?”


    霍雲程的問題讓紅梅強忍住眼淚。“是我娘的義子,是我兄長,我的蠻子哥,如果沒有他,今天就沒有我了……”


    “原來是這樣。快別難過了,日後有機會我陪你迴鄉省親,還是會再見的,快進屋,娘親等得你好急!”


    紅梅抬起淚眸望向那張笑容親切的臉,心頭萬般難過,卻也隻能認命,已經來了,再也莫想如何迴頭……


    長樂在寨中焦灼難安,坐臥不寧,紅梅和蠻子走後不久她就開始眼皮亂跳,跳了數日,愈加神不守舍!


    數次睡夢中恍惚聽到紅梅的笑聲和蠻子憨憨的聲音,驚喜醒來,推窗外望,院中卻無人跡,一個也沒迴來……


    她本以為紅梅會知道蠻子的好,本以為兩人一道走了還會有轉機,本以為蠻子終究能把她那死心眼兒的妹子帶迴來,可是一連十幾日,人仍未迴!


    長樂的心思越來越沉,預感也越來越不好,直到一個多月以後,一個蓬頭垢麵,胡子拉碴的男人終於騎了匹和他差不多頹的瘦馬迴到了山寨。


    一人一馬行至寨中,馬背上的人直挺挺自上麵栽了下來,驚得幾個剛剛歡唿雀躍著迎上前去的孩子全都大叫出聲。


    “啊呀!不好啦!”


    “大姐,快出來呀!蠻子哥墜馬了……”


    長樂奔出屋門,兩手抱著隆起的小肚子小跑到近前,早有家丁飛奔了過來,把臉朝下趴在地上的蠻子翻了過來。


    看清那人的模樣,某女心頭一陣揪心的痛!抬起手用力掐上那人人中,卻是未醒!


    郭老爺子分開人群蹲到近前。“我來吧,這死小子,怎生如此想不開,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長樂咬著牙,紅著眼睛怒罵。“他活該!蠢貨!寧可自己受情苦,如何不把那丫頭綁迴來?哼!”


    老神醫嘿嘿笑了起來。“問世間情為何物?你不是一樣,寧可不要命,也要跟那人圓房生孩子?如今可好,快三個月了,藥引沒尋來,人都不見了……”


    這老頭兒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氣得長樂拿眼使勁兒剜他!


    “爺爺,您老看笑話是吧?嘿嘿?您也給我等著,今年地裏的草莓我一顆也不給您吃!冰窖裏剩下那些,等下我全讓菊花煮了我吃!”


    老郎中頓時慫了。“別別別,我錯了,乖孫女,莫和爺爺置氣啊,咱長樂寨的男主子馬上就迴!保證馬上就迴!”


    蠻子還一臉鐵青地厥在地上,兩隻眼圈烏黑,短短月餘而已,竟然從個壯漢瘦到幾乎脫相!


    若非這人還有脈搏,某女真要以為他已經化身僵屍,想趕緊拿碗豌豆來砸他了……


    蠻子暈了足足一日一夜才醒,醒過來之後整個人都變了,再不似從前大大咧咧、嘚嘚瑟瑟,無時無刻不歡脫耍二,居然比山大王還能裝13,比某男還寡言,往哪一站一坐,能半天不出動靜,簡直就像個真傻子!


    長樂看他就氣不打一處來,心裏還一陣一陣堵得慌!


    好在天氣日漸暖和,田裏又忙了起來,倒也分散了一些她的注意力。


    某女終日研究著田該怎麽種,種多少土豆,又要種多少玉米,圈中又需要多添置多少豬羊,才能保證在沒人去山中獵野味時不斷了肉吃?


    又要算計怎樣做才會賺上些小錢兒?讓日子更好過,孩子們更開心!


    最後幹脆又起了個新決定,繼續往山中鋪地,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多種幾畝棉花和甘蔗也是好的,又賺錢,又能多些好吃食!


    於是,某女硬是拉著一個變成啞巴的蠻子和一個已經知曉她秘密的金老板,再帶上一個成她死忠的黃妹子,四人一道,順著寨中的地邊兒又開始鋪起泥土來。


    黃妹子隻是略微驚訝了一下,金老板給她和蠻子解釋了一番某女的禦五行之力!幾人全都接受力超強地見怪不怪了……


    這可好,某女閑得蛋疼,又道多走路對日後生娃兒有好處,於是在三人抱著火槍的隨行保護下不停地土土土,硬在寨外又突突出了四百來畝田地。


    這下可把寨子裏的家丁和夥計們給造懵了,麵對著大片突然憑空出現的土地,震驚之餘,隻想到了這地隻怕還需要築籬笆,挖陷阱,好大的工程!


    大家真是欲哭無淚!


    好在寨子裏錢多,金老板扯著化身撲克臉又蓄起小胡子的蠻子去了鎮上,好不容易才劃拉迴來二、三十名短工,拉到寨外,修了工棚,由蠻子率領著一眾家丁一起修籬笆。


    大家夥生怕某孕婦上癮繼續出去禦土,索性求著寨中幾個小祖宗,叫他們纏住長樂,不管是講故事也好,還是出什麽幺蛾子都好,就是不能再出去開地了!


    寨中總計就那麽三十來號人,這已經開了七百來畝地,怎麽種啊?種了怎麽收啊?收了往哪放啊?是不是還得擴寨子蓋糧倉啊?簡直要人命啊!


    於是,長樂寨成了當世最奇葩的存在,一群生怕地多的祖宗們,想方設法哄某地主婆子,叫她安生點,千萬莫再開地了……


    幸而某女能開地也能種地,不叫她開,人家又發明了除草機,還有水車,還有收割機,還有打穀機,隻要動腦勁,所有現代馬力能解決的問題,某女全用古代牛力給解決出了個大約摸差不多的程度,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一陣雞飛狗跳的忙碌之後,春天終於來了,長樂寨裏花紅柳綠,小橋流水大好風光,連牲口動物都在發情,雞鴨鵝都在孵蛋,長樂抱著她日漸變大的肚子,養成了一個午後在院中小憩的習慣。


    累成狗的家丁們也都難得可以休息一下,七百畝田好歹種上了,籬笆也圍上了,短工也打發了,小日子又美起來了!


    唯獨軒轅炎依舊杳無音信,倒是蒲解惑和軒轅辰那邊的戰況不斷更新,蒲解惑勢如破竹地連收四城,已經將軒轅辰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拿下的城池收迴了一大半!


    南嵐王有意招攬他,派了官員前去商談,卻遭百姓們哄打,人都沒見著,就被一群百姓擄走不知所蹤!


    其實道理很簡單,這些百姓在遭到辰字軍傷害,家破人亡無所依靠之時,沒有朝廷護衛,沒有官員體恤,如今得蒲解惑救助,好不容易分了地,有了房,自己當家做了主,人民的日子眼瞅要好起來了,南嵐王突然又要派官員來治理他們?


    這些人一想到本不收租的田,來了官員定要收租,歸了朝廷定要繳稅,哪個又會願意?


    所以,根本無需蒲公子聲明擁兵自立,這些受過他恩惠的百姓,聽慣了民主和自由口號的百姓,就已經主動為他做出了選擇。


    抗旨殺官差,權當打擊封建破四舊,也好讓南嵐王知道知道,他們可是某男洗腦過的新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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