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小貓好可憐,被軋死了。”


    此時思月和許媛還有莊強在馬路旁看到被車軋死的小貓,它半個身子血肉模糊躺在枯葉雜草叢中,不知道什麽時候死去的,隻是在這一刻看著和垃圾箱裏的瓜果蔬菜皮一樣再無一絲一毫生命的氣息。


    這種感覺讓思月內心憫悲萬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隻覺得生命不該這個樣子,但他又因自身的一些對死亡的畏懼,不敢上前伸手。


    “美好的靈魂不該這樣暴露在外麵,任由世間的汙穢弄髒了它,就讓它迴歸塵土吧。”潘盼找來鏟子在旁邊挖著坑,泥土不是很硬,在陰涼處倒不是很費力,挖出一個坑。


    思月猶豫一下便走上前去,和潘盼一起把小貓用布包裹起來放進了坑裏。


    “雖然不知道它在什麽地方離開世界的,但現在就讓它的心靈安寧下來吧。”潘盼說著雙手合並默默祈禱著。


    思月也有樣學樣,他覺得這些也確實是正確的,對潘盼又多了幾分崇拜。


    他懂的真多。


    思月明那次很多情感,但完全不會表達,而在這種氛圍感染下,幾個孩子都陷入思緒之中。


    之後思月三人也和潘盼他們分開了,天越來越陰,他們也該迴家了,瞿亂二人暫時還得待在潘盼家,他們還不能迴去。


    “等我們的通知到來後,你和家人才能入住。”


    這是昨天晚上張凱玉對瞿亂說的話。


    對於瞿亂和白相怡可以留在潘盼這裏,他們家裏人一百個願意,兩家人本來就關係還可以,再加上他們是潘盼的好友,黃麗娟特別尊重跟兒子相關的事情。


    “放心吧,估計明天就能迴去了吧。”潘盼見瞿亂還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拍拍他的肩膀說了一聲。


    “啊……”瞿亂愣了愣隨即說,“沒有的事,不著急迴去,隻是……剛才你對待那隻小貓的態度,是你的真心嗎?”


    過去的潘盼,雖然說也善良純真,但沒有這個樣子,瞿亂認識的潘盼,一直都是對周圍的事情抱著淡然的態度,不驚慌也不傷感,今天說出的那些話,太過於……夢幻了。


    “嗬嗬,就像吟遊詩人一樣是吧。”潘盼笑了一聲,他看了眼旁邊的白相怡跟趙美茗一眼,“有時候語言除了說給人聽,也是說給亡靈的。”


    “亡靈……”三人聽到後頓時一懵,什麽玩意?


    緊接著就開始冷汗直冒了,此時天色也晚了,這種鬼故事一樣的話語說出來,無不驚恐,尤其是剛才還埋了一隻死去的小貓。


    “不要說這種……這種笑話好嘛……”瞿亂抖了抖嘴角笑道,“你知道我最怕鬼了。”


    “亡靈不一定是鬼……好吧好吧,都差不太多,我不說了,沒想到你還是和從前一樣。”潘盼苦笑,瞿亂這朋友什麽都好,就是怕鬼,這種子虛烏有的東西,讓他很是頭疼。


    不過說起來,也不算是子虛烏有吧,潘盼曾經在鄉下和趙美茗一起的那段過去,在他記憶中發生了一些事情,導致他對於鬼怪產生了一些敬畏感,還有生活在世上,他相信不管對人還是其他生物都有一種背靈,這種背靈存在於世界每個角落,並且……


    “喂……不要再發呆了……”瞿亂幽幽地對身後正在詭異笑著的潘盼感到一陣惡寒。


    “嗬嗬,抱歉抱歉,我來了。”潘盼搖搖頭,不再去想之前的事情,畢竟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發生那些事情的。


    而潘盼的人生和命運也在那天迴到鄉下之後,發生了不可逆的變化,這些事也隻有在將來才會發生了。


    而思月那邊此時的情緒也還在剛才的氛圍中,他看著許媛說道:“小媛,你說這世界上……穿越者和鬼魂,哪一個更可能出現呢?”


    “……”許媛和莊強聽到後都愣住了,莊強抖了抖捂住了耳朵,“那個……你們聊,我先迴去了,我爸爸應該快迴來了。”


    許媛抿抿嘴,雖然之前和思月說楊少川是穿越者這種事,但現在對她來說,很多東西都是並不一定的,其實她更相信眼前看到的,之前關於楊少川的說法都隻是臆想,在那一刻看完電影的感受,而潘盼說出安撫靈魂那種話的時候,她的內心也曾動搖了。


    畢竟在自己的夢中,那個會變成野獸的,真的很像一種靈魂。


    “……我知道了。”思月隻是看著許媛的表情,他似乎就知道些什麽了,一臉苦相的跟許媛告了別,獨自迴家去了。


    莊強也早已經跑走了,他同樣怕鬼,甚至連這種話題他都不想觸及。


    思月其實也怕鬼,但他更怕怪物,過去的記憶早就解封了,那種催眠其實根本存在不了多久,而且在之前的[大恢複術法]與催眠相互抵消後,思月反而想起很多以前的事,隻不過……思月是個比較奇特的少年,他會時常懷疑自己,懷疑所有東西,因此記憶對他而言,重要,但卻又無能為力。


    記憶出現混亂又如何,生活還是得繼續,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他迴家後,陳雲跟他打了聲招唿,讓他快洗手,馬上吃飯了,思月在洗手的時候看了眼自己的手掌,仿佛在剛才被潘盼的話給驚醒一般,他那些話語,如同某些真理,此時正在灌溉著思月的內心。


    他現在的狀態是不完整的,或者說是處於一種不夠自我的思考當中,之所以說是不夠自我,因為他所擁有的知識還不夠他去思考那些東西,隻能不斷去想。


    什麽是美好的靈魂,世間會汙染它的又是什麽,為什麽說是靈魂,它不是已經死去了嗎,而且為什麽說那裏是它最好的歸宿……


    所有的問題對於思月來說也足夠思考的了,但又因為沒辦法思考,他現在暫時沉浸起來了。


    “你打算洗多長時間的手?”楊奇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思月猛然一顫,連楊奇什麽時候迴來的他都不知道,在聽到聲音立馬就迴過神來了。


    他抿抿嘴不願多說,過去先吃起飯來了。


    “光吃自己碗邊的?旁邊的也吃啊?!”楊奇見思月一直吃距離自己近的菜,營養一點也不均衡,便朝他叫了一句。


    但是沒見思月迴應,他又繼續說著:“你怎麽迴事?吃點素菜啊!”


    “我說話你沒聽見?”


    “你聾了!”


    “你……”


    “……”


    楊奇的聲音越來越小,或者說是在思月的耳朵中逐漸聽不見了,以及旁邊陳雲擔心的聲音他也聽不到了,他把那碗飯吃完之後就獨自迴到了床邊躺了下去,接著他的眼前就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了,這時候才真正入了定。


    在他眼前的這片黑暗之中,並非他看不見,而是真的什麽都沒有,他卻一點也不害怕,就像一直以來都生活在這裏一般,他是一個屬於黑暗的人。


    但他又不是黑暗的人,而是黑暗中的一顆種子。


    種子會成長為何種樣子,取決於周圍環境,水的澆灌,陽光的滋潤,還有土壤的包裹。


    思月現在已經十歲,別的孩子在這個時候至少都已經長成花苞了,可是他卻仍然是一顆種子,也就意味著他的內心依舊處於一片純淨,但並不是說他沒有成長,隻是說沒有一個自己的世界觀念,什麽都沒有,沒有壞的東西,當然也沒有好的。


    與之相比許媛的內心已經長出枝葉了,花苞也是早晚的事。


    黑暗中是無法盛開出美麗花朵來的,因此思月才需要被一些真理或者經曆來灌溉,他是非常容易開竅的人,尤其是在鬼怪方麵,不知道因為什麽,可能是童年總會遇到這種東西的緣故吧。


    思月五歲的時候,曾經在善東老家發生過一些事,其中一件就是遇到過鬼,世界上是沒有鬼的,這是眾所周知的,但也有例外。


    鬼是什麽,鬼是靈魂,靈魂處於人體當中,話雖如此,可是暫時也沒有被科學界所公布,因為這一直都是一種猜測和懷疑,或者也可能真實存在,但是科學界不打算公布出去,很多時候,真相不該存在,一旦被人們所了解的話,整個世界都會陷入恐慌之中。


    而且鬼怪,靈魂,根據科學的定義,很有可能跟人類不在同一個維度,既然如此根本沒必要去擔心,維度之間不會經常被聯係,這種比偶然還偶然的可能性,自然是不會被科學界想辦法取消聯接的,甚至可能還相反。


    然而恰恰就是這種比偶然還偶然的可能性,在一些地方會被人類所看到甚至接觸到,特定的一些區域,比如陰氣重的墳墓,醫院,部分老學校,在雷雨天,午夜,或者是其他什麽時候都可能會產生維度鏈接。


    思月兒時,某天傍晚要去舅舅家吃晚飯,那時候舅舅陳金海還很年輕,而且玩心也重,帶著思月拿了東西準備迴家,途中他們會經過一片墳地,一邊是枯木林,一邊是墳堆,中間是細長細長的小路,通往陳金海家裏。


    “思月,你鑰匙拔下來了嗎?”陳金海忽然對思月問道。


    “啊?鑰匙?我拔了……吧?”思月也不敢肯定,他剛才究竟是拔了還是沒拔,剛做過的事,轉眼就能忘記,甚至時間間隔沒有一秒,他撓著頭有些疑惑。


    “要不你迴去看看吧?”陳金海摸著口袋裏,剛才思月給他的鑰匙,內心發笑,這孩子膽子太小了,需要鍛煉。


    思月有些不情願,畢竟現在天色也不早了,但是他看著舅舅嚴厲的表情,還是扭頭迴去了,餘光中看到舅舅站在那裏的身影越來越小,他一口氣跑迴了家,在家門口看著掛在上麵的鎖,確實已經沒有鑰匙的存在了,那他就肯定了自己是拔下來的。


    於是興奮地往前跑去,可是他來到那個地方後卻發現自己舅舅不在那裏了,而且他這一來一迴,天也早就暗下來了,空中連月亮都看不到,然後他一個不小心被什麽東西給絆了一下給摔出去了。


    當他注意到這裏雜草叢生,蚊蟲亂飛的時候,頓時一股寒氣從腳底板冒出來,脊背發涼的感覺不斷,這個地方可是墳地啊……他越發感到害怕,便使勁往前衝,生怕遇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隻是他不管怎麽往前走,總感覺還是在原地,慢慢地就覺得自己迴不去了,內心一慌開始到處亂竄了起來。


    “哎呀……”思月一頭撞在了樹上,接著等他起身的時候發現自己仍然在墳堆這邊,瞬間感覺身上更涼了,一股絕望油然而生,“完了……我真的迴不去了……”


    哭聲沒有傳到任何地方, 而在他舅舅家那裏,陳金海早就已經到家了,他尋思著自己繞了好幾圈,思月應該會比他先到,結果家裏並沒有他的身影,家裏長輩責怪他怎麽不把小孩帶迴來,他想的則是讓思月長長膽子,而長輩說那裏都是墳地,對於孩子而言太危險了,陳金海這時候才冷汗直冒起來。


    夜色下,思月一個人靠著樹,哭累了也就睡著了,不知什麽時候醒來,看到一個白衣女孩在他旁邊衝他笑,女孩說,陪我玩呀。


    思月說,姐姐,你帶我迴家好不好,就是陳家莊那邊是我家,我沒迴家爸媽會罵死我的,我一定迴不去了……嗚嗚嗚…… 還沒怎樣,便哭起來了。


    女孩不說話,無奈說,好吧好吧,小弟弟,我帶你迴家,陳家莊我知道,以前也是我家。


    思月欣喜地牽著她的手,覺得好冰涼,但又好溫暖。


    沒多時,女孩說,累了吧,先歇會,姐姐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思月說,好啊,一會再走!


    女孩給思月講了好多好多上學的故事,思源也想去上學了,七歲這個年紀不上學也不行了。


    也不知何時,思月睡著了,醒來時候,發現女孩不見了,而不遠處就是自己家,他很高興地跑了迴去。


    這件事後來他講給奶奶聽,奶奶也感覺很奇怪,總覺得他說的那個女孩好像在哪裏聽過,當奶奶迴想起來的時候渾身毛骨悚然,因為經過思月描述的那個女孩,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死去了,就被人活埋在那片墳地。


    而思月一直都不知道這件事,家裏也閉口不提,至此便是思月曾經遇到過的詭異事情之一,但因為他本身不知情,因此在他的內心,一直這麽純淨如初,倘若有一天讓他了解了這些之後,恐怕是會陷入黑暗之中的吧!


    思月在黑暗中沉寂的時候,潘盼家附近,他們埋藏死去小貓的地方,忽然塌陷進去了一些,就好像裏麵變空了,但這一現象沒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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