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是夢。


    徐琛慢慢地睜開了沉重的眼皮,視線逐漸清晰起來。他心裏很清楚,此刻自己已經踏入了夢境之中,並且深知此番前來所要完成的使命。


    然而,讓他有些好奇的是,不清楚洪妍究竟會站在哪一處角落默默地注視著他。於是,他開始興奮地向四周張望起來。


    與楊少川蘇醒時所在的位置截然不同,自從楊少川同樣進入夢鄉之後,徐琛便再也沒有在那個熟悉的山洞裏現身過,仿佛那處洞穴已經成為了楊少川專屬的複活之地。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啊?”徐琛瞪大了眼睛,仔細觀察了許久,卻驚訝地發覺自己似乎置身於一個極為陌生且古怪的方位。


    放眼望去,根本看不見原本應該存在的山洞入口,就連那潺潺流淌的水溝也是蹤跡全無。


    迴想起楊少川先前所述,在尚未抵達雪山之前,途中會有一大片彌漫的濃霧遮擋住視線。


    可如今,別說是銀裝素裹的雪景山景了,就連那團令人心生畏懼的濃霧都未曾出現在眼前。


    難道說,上一次對周圍環境所做出的改動,竟然使得此地永遠維持在了這般模樣?


    想到此處,徐琛不禁皺起了眉頭,心中暗自思忖著接下來該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但現在環境還是不太對勁,如果說已經變得春意盎然鳥語花香,可現在他腳下的土地卻是發黃幹枯的,雜草倒是不少,一簇簇在周圍堆著。


    “這給我幹哪來了?”徐琛撓著頭,“我的雪山,我的雨林還有紅霧咋都沒了?”


    自然是沒人迴應他的,隻能獨自走著,眼前偶爾能看到一座山在遠處豎立著,也同樣那般陌生。


    難不成是新map?


    遊戲中經常會有的情況,當處理掉一個地方的問題,就會突然變黑,隨後出現新地圖。


    徐琛對這個可比楊少川熟啊,楊少川那種不玩遊戲的都知道,他更加了解了。


    秉著天不怕地不怕我的夢境我最大的想法就往前衝,反正放眼望去都是同樣的土地,甚至連樹都沒幾棵,總之先跑去那座山的位置再說。


    跟他同樣迷茫的還有楊少川,從洞中醒來,看到外麵的景象不再是雪山,略微有些懵,不過很快想到,自己前一次改變了環境。


    於是他想要把徐琛唿喚來,先見見麵聊聊再說。


    可他卻突然想不起來徐琛長什麽樣了,這很奇怪,好像有什麽在阻止他去想象。


    這是一件可怕的事,如果在夢中被未知生物阻止,相當於自己缺少了一個強大的武器,不能再依靠這個傍身了。


    走出山洞,他發現自己看到的景象也與上一次想象之後不太一樣,環境確實變了,但整個場景的顏色……飽和度有些低了。


    就好像是灰色照片那樣。


    楊少川看了眼自己的手,也少了點血色,有些灰。


    但他依舊沒放棄,不斷在腦海中想著徐琛的名字,希望他能盡快出現,然後二人一起想辦法。


    可他不論怎麽想,自己依舊是一個人,周圍能躲能藏的地方他都觀察遍了,也沒有徐琛的身影。


    “這究竟……”楊少川感覺到累了,靠在了山壁上,“怎麽一迴事啊……”


    過了一會,楊少川站起來,望向遠處的地方,那裏在原來應該是雨林,於是他決定過去看一眼。


    他們二人誰也找不到誰,誰也想不出誰長什麽樣子了,在這奇怪的新夢境中盲目奔跑著,一個朝南,一個朝北。


    就像兩個極端,永遠也沒辦法再碰到對方了——但地球是個圓,夢境也同樣。


    而在另一個場景裏,有兩個人正望著徐琛和楊少川二人的行為。


    “漢先生,他們到底在做什麽?怎麽都看不到對方?”說話的是洪妍,她穿著厚厚的棉襖,一邊搓著手一邊對身邊的男子問道。


    她指的是自己眼前,一個憑空出現的圓圈,這就像是在空中挖了個洞,洞中是另一個空間。


    雪花不斷從空中飄落,樹上,花草上,還有小木屋屋頂,都被大雪覆蓋,此時洪妍也是小臉紅撲撲的,哪怕是這麽冷,也要跑到外麵去看遠處的情景。


    漢,一個毛利俄男人,一米九五的個子,像座山一般站在洪妍身旁。


    軍大衣在身上披著,毛茸茸的帽簷蓋住了他半張臉,但依然清晰見到他的大胡子,隻是胡子上也沾了不少雪。


    “一葉障目。”漢對她說道。


    “誒?”洪妍還有些不太明白,“他們眼睛被東西遮住了嘛?那他們怎麽往前奔跑的?”


    “確切地說應該是腦海中有什麽被遮住了。”漢很有耐心地跟她講道,“人的眼睛有神經跟大腦直接連接,因此腦海中想到的東西,有可能直接出現在視野中,但如果腦海有信息被屏蔽,那麽他們就看不到那個信息了。”


    “這樣嘛……”洪妍聽得雲裏霧裏,還想接著聽漢給她講解的時候,漢卻大手一揮,將眼前的畫麵給抹去了。


    “迴屋吧,你已經這麽冷了。”


    洪妍點點頭,有些不舍地望了眼這雪景,跟著漢迴屋了。


    接著漢將紙和筆遞給她:“接著畫吧,把你腦海中有的東西都畫出來。”


    “好的。”這是她的強項,她接過紙蹲在地上開始畫了起來,在她筆下,又出現了許多不同的風景:


    不太平坦的道路,有一個馬車在運輸著不知道什麽東西,而兩旁是巨大陰暗的峽穀,峽穀之上布滿陰雲,隱約有幾束光落下,而在峽穀周圍,則坐落著許許多多奇怪的東西,有的長著許多腿,有的身子特別大……


    嚇得洪妍立馬丟掉了筆。


    “怎麽那麽多蟲子……”洪妍就連看都不敢再看自己剛剛作的畫,然而這全都是她此刻腦海中出現的畫麵。


    “仰視的角度,由下往上畫確實沒錯,不過你為何會把自己放在眾生的角度?”漢慢慢地將紙翻轉過來,“一開始,先把自己放在造物主的角度,這樣就會好很多了。”


    “造物主的角度……”洪妍再去看那幅畫,忽然感覺有些不太一樣了,剛才的角度看那些蟲子,是她本能的反應害怕它們,但現在看確實好很多了。


    換了個角度,似乎自己就會變得勇敢很多,於是她不再去看那幅畫,接過漢給的畫紙重新開始。


    這一次當他們從高處俯視下去時,隻見那濃密厚重的烏雲之下,竟隱藏著一座石像。


    這石像仿佛沉睡已久,靜靜地被一條巨大而深邃的峽穀緊緊地包裹其中。遠遠望去,就像是大地母親懷抱著一件珍貴無比的寶物。


    在那蜿蜒曲折的峽穀之間,一輛破舊的馬車正緩緩地行駛著。甚至能聽到車輪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似乎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和旅途的艱辛。拉車的馬匹低著頭,一步一步艱難地向前邁進,仿佛承載著整個世界的重量。


    “我畫好了!”洪妍興奮地喊出了聲。


    她手中拿著一張紙,紙上呈現的隻是一幅簡單的素描畫作,但盡管如此,卻也能讓人一眼看出畫麵中的大致景象。


    整幅畫並沒有過多的色彩渲染,然而一些陰影部分,洪妍還是憑借著自己的直覺下意識地塗上了些許淡淡的痕跡。


    漢趕忙伸手接過這幅畫,他的目光先是快速掃過那些可能存在的小蟲子等細節之處,但很快便完全不在意這些了,而是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畫麵中央的石像之上:“這石像......看起來真的很奇怪啊。”他微微眯起眼睛,仔細端詳起來。


    “確實很奇怪呢,感覺它有點像一個古老的遺跡。”洪妍湊過來,指著畫上的石像說道,同時皺起了好看的眉頭,若有所思。


    \"遺跡?確實如此……甚至不止如此,我覺得它還有些像......”漢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捏著自己的眉頭,似乎想要努力想出一個更貼切的形容詞匯,可一時間又有些語塞。


    “飛船,宇宙飛船!”洪妍將畫紙橫過來看,反而給了她一些靈感,中間拉長的身子,兩邊的機翼,看著很像飛船。


    “為什麽你會覺得像宇宙飛船,而不是普通的飛機?”漢對她問。


    “不知道……就是這種感覺,可能我是造物主的緣故,嘻嘻。”洪妍呲牙一笑。


    漢見狀也微微笑了一下,再次將目光放在那幅畫上麵。


    當看過遺跡之後,他才轉向峽穀間行駛著的馬車,為什麽是馬車,而不是越野車或者是其他車輛呢?


    “這會不會是古代?”洪妍也察覺到了漢的疑惑,內心揣測著。


    這會是古代嗎?


    漢也不清楚,雖然他是地質學家,又研修過史學,但很多相當野的曆史,都是難以去拆解的。


    你說古代就有宇宙飛船落在某個不明位置,還形成遺跡了,那得多久以前了,侏羅紀時期嗎?


    不過說起來,白堊紀末期確實有隕石降臨,摧毀了大部分生命,給恐龍帶來了滅頂之災。


    但這些都是猜想,漢在曆史上沒看到關於這部分的記載,甚至就像是無人得知一般。


    但在地質學上,他看到過有一片被稱為失落之地的位置,但現實看不到,隻有在特定的某個位置,進入夢境才能找到。


    因此他才會出現在這裏。


    “漢先生,我另一張也畫好了。”這時候洪妍將另外一張移到漢的麵前,漢也不再過多思考,緩緩看向那幅畫。


    畫上所呈現的正是那座神秘的遺跡,此次的視角相較之前更為接近,依舊是以自上而下俯瞰的角度展現。


    如此一來,遺跡的全貌得以更為清晰地映入眼簾,其外形果真如同一艘宇宙飛船一般,但卻是豎立於地麵之上,且已化為一尊石像。


    這艘飛船石像的四周角落處,分別矗立著四座形態各異、奇形怪狀的生物石像,仿佛忠誠的衛士般鎮守著這片區域。


    而在這附近,眾多身影正忙碌穿梭其間,令人驚奇的是,這些人的半截身子竟然呈現出詭異的黑色。


    仔細觀察,他們似乎正在……雕刻。


    難不成這片遺跡是他們建造而來?


    在這些忙碌人群的身後,站立著一群身背長劍、身著厚重鎧甲的人。然而,這些人的身體同樣通體漆黑,麵部被陰影籠罩,就連眼睛也難以看清。他們宛如沉默的幽靈,靜靜地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與此同時,畫麵的另一側,一輛輛裝滿貨物的馬車正緩緩駛出遺跡。車上裝載之物皆用厚厚的布幔遮蓋,讓人無法窺視其中的奧秘。這些馬車沿著一條蜿蜒曲折的道路漸行漸遠,消失在了遠方的盡頭。


    “難道真的是古代嗎?”洪妍不禁瞪大了雙眼,滿臉驚愕地喃喃自語道。


    對於這座遺跡是否屬於古代,漢並不知曉,畢竟在他所鑽研的曆史記載中從未出現過類似的事物。


    那麽,這群人究竟在這裏忙活著些什麽?他們又在運輸何種珍貴的物品呢?


    僅憑著這區區兩張畫作,雖然無法徹底揭開這座遺跡背後隱藏的所有秘密,但無疑已經獲取到了大量寶貴的信息。


    隻要待漢蘇醒過來後,朝著這個方向深入探究,想必定能查出些許端倪來。


    “你還有想象嗎?”漢對她問道。


    “沒了……已經是極限了,現在腦海裏什麽都想不出來。”洪妍微微搖著頭,看起來有些疲倦。


    “休息吧……過一會送你出去。”漢微微頷首,在夢中用腦過度,出去之後也會出現問題的。


    這和體力不一樣,體力都是假的,夢裏哪怕跑一夜都不會累,但大腦卻不一樣。


    在洪妍去另一個屋裏躺下後,漢拿著兩張畫開始研究了起來,第一張畫除了能看到飛船遺跡和馬車外,就沒別的特別信息了,但第二張不一樣,第二張蘊含太多信息。


    漢需要一點點去記錄和琢磨,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同樣將這些給畫下來,因為這個可無法帶出夢境。


    光用腦袋記是沒用的,記錄再多,醒來之後那種感覺也不一樣,訓練手感,夢中多畫幾次,醒來也同樣會有感覺的。


    之後他試著練習了幾遍,直到每個細節都在腦海和手中之後,便準備蘇醒過來。


    他看了眼已經熟睡的洪妍,手掌一揮,洪妍便消失在了自己眼前,將她送迴現實,自己也要離開了。


    “……”


    漢醒來,外麵天還黑著,但他沒時間等了,將蠟燭點燃,憑借自己還有的感覺,找來畫紙,將自己夢中記憶的東西給描繪著。


    經過十幾分鍾的之後,夢中遺跡的那張畫被他還原了出來,他看著畫上的東西,不由地唿出一口氣,這是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唯一的收獲了。


    找尋到洪妍那個小姑娘,還真不容易,又會畫畫,又能在夢中尋找序列的。


    “離目標越來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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