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宅邸外,一片塵土揚起,浩浩蕩蕩的一支隊伍洶湧而至。


    看到他們前來,即便是李講的臉上也有驚訝之色,很意外。


    因為,第一批出現,站在自己身後的,竟然是青州文院!


    “大膽!”


    茅翰臉色難看,他雖然未曾見過韓修德,但卻能從對方的言語判斷出身份。


    “刑部辦案,你們居然敢阻攔?這是打算對抗國法嗎?!”茅翰厲聲嗬斥。


    “小小一個刑部司主事,也配代表國法?我呸!”


    陶徹冷笑,在地上吐出一口唾沫,“別逼我扇你!”


    “你?!”茅翰震怒,指著陶徹的手指都在顫抖。


    顯然,在洛陽辦事的他,從未遭受過如此對待,太侮辱人了。


    眾人騎著馬來到李家門前。


    強昊,石思源,韓飛章等人紛紛下馬,如同一麵人牆擋在李講的麵前。


    院長站在眾人最前方,擲地有聲道:“還從未聽說過,這官司還沒開始,就要用囚車來押解被告的……”


    “敢問這位主事大人,李講是犯了什麽叛國謀逆的大罪嗎?”


    茅翰頭疼無比,他不忌憚韓修德。


    因為一州文院的院長,論手中掌握的實權,事實上還沒有他大。


    但其身份特殊,桃李滿天下,洛陽必然也有從青州走出的門生。


    他粗暴的對待李講可以,但若是以相同的態度對待韓修德,必然會引來一些人不滿。


    到時候,哪怕隻是從中使一些小絆子,就夠他吃一壺的了。


    所以,茅翰隻能說:“這是上麵的要求!”


    誰曾想,韓修德冷笑一聲,袖袍一展,才氣湧現,那輛囚車竟然就這麽當著所有人的麵爆掉了。


    眾人瞪大了眼睛。


    韓修德道:“刑部囚車質量堪憂,行駛途中報廢,看來你隻能這樣帶著李講去衙門了。”


    人們大氣都不敢出。


    宋君如,韓飛章等人麵麵相覷,還是第一次看到院長如此護犢子的場景,太長臉了。


    李講啼笑皆非,倒是不意外。


    因為當初他要文戰金家的時候,還是院長親自將莫老送到李講的身邊,為他護道。


    這樣的院長,能看著學生受欺負不管?


    茅翰看著那碎的到處都是的囚車,氣得臉都綠了。


    刑部囚車質量堪憂?


    還真虧這老東西說得出口!


    不過事已至此,他是真的沒辦法了。


    誰能想到,李講一個布衣出身,居然還能引來一個大勢力的站台?


    罷了罷了,就這樣交差吧……


    茅翰臉色陰沉,“走,帶著他去衙門!”


    接連兩個差役,都被打成了重傷。


    剩下的人再狂妄,如今也該小心行事了。


    收到吩咐,兩個差役幾乎是硬著頭皮的上前,一左一右的夾著李講行走。


    隊伍裏,李講青衣幹練,纖塵不染,出落在人群之中,英俊卓然,一點也不像是個被押解的囚犯。


    反倒是差役們,個個神情動作畏畏縮縮的,時不時地迴頭看向身後浩浩蕩蕩的文院隊伍。


    同窗們目光銳利如鷹,死死地盯著李講身邊的差役。


    仿佛誰若是有更進一步的舉動,分分鍾就有可能衝上來口誅筆伐。


    很快,押解的隊伍來到了鬧市區。


    這裏人來人往,很快就有人認出了李講。


    “嗯?世安侯大人晨安!”


    有人興奮地朝李講行禮。


    李講迴之微笑點頭。


    這哪裏像是一隻待宰的羔羊,儼然把自己當成主人公了。


    茅翰氣得咬牙切齒,這可不是上麵那些大人物想要看到的畫麵。


    “你給我等著……我就不信待會人多起來,你還能有恃無恐!”


    茅翰心中冷笑。


    他作為曾經的天驕,太清楚這些年輕氣盛的少年在乎什麽了。


    翻來覆去,不就是“臉麵”嗎?


    可現在,堂堂的詩魔,高高在上的世安侯,居然被遊街示眾,押著前往衙門。


    他就不信,李講這個年紀,能夠承受那麽多流言蜚語,還有無數道異樣的眼光!


    果然,時間一久,人們很快就從衙役的服飾,還有隊伍的氣氛意識到了什麽。


    “等等!這些人不會是押世安侯去衙門的吧?”


    一言驚醒夢中人。


    人們紛紛反應過來。


    “好像還真是如此,這個方向不就是去衙門的嗎?隻不過是最堵和最繞的一條路。”


    “天啊,難道李講暗算洛陽天驕的事情是真的?”


    “怎麽可能!事實恰好相反!”


    韓飛章跟在隊伍的後麵,聽到這些聲音,當即便將真相公之於眾。


    此事,李講在大戰結束後沒多久,便告知了他們。


    “嗯?五位天驕利用李講探索秘地,事後還想殺人滅口?”


    結果,當籠罩在事情表麵的黑紗被人揭穿,人們頓時目瞪口呆。


    雖說李講暗算了這五個人一手,但無論如何,都是對方不仁不義在先。


    況且李講又沒殺他們,真正殺他們的是鳳夷城主。


    都這樣了,這筆賬居然還能算到李講頭上?


    四方嘩然,圍觀的群眾一個個將自己代入到了李講的處境,心底燃起熊熊烈火。


    “不是,這些世家未免也太恬不知恥了一些吧,這樣都能怪到李講的頭上?”


    “我就知道,能辦出《長安報》這種真正惠民便民讀物的作者,不可能是個小人!”


    “怪不得這些世家一個個嚷著要處罰李講,結果無一個人透露事情的真相,原來是搬起石頭,砸到了自己的腳!”


    “這不是活該嗎?這些世家修煉的都是臉皮不成?”


    百姓群起激憤,一個接著一個開口,此起彼伏的大罵世家。


    茅翰人都驚呆了,這怎麽和他想象中的畫麵完全不一樣?李講的民聲怎麽這麽高?


    他不知道的是。


    李講之所以能夠得到這麽多的愛戴。


    原因很簡單。


    他將世家藏起來,發爛發臭也不願意給貧民百姓看的作品,通過《長安報》,宣傳了出去。


    往小了說,李講隻是給了這些家庭,一張買得起的報紙。


    往大了說,李講這是給所有出身寒微,貧困潦倒的學子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


    這是聖師一生都在追逐的目標。


    而李講,在洞天境的時候就已經做到。


    看著四麵八方,一張張真情實感,義憤填膺的麵孔。


    討伐聲如潮起潮落,洶湧起伏。


    此刻,茅翰的心底終於蔓延出了一絲寒意。


    他緩緩迴頭,再度看了一眼李講。


    少年站在人群中,身形不算高大英武。


    但就是這麽一道身影,在茅翰的眼中卻仿佛背負著萬丈的光。


    那……好似是一種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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