滎陽鄭氏的這群華服青年剛剛到來,李二就趕來到。


    故而他們之中到底來了誰,根本就沒有多少人注意到。


    在鄭文山看過去的時候,那三四十個滎陽鄭氏族人終於讓開了一條道。


    後麵緩緩走出一個儒雅中年人,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笑容,眯著眼睛,看起來很和善。


    滎陽鄭氏兩大副族長之一,人稱笑麵虎鄭景光。


    此人一出,現場當即就熱議起來。


    長安城到處都是他的傳聞。


    陛下久居高位,恐怕已經忘記了老百姓是經不住嚇的。


    您這般咄咄逼人地詢問一個小老百姓,他都被您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笑麵虎鄭景光輕聲道。


    他向李二行禮,臉上依舊帶著似笑非笑的樣子。


    讓李二等人感到可惡的是,華服青年中,竟然有人走出來扶起張左一家的。


    感覺現在的鄭景光才是在場能夠話事的那個人,才是真正體恤百姓的那個人。


    而李二......就是一個過客,還是個咄咄逼人的過客。


    鄭族長這是要幹嘛?


    是想幫朕審查案件,還是阻止朕審查案件?


    李二輕聲道。


    他很不喜,但沒有表露出來。


    眼前的這個是滎陽鄭氏鼎鼎有名的副族長,不能以普通人對待。


    若是沒有猜錯的話,滎陽鄭氏有備而來,勢要將鹽大師徹底打壓下去。


    草民不敢。


    草民是覺得張左一家很可憐,想替張左討個公道。


    鄭景光柔聲笑道。


    他在朝廷之上沒有任何一個官職。


    實際上,五姓七望所有掛職族長的都不是朝廷的官員。


    但他們在自己家族之中,卻是一人之上,萬萬人之下的超級存在。


    不少五姓七望的人皆是認為,真正厲害的人物,是不屑於為朝廷效命的。


    朕也是想替張左討個公道。


    不如鄭族長讓他站出來,我們雙方為他主持公道。


    李二擺擺手,淡然道。


    身後的李君羨帶著幾個人便衣禁軍走出來,來到華服麵前,將張左一家扶著,推出現場中心,也就是在李恪等人的對麵。


    滎陽鄭氏的華服青年詢問性的看向鄭景光,但看到對方搖搖頭後,也就沒有阻止李君羨等人的行為。


    李二看著滎陽鄭氏等人,臉上表情沒有變化,但內心已經將這些滎陽鄭氏拉進黑名單。


    這些人竟然連自己的命令都有忤逆的想法,真是該死!


    五姓七望,朕遲早有一天將你們全部瓦解!


    將你們整個家族都覆滅!


    天下,是朕的。


    有人搬來台和凳子,給李二和鄭景光兩人坐下。


    一個是當今皇帝,一個滎陽鄭氏的副族長。


    兩人平起平坐,但竟然沒有人覺得不對。


    周圍百姓似乎對此都覺得很正常。


    京兆尹鄭文山站出來,先是向鄭景光行個禮,然後才向李二行個禮。


    他是京兆尹,這次當中審判理應由他負責進行。


    不過房玄齡和長孫無忌兩人也沒有閑著,在一旁協助。


    張左,你將事情重複一遍!


    鄭文山沉聲道。


    是...是這樣的......


    昨天我哥哥從鹽大師這裏買鹽迴家,今天上午做飯吃,就全都中毒死亡了。


    以前我哥哥都是做那幾種菜吃的,換的東西就隻有細鹽而已,中毒死亡肯定是鹽大師的鹽有毒!


    張左顫巍巍開口。


    他身體止不住的顫抖,不敢看李二等人。


    現場的大人物太多了,敢將話說出來已經很了不起。


    和他一起來的幾個家人都說不出話來,臉色都有些蒼白。


    李恪,你有什麽話說?


    鄭文山點點頭,似乎是讓張左不要緊張。


    隨即轉頭看向李恪,低喝出來,有幾分咄咄逼人的感覺。


    但全程看上去就是一個大公無私的京兆尹,都是為了百姓的好。


    我要說的話多得是,但在這之前我有個問題。


    這家夥是誰?憑什麽和皇帝平起平坐?是他的資格老?還是你鄭文山大逆不道覺得普天之下有能夠和皇帝平起平坐的人?


    李恪指著鄭景光,大聲喝道。


    說實在的,李恪還真的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從李二的話中隻知道對方是滎陽鄭氏的族長,但滎陽鄭氏有三個族長,這是哪個李恪不知道。


    但就算知道,李恪也不會給他麵子。


    竟然敢來整自己的鹽大師,是覺得自己好欺負嗎?


    李恪沒有第一時間就說鹽的事情,因為對方明顯是有備而來的,說鹽與不說鹽今日都會被冤枉。


    話音剛落。


    全場都傻了眼,眼珠子都要凸出來。


    就算是李二和房玄齡幾人也都駭然的看著李恪。


    這話......說得真雞兒妙啊,完全不安常理出牌。


    大唐的五姓七望各大族長素來都能夠和皇帝平起平坐。


    但這種平起平坐僅僅是一種大家認同的潛意識,擺在台麵上來說就說不過去了。


    畢竟剛剛鄭景光都自稱是草民,無官無職,憑什麽和當今皇帝平起平坐?


    作為當事人的鄭景光的臉當即就沉了下來。


    他之前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現在已經沒有了笑容。


    放肆,這是我滎陽鄭氏的副族長鄭景光,你......


    鄭文山當即喝出來,神色猙獰,就要大罵李恪。


    我看你才放肆!


    你是大唐的京兆尹,不是滎陽鄭氏的京兆尹!


    我看你剛才行禮是先向這家夥行禮的吧?抬凳子過來也是給他的吧?


    我就問你,你到底是皇帝的臣子,還是他什麽狗屁副族長的臣子?嗯?


    李恪同樣爆喝出來,正義凜然的聲音將鄭文山的話打斷。


    本來李恪就是出身皇室,身上氣質更具有一種王者之氣。


    如此爆喝出來的話,頓時就將鄭文山嚇得情不自禁倒退兩步迴去。


    你......


    鄭文山頓時惱羞成怒,臉都變青,顫抖著手指李恪。


    在場百姓看著,一個個的噤聲不敢說話,忍不住咽著唾沫。


    坐在凳子上的李二兩眼泛光,饒有興趣的看著正在發飆的李恪。


    你什麽你?


    難道我說錯了嗎?


    你要是不懂坐在這個位置,大把人想坐。


    李恪頂了迴去,將鄭文山說得啞口無言。


    鄭文山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會有人將大家都習以為常的地位問題拿出來講。


    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駁李恪!


    那你又說對了嗎?


    恰在此時,滎陽鄭氏副族長鄭景光開口。


    他淡淡的聲音卻傳遍全場,冷漠得讓人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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