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後!都給我退後!”


    而兩邊,也真的收斂了力量,給他在中間留出了一道不會波及到他的空隙。


    “太小了!!”盜日者瞪眼道:“你們這是收斂嗎?!你們就給我拉出這麽一個指甲大小的縫,夾麵包呢?!再退!!”


    “……”


    ……


    一直到雙方都退出了足夠遠的距離,兩邊那狂亂的力量也不再直接衝突時。


    盜日者深唿了一口氣,皺眉望著兩邊,道:


    “好了,現在可以和我說說了吧,你們到底是遇到了什麽事情?心海,可不是你們吵架的地方啊。”


    他轉過頭,望向了臉上帶著明顯淚痕,咬著牙一聲不吭的奈奈子。


    他張了張嘴。


    然後猛然轉身,對著林恩震驚道:


    “你出軌了?”


    “……”


    “……”


    林恩用力地握著拳頭,目光幾乎能殺人一樣,咬著牙道:


    “不是!”


    盜日者鬆了一口氣,但他瞬間一震,更加震驚道:


    “難道是大姐她……出……”


    刹那間,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了林恩那“隻要你敢再說一個字,你人就沒了”的氣極殺意的表情,然後他硬生生把那個字吞到了肚子裏。


    “那你倒是說啊!”盜日者瞪眼,蛋疼道:


    “你把我喊過來你又不說,你總不能讓我猜吧?!我可告訴你,我可不是什麽正經人,我要是真猜起來,分分鍾給你突破下限,你確定要我猜嗎?”


    林恩盯著前方。


    終於,他伸出手,將這段時間以來的經曆凝聚成為一幅幅畫麵,丟向了盜日者。


    盜日者嘟囔了一句,然後立刻開始瀏覽起了林恩給他傳輸過來的那些畫麵。


    而隨著他的瀏覽,他臉上的表情也慢慢地變得凝重了起來。


    到了最後。


    他的眉頭已經是緊皺。


    而特別是在最後看到奈奈子聽到的她母親和祖父的那段經曆之後,他終於了解了這次矛盾的原因。


    他深吸了一口氣,複雜地望著兩邊。


    以前在遇到他們兩個的矛盾之後,他還能通過插科打諢地糊弄過去。


    但這次事件的棘手程度,已經超過了過往的每一次。


    因為他們都沒錯。


    在那麽殘酷的真相之下,特別是親曆其中,大姐的心情絕對可以理解,因為如果是他的孫女遇到類似的事情,他也一定會憤怒地找諸神拚命。


    但林恩他也沒有錯。


    他為了最終的那個結果,已經為此謀劃了一千年,不僅僅是怕貿然地出手會帶來某些難以預料的惡果,更重要的是……


    他害怕再次重蹈幾千年前的那次惡果,他非常清楚,當年大姐的死對他的打擊到底有多麽大。


    而他小心翼翼地,就是為了防止當年的事情再一次發生。


    在這件事情上,他已經容不得有任何的風險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滿目的複雜。


    他不能勸大姐冷靜,因為有時候除非你經曆,否則你憑什麽勸對方隱忍?


    因為他們是人,不是沒有感情的機器,而這是人和神最大的區別。


    而他也不能勸林恩放手。


    因為他背負的太多了,他一點點讓自己變得足夠理智,就是為了完成那最終的諸神黃昏。


    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林恩。”盜日者歎息道:“我隻想問你一句,你要如實迴答我。”


    “大姐本體的力量,現在還會被諸神輕易地壓製嗎?”


    林恩沒有說話,他沉默著。


    但盜日者抬起頭,已經從他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他了解林恩。


    作為他最初的夥伴,他們有著幾千年的交情。


    而就是因為了解,作為旁觀者,他才能看到許多他自己無法看清的東西。


    “如果不會的話,那就讓大姐去吧。”盜日者在深思熟慮之後,道:


    “因為有些事情隻有經曆過才會成長,如果什麽事情都隻有你擋在前麵,那大姐永遠隻會成為你的附庸,她永遠沒有辦法和你並肩作戰。”


    “即便這是以愛的名義。”


    奈奈子用力地扭過了頭,咬著嘴唇,雙手用力地握緊。


    盜日者深吸了一口氣。


    這就是林恩他性格上最大的缺陷。


    因為他是紫羅蘭大君,他曾經是整個大陸的君主,他的一句話就能掌控無數人的命運。


    雖然他一直不承認。


    但是權力和力量的毒害,其實也早就一點點地開始侵蝕起了他的本心。


    而反映到他身上的。


    便是那愈加明顯的掌控欲。


    甚至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這數千年的謀劃中,特別是在最近的這一千年裏,他骨子裏的某些東西已經越來越像神。


    盜日者知道,他對大姐的感情絕對經得起時間的考驗。


    但是就是因為這濃烈的愛,讓他在無論何時何地,都自動地充當起了大姐的保護傘,他把所有的危機都摒除在外,為他心愛的人創造出了一個安逸的環境。


    可是有時候,這反而成了一種讓人窒息的枷鎖。


    特別是在大姐逐漸地找迴自己的力量之後,如果再像以前那樣無微不至地提供保護和嗬護,那反而會適得其反。


    “林恩,大姐如果想要做,那就讓她做吧。”


    盜日者抬起頭,閉眼道:


    “我知道以你謹慎的個性,你能有無數種方法可以讓自己置身事外,你在走出一步的時候,恐怕就已經推演出了未來的無數中可能性,並找到了對應的解決方法。”


    “而你之所以不這麽做,就是不想把大姐置身在危險當中,所以你寧願去走那條最繁瑣的彎路,也不願意正視大姐現在的力量。”


    “你依然把她當做那個需要你保護的女孩。”


    盜日者睜開了綠色的瞳眸,遠遠地望著他,


    終於。


    林恩閉上了眼睛,雙臂無力地落了下來。


    盜日者深吸了一口氣,望著天空之上的那個龐大的漩渦,低聲道:


    “你應該早就知道,這裏才是你弑殺墮落神最好的捷徑,而想要破開那個大漩渦,最好的辦法,就是借助大姐那無序的力量,直接崩壞擋在前麵的那無數的法則,直接降臨鎮壓


    “但你必然不會這麽做。”


    “因為大姐這樣做了,那她就等於直接暴露在了諸神的視野之下,她會正式登上這個舞台,成為這漩渦的中心,而這不是你想看到的。”


    奈奈子怔怔地望著天空之上的林恩。


    盜日者滿眼複雜。


    這些話,他本不該挑明。


    但在了解最近他們的經曆之後,他其實一眼就能夠看出林恩他內心的掙紮。


    在麵對自己最愛的人的時,他終究還是做不到無所不用其極。


    因為想要誅殺墮落神,攪亂神界的秩序,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讓大姐的無序本體,從這裏直接殺入漩渦背後的冥界,以力鎮壓。


    然後在諸神的目光被全麵吸引之後,他在幕後進一步地擴張自己的勢力,提高自己的實力。


    但盜日者知道,這不是林恩能做出來的事情。


    因為他最害怕的不是自己的失敗。


    他害怕的是他又一次失去自己的愛人。


    他的妻子。


    盜日者抬起頭,深吸了我一口氣道:


    “林恩,讓她……成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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