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仰起頭,看著一輛輛飛車從頭上掠過,引擎聲厚重,顯然載重不輕。


    他觀察了一會兒,又走到一處官方銷售處,和其他銷售處不同,這裏是購買武器的地方。


    一個個興奮的年輕人走進內部,開出一輛輛宇宙飛船,裏麵裝滿了各種武器,老遠就能感覺到殺氣。


    “哈哈,那群蠢貨,亂世就要來了,還屯什麽物資。”


    “你屯糧我屯槍,你家就是我糧倉。”


    “亂世一到,我就要開始搶地盤,沒有飛船,怎麽占領其他星球,那群蠢貨,早晚要歸順到我手下來。”


    一艘飛船從林天頭上掠過,飛船主人的想法,毫不掩飾的暴露在林天麵前。


    “讓一讓,讓一讓,不買東西就讓開。”


    一個頂著雞窩頭的青年撥開林天,衝進銷售處。


    “都是莽夫,沒有智慧,什麽物資,什麽武器,都是一時的,隻有知識才是永恆的,有了知識,就有源源不斷的物資。”


    雞窩頭青年選擇購買了星河級隨身芯片,這種等級的存儲設備,以光量子形式存在,隻要綁定了別人很難奪走。


    他接著購買了全宇宙銷售的知識,這是一筆龐大的費用,但雞窩頭青年已經不在乎了,亂世將至,他要把能花的全部花出去。


    “哈哈,有了這個宇宙圖書館,我再買一些星球防禦設備、改造設備,悄悄找個蠻荒星係發育幾十年,到時智能崩潰,誰還是我對手。”


    林天看著雞窩頭青年的操作,默默退出了銷售處。


    先鋒組織行動後,這顆星球綻放了難以想象的活力,一個個人開始為未來準備,要為自己搏一世榮華。


    但在智能還存在的時候,沒有人敢觸碰智能底線,盡管民間活力非凡,卻還在秩序範圍內。


    “嗨,家人們,我是小小飛,今天不帶大家看修士洞府,我們看看先鋒組織行動後天地間的變化。”


    林天走到一處山巔,想將全球觀察得更仔細時,忽然想起星際直播,便打開看了起來。


    這個叫小小飛的博主,開著飛車穿梭在宇宙中,拍攝著他所看到的一切。


    “家人們,太瘋狂了,以前罕見的至尊級飛船,現在像不要錢一樣到處都是。”


    “哇,有人這麽豪氣嗎,一炮摧毀了一顆流星,這可是要罰錢的。”


    小小飛目瞪口呆,看著遠方忽然綻放的煙花。


    “看來先鋒組織行動後,對大家的刺激不小,現在人們都放飛自我了,肆無忌憚消費帝國元。”


    “哦,天哪,哪個缺德的家夥丟了一張二向箔,老子還在這裏。”


    小小飛還在直播,忽然聽到飛船傳來告警聲,一經檢查才發現有人扔了一張二向箔。


    “這太瘋狂了,智能還沒死啊,就敢這麽肆無忌憚。”


    他直播鏡頭中,一大片宇宙空間瞬間被壓成薄片,觀眾們都被嚇了一跳,誰也沒想到有人這麽迫不及待搞事。


    “轟!”


    一聲雷震,宇宙忽然亮起一條閃電,擊中二向箔,把被降維的空間迴複過來,順帶劈死了那個亂扔二向箔的家夥。


    巨大的能量輻射掃過星係空間,經過小小飛的飛船時,輻射引起飛船內空氣震動,發出了轟鳴聲。


    “哈哈,幸虧還有智能,我都覺得我們人類自己太可怕了。”


    小小飛在直播間逗趣,時不時朝大家要點禮物。


    “奉勸各位,做事之前好好考慮一下,否則那位哥們就是大夥的榜樣。”


    時間一天天過去,林天這段時間就待在山巔,餓了找野果吃,渴了飲山間泉露,一直在觀看直播。


    人們從一開始的瘋狂購物,四處撒歡,到後來的半信半疑、憂心忡忡。


    因為他們期待的智能改變乃至崩潰,一直沒有發生。


    而不少人已經揮霍了大量帝國元,這冥冥中影響他們的健康和壽命,誰也不想年紀輕輕就一把年紀,二十多歲頂著一頭白發和滿身老年斑。


    有人慌了,想退貨,可智能生產的物資沒有質量問題,從不退貨。


    有人想賤賣物資,可大家都囤了海量物資,誰也不缺物資,賤賣的價格一降再降,能出手者寥寥無幾。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騙子,都是騙子,智能根本不會崩潰,也不會變化,先鋒組織都是一群騙子。”


    直播間裏,有人歇斯底裏的發著彈幕。


    很快,滿屏都是謾罵的聲音,小小飛看得直皺眉頭,滿屏汙言穢語,讓他連直播的樂趣都沒了。


    “先鋒組織的人都死完了,你們覺得被騙了就去找他們,在我這發什麽瘋?”


    可惜根本沒人關注他說什麽,人們現在隻想發泄。


    “完了,先鋒組織都沒了,誰來拯救我們,我還年輕,我還是黃花大閨男,我現在牙齒掉了七顆,滿臉褶子,頭發花白,我不想死啊。”


    “樓上的還有心思想這些,老夫二十五歲已經不想掙紮了,唉,可惜我那一倉庫的科技,這輩子都用不完了。”


    “都別說了,老爺子我十八歲,現在站不起來,太悲哀了,我的英雄夢還沒開始就消亡,誰還有錢,借點給我還智能。”


    “大家別抱怨了,都是自己作的,能延長壽命的辦法隻有一個,就是創造出現在沒有的科技,智能會獎勵帝國元,大家才能活下去,來吧,跟我一起振作起來,雖然我牙齒頭發都掉光了,但正是奮鬥的年紀,時間有限,想加入的私聊。”


    “唉,你們還能搞科技,我們這些修行的,身體衰老靈魂暗淡,想修行增加壽元也不行了,我買了那麽多天材地寶,本想成為無上大修士,可現在我連靠近都不敢,否則,那澎湃的藥力就會把我崩死,我太難了。”


    直播間一片哀鴻遍野,越來越多的負麵彈幕出現,小小飛都看抑鬱了。


    “大家看,這狗艸的主播,看起來還年紀輕輕的,他是不是知道什麽內幕,他是不是害我們的幕後黑手。”


    有人發了一條彈幕,觀看直播的人立刻憤怒起來,在嚴重老齡化的社會中,青春活力的小小飛一下成為集火對象。


    “不是啊,我隻是忙著直播,還沒來得及去消費...”


    沒有人在意他的解釋,無數不堪入目的彈幕出現,小小飛都要氣炸了。


    “狗主播,我這裏有高科技,你等著,我馬上定位你的位置,老子活不了,你也別想活。”


    一條彈幕劃過,把小小飛都驚了。


    “家人們,我還有點急事,先下播了。”


    小小飛匆匆關掉直播,林天翻其他直播間,情況大同小異,憤怒無處發泄的人們,在尋找一個個出氣筒。


    他搖了搖頭,弄點碎布裹頭上,迴了東巷。


    路過原先鋒組織的倉庫時,他腳步一轉,走了進去。


    令他意外的是,這裏幹幹淨淨,一點都不像沒人的樣子,仿佛先鋒組織還在。


    “誰啊?”


    有人從裏麵走出來,是錢老板。


    “林天,你怎麽來了?”


    錢老板對林天太熟悉了,哪怕林天蒙著臉,光看身形也能猜出林天身份。


    “老錢,我來這裏看看,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你。”


    林天走向錢老板,頗感意外。


    錢老板搖搖頭,走到座椅上坐下,那裏,是昔日人們唱歌的地方,前方講台,則是先鋒們領歌的地方。


    “我也想走,可走不了啊,一閉上眼,我就想起經常來這裏的人,他們雖然是先鋒組織的,可他們也是二十多三十歲的年輕人。”


    “叫了我幾十年錢叔,我能記得他們每個人的模樣和名字,知道他們喜歡什麽,可就在那天,我還在擺攤,就看到他們一個個自盡。”


    “我衝進去想阻止他們,我理解不了他們為什麽選擇死亡,可我做不到,我隻能看到一輛輛智能運輸車進來,將他們一個個運走,那種感覺,你能理解嗎?”


    錢老板看著林天,自嘲一笑。


    “你怎麽會懂呢?你說他們是不是傻,真的相信死亡可以改變智能,還必須帶著希望死去,死了什麽都沒有了,就算智能改變,他們有什麽好處,誰又會記得他們?”


    錢老板的話,仿若驚雷炸響在林天耳邊,他忽然記起,那天,雖然死了很多人,但他沒感受到怨氣,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嚴肅與莊重。


    “抱著希望、鄭重其事的死去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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