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銀瓶性格同嶽飛有些像,她做不出那麽自私自利的事兒!


    唐承義若是因為和她在一起自請除族,那她的罪過可就大了!唐閎可就這麽一個兒子啊!


    嶽銀瓶義正言辭的說:“那不成!你若是跟著我一起流放,公婆該怎麽辦?”


    唐承義被這個問題難住了,良久才找迴神誌,結結巴巴的說:“反,反正我不,不同意和離!


    至於以後的事,船到橋頭自然直!你不要胡思亂想,我再沒有本事,這種時候,也不能拋下你不管。”


    嶽銀瓶歎了口氣,不知該如何勸唐承義,一臉愁苦的坐在那兒。


    “好了,先別想那些事兒了,你今日坐的時間太久了,起來,我扶著你溜達溜達~”


    唐承義麵上雖然很淡定,但是嶽銀瓶的話他還是聽進心裏去了。


    等嶽銀瓶用了午膳睡著了,唐承義就去了父親的院落。他不想和嶽銀瓶夫妻分離,但是也不能牽連到家裏。


    “父親,有些事兒我想同你商量商量。”


    唐承義進屋時,唐閎正好在脫鞋,昨夜守歲不曾合過眼,他想著休息一會兒。


    看兒子進來,一副有事兒要同他商量的樣子,又默默的將鞋子穿上了。


    唐閎和吳氏對視了一眼,又看向唐承義,問道:“何事啊?這裏就咱們三個,也沒有外人,你直接說吧!”


    “今日銀瓶突然說,要同我和離,說怕我嶽父的事兒,牽連到咱們家……”


    唐閎一驚,瞪著大眼怒氣衝衝的問:“你答應了?承義,我告訴你啊,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你若是做出這等有辱家風之事,我頭一個不饒你!看你嶽父有難,你就跑了,以後你還抬得起頭來嗎?”


    世家大族最重門風,唐閎自然不算君子,但是底線他還有的。


    唐承義趕緊解釋:“父親,我怎麽可能答應她呢!隻是銀瓶的擔憂也有些道理……牽連到我倒無所謂,就怕……”


    吳氏在一旁聽的十分仔細,聞言說道:“咱們可幹不出來那等落井下石的事兒,隻是,也不能不考慮這一大家子人吧!


    婆母年事已高,二哥又落了殘疾,大哥自己支撐家業已經很難了,若是咱們三房再拖後腿……”


    唐閎抬手抓了抓頭發,愁的直歎氣。


    抬頭看著妻子和兒子那期盼的眼神,他又慌忙的低下了頭,這可怎麽辦啊?


    屋裏寂靜無聲,偶爾唐閎還歎幾口氣,後來,連歎氣聲都沒有了。


    唐承義實在沉不住氣了,開口試探著說:“父親,老儀王出事之前,做主分了家。後來儀王府被圍,其他的幾房可沒有事兒……”


    唐閎看著唐承義,低聲問道:“你是說,讓我學你妹妹的公爹?也將家分了?”


    唐承義點頭,低聲解釋道:“不如,您去同大伯父說一聲,將我們三房分出去吧!或者,將我和銀瓶分出去。


    若是真走到那一步,關係遠一些,家裏受的牽連就少一些。孩兒不孝,不曾為唐家爭光,但也不想拖累了家裏。”


    吳氏倒是無所謂,自從唐閎上進之後,她的壓力小了許多。眼下就還剩下唐嬌不曾成親,但是嫁妝她已經備下了。


    便是分出去,他們三房也能過的好好的。況且,她實在適應不了官太太們你來我往的那一套,還不如從前自在呢!


    吳氏沒有反對,也用希冀的目光看著唐閎,給唐閎看的心裏直發虛。


    “這倒是個辦法,但是今天是大年初一,我也不好這時跟你大伯父提分家啊?再說,你祖母那邊,我如何說?”


    “那就不經過祖母那裏,直接讓大伯父,在族譜上,將我們這一房分出去。”


    唐閎搓了搓手,有些局促的說:“我跟你大伯父商量一下吧!銀瓶咱們不能不管,但是總要給家裏一個交待,確實不好牽連了他們。”


    事不宜遲,尤其是這種緊要時刻,唐閎午覺也不睡了,起身就往外走。


    吳氏喊道:“夫君,你晚些時候再說也是一樣的!”


    “你別管了——”唐閎迴道:“這件事兒,早些解決了才好!”


    唐閎倒是雷厲風行,想通了就去做,但是他這個決定,將唐恕嚇了一跳。


    “老三,你想好了?這家一分,你就從嫡支變成旁支了!”


    嫡支和旁支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家族資源肯定是緊著嫡支來。旁支也不是什麽都沒有,隻是終歸要差上一些。


    “大哥,什麽嫡支旁支的,就算分了家你也是我親大哥,你還能苛待我?再說了,我們這也是想讓家裏避開這場禍事。”


    唐閎和唐恕都在朝為官,唐閎還差一些,但是唐恕這個人可是老油條了,鼻子很是敏銳,嶽飛一案他早就嗅到不對了!


    “哎~ 不是大哥不想幫你,我是家主,身上背著全族的性命,我不能任性妄為!但是你能主動提出分家來,我確實沒有預料到!”


    唐閎並不怪唐恕,反而還寬慰了他幾句:“大哥,我不曾怪過你……你就按我說的做吧~”


    “可以將你們這一房分出去,單立族譜。”唐恕沉聲說道:“不過,母親在世一天,你就要在府裏住一日,不許將這事兒告訴她!”


    唐恕也是一片苦心,怕弟弟在這個時候搬出去,沒有了他的庇護,會遭人白眼受人欺負。


    又怕母親知道了這件事兒,再急出個好歹來!


    唐恕的苦心,唐閎自然明白,他可是跟在哥哥後頭長大的。


    “大哥,我聽你的安排!你是知道的,若不是銀瓶家裏出了事兒,我不可能嚷嚷著要分家……”


    “哎~”唐恕長歎一聲,壓低聲音搖著頭說:“不是我不肯幫嶽飛,他這案子,不對!”


    唐閎沒想那麽深,聞言立刻追問:“什麽不對?哪裏不對?”


    “你想啊!都說嶽飛有謀逆之心,可是證據呢?”唐恕解釋道:“沒有證據啊!就靠張憲的那張供詞,怎能定了嶽飛的罪?”


    唐閎瘋狂點頭,這也是他覺得怪異的地方。


    唐恕看著弟弟憨憨的樣子,不由一笑,繼續說:“老三,你想想,若是這件事兒放到別人身上,是不是早就放了?”


    “是呀!若是換成別人,早就出來了,說不定還能治張憲一個誣告之罪!”


    “可是嶽飛沒有出來!不僅如此,那些為嶽飛擔保求情的人,哪一個沒有遭到官家的厭棄?”


    唐閎瞳孔地震,唐恕說的話打破了他的認知,太黑暗了!這裏頭的東西太深了,不是他這腦子能摻和的!


    唐恕知道自己弟弟最大的缺點就是太樂觀,他好像沒有煩惱一樣,遇到挫折緩兩天就過了,緩過來接著往前衝。


    這種性子研究武器是最合適的,但是放在官場上,不行啊!若不是他看著,加上唐閎確實有大才,他早就滾蛋迴家了。


    有心提點弟弟,唐閎的話就多了一些:“所以說,嶽飛到底有沒有謀反之心不重要,重要的是……”


    唐閎指了指天,低聲說:“他怎麽看!他若是有心要滅了嶽家,無罪也是有罪。”


    “那,那他還能改主意嗎?”唐恕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說道:“我親家是好人啊!”


    唐閎輕輕搖了搖頭。


    他的動作很輕柔,落在唐閎眼裏,卻如同利劍一樣,紮得他心疼!


    官場太複雜了,遠比唐閎看到的還要黑暗。


    “那,那嶽家會有什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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