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痛苦的發現,也是一次痛苦的剖析曆程。


    明白自己的卑劣,卻無力去改變。


    接受自己卑劣的事實,又不能容忍別人看出自己的卑劣,要以高尚包裝自己,本質上仍是個高尚的小醜。


    他提著袋子的手微緊,不知不覺就用了力。


    再卑劣的人,也會向往光芒,他以前走錯了方向,做了許多錯事,不代表他喜歡這樣。


    林天深吸口氣,他最喜歡自己的一點,就是總結自己。


    現在明確知道自己錯了,他想改變現狀,就算這個過程反複不定,極端痛苦,他也不想放棄。


    如同他了解過許多諸天體係,卻始終抓緊真我體係,即便當時懵懵懂懂,也未曾因其修行困難而放棄。


    “或許,不是真我體係太難,隻是我的問題太多,才這麽艱難。”


    他在森林裏時,便有過幾次奇特經曆,化身羊、蝴蝶和他自己。


    最後一次最匪夷所思,他竟然化身自己。


    此時心中清明的他,隱隱明白,那確實是有可能的。


    他和羊、蝴蝶沒有本質區別,都是生命的表達形式,在森林中時,他陷入奇特狀態,明悟了生命本源,那麽,化身蝴蝶和羊是正常的,化身他自己也是正常的。


    歸根結底,他自己,也隻是生命的一種外相,和其他生命沒有質的不同。


    這不得不讓他聯想到真我體係第四個境界--法相,那個境界,開始接觸法則,凝聚法相巨人,那巨人,便是以他為核心,以法為表征的初級表現形態。


    真我之前的境界,都在為真我做鋪墊,法相境界的存在,不可能無緣無故,他現在明白這點,晚了一些,但不算太晚。


    “法相是道的表現形式之一,我的存在,是生命表現的形式的物相之一,生命還可以表現為張三李四、豬狗牛馬。”


    “所以要達到真我,還要明悟物相,然後做到無相,這算是隱藏條件。”


    “而明麵上的條件,是法相,一路修行,最終應該要做到法相皆無,到達無法境界,以無法為有法,才能看到真我。”


    他思考修行前路,和之前推斷的真我能源自生相對應,發現了驚人契合度。


    “是啊,已有之法,隻是在別人框架下,要做到自身源源不斷,除了自己的法,別無他法。”


    “而漫天法則的環境下,要得出自己的法,也隻有以無法為有法。”


    “任何以有法為有法,終究不得前路。”


    他感到無比艱難,以前走過的路,許多都走錯了,幸好錯路也是路,錯到今天,算是看到一點曙光。


    他總結經驗,發現自己隻要幹預自己,就總走不上正確的路,反而什麽都不管,自由自在之下,有了今日收獲。


    “成熟的我、邪惡的我、懶散的我、惡毒的我、兇殘的我,一個個我的存在,都會幹預我自由自在。”


    “斬殺一個個自我,危險太大,在森林裏確定的想法,到了實際操作時,我還是優柔寡斷了。”


    “唉,什麽時候的我算自由的我,我自己也不清楚,雖然麻煩,我還是要走下去。”


    他本性發作,覺得麻煩,就想將這事拖到一邊,然他有想改變自己的心,所以還是忍著不適,將這件事掛在心頭。


    但也僅限於此,再多的事,他自己也做不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和本性作對,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出乎他預料了。


    來到楊大爺家,找出二手市場淘來的廚具,林天就在廚房裏操作起來。


    要是換以前,楊大爺家沒有廚具,他還得在自家做了之後再帶到楊大爺家。


    一共做了四個菜,兩葷兩素,對楊大爺來說,算比較奢侈的一頓。


    楊大爺家院子還算大,裏麵種了一株幾十年的梅花樹,樹下有桌子和凳子。


    有院子的情況下,林天都給每個老人在院子裏裝了桌椅,相較於一直待在屋裏,讓老人經常出來曬曬太陽,是更好的選擇。


    把飯菜端到桌上,楊大爺不用林天扶,自己走了過來。


    平時他一個人,做的簡單,吃的也簡單,炒四個菜,已經是很久前的迴憶了。


    “吃吧,吃吧,不用等我。”


    林天很自然的給楊大爺盛上飯,楊大爺拒絕了,他自己給自己盛。


    “我還死不了,飯能自己盛。”


    飯桌上很沉默,楊大爺不知道說什麽,他已孤獨了很久,有人和自己吃飯,他不太習慣,也不知道該怎麽做。


    看林天一直吃素菜,他囁喏幾下,還是沒有說出什麽,隻是將葷菜往林天麵前推,然後繼續沉默著吃飯。


    林天微微一笑,和這些老人待久,他已經熟悉了這些老人的相處模式。


    盡管他們不知道怎麽和別人交談,也不知道怎麽相處,看起來很冷漠孤僻,但他們的內心,還是很豐富的。


    他將葷菜重新推到楊大爺身前,笑著道:“我不吃葷菜。”


    言簡意賅,楊大爺看了看林天,不再推讓。


    全程隻有兩人吃飯的動靜,一點多餘聲響沒有發出,沒有八卦、娛樂、糗事、憶往昔,這裏的老人們,都很安靜。


    孤獨是常態,林天才出現一年不到,老人們閱曆豐富,不會將林天的偶然出現視為常態,所以在保持平常心。


    他們的一日三餐,終究還是孤獨,實在沒必要多做什麽。


    否則,習慣了山珍海味,就很難再吃糠咽菜了。


    林天心情平靜,收拾桌子後,便離開了。


    他沒說賣古玩的事,沒必要,有時間多陪老人吃飯就好,比做其它的強多了。


    走在路上,看到垃圾桶外掉出的垃圾,還有附近掉落的樹葉,應該是風大吹出來的。


    行走的人步履匆匆,無人管理,林天走上前,用樹葉包住手,將垃圾一一撿迴垃圾桶,又迴到樹下,將樹葉聚攏起來,抱迴綠化帶。


    有熟悉的人見到林天,悄然給林天豎起大拇指,然後離去,不熟悉的人,則會放慢腳步,好奇的看著林天做完,才議論著離開。


    林天不以為意,拍了拍手,繼續散步。


    “嘎嘎...”


    轉了個彎,一隻大鴨子帶著一群小鴨子正在橫穿人行道,似是發現了林天,大鴨子警惕的看著林天,動作加快了一些。


    林天腳步一頓,朝大鴨子笑了笑,退後一步。


    大鴨子似乎明白了林天意思,腳步放緩許多,讓後麵搖搖晃晃的小黃鴨跟上來,再慢慢前行。


    兩隻腳搖搖晃晃,小黃鴨們好奇的扭頭打量林天,稚嫩的聲音嘰嘰喳喳,直到林天從它們眼中消失。


    鴨子離開了,林天繼續散步。


    每個地方的公園,他都去逛過,一開始是想遇到類似東祖的存在,後來遇不上,也就隨緣了,隻作散步所用。


    來到熟悉的湖中心,他找到自己偏僻的位置,然後掏出魚竿釣魚。


    剛甩下魚鉤,浮漂就動了。


    林天有些無奈,隨手拉起魚竿,上麵吊著一條小黃魚。


    “小東西,你又咬杆,以後不許再咬了,否則我吃了你。”


    他故作兇狠的瞪著小黃魚,然後將小黃魚放到一邊水塘,灑下一把餌料,等小黃魚吃飽了,再把小黃魚撈出去放了。


    等小黃魚遊遠,他才重新甩杆。


    每次釣魚,他都會想起東祖,東祖似乎也是釣一條放一條,但那天他卻在東祖那吃了條大黑魚。


    “要是當初我有現在的感悟,也不會吃那條大黑魚了吧,過去之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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