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嗎?不公平!


    東知道答案,一想到全世界的幸福,要建立在自己犧牲之上,他起初還覺得高尚,但被連番勸阻,他便冷靜下來。


    一群吸血鬼,配得上他的初心嗎?


    將吸血當成理所當然的世界,會是大德世界嗎?


    “是我衝動了,抱歉,我會繼續學習。”


    東向正道歉,為自己魯莽的動作感到羞愧。


    正微微一笑,“你的初心是好的,但還不夠成熟,學習使人進步,為了解決你的疑惑,請再積累一下吧。”


    一場小風波後,分享學習繼續。


    正聲音平靜,像自然中的水聲風聲,令人心情不知不覺寧靜下來。


    “德,總結到目前為止,可以歸類於一種心靈修行,有德之人,內心充實,物欲極淡,對外界需求很少。”


    “無德之人,內心空虛,空虛的感覺不好受,他要從外界尋求滿足,物欲滋生。”


    “但能充實內心的是德,外物再多也隻能刺激,興奮一陣便是更大的空虛,於是,循環下去,對外物的追求會極度膨脹。”


    “萬物無限,隻是和人的欲望比起來,萬物也顯得稀少,人心長期空虛無依,就會躁動,心不定,人不靜,天下不穩。”


    正拋磚引玉,將自己的感悟說出來,希望能得眾人智慧,更進一步。


    交流學習會結束後,正留下東,兩人在寬大的學習室裏相對而坐。


    “我知道你的想法,因為我也是從這個階段過來的。”


    正麵色平靜,對東沒有一絲不滿。


    “以往的入門學習,有新來的共主現身說法,學習效果很強。”


    “現在乃至以後,都不會再有共主過來,沒有實例觸動,你學習進度很慢,我都看在眼裏。”


    他從手裏拿出一塊玉簡,“這是玉簡室的進入密匙,你有空進去看看,不要求理解,可以先記下來,然後去外界看看。”


    “學習的最好辦法永遠是實踐,不斷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我希望你能早點跟上大家。”


    東接過玉簡,認真對正躬身。


    “東明白了。”


    一晃四百年過去,東終於記完所有知識,告別正等人,走出大山。


    一出大山,東就感覺天地有了明顯不同。


    他扭頭迴望洞府的位置,發現隱隱約約,看不真切。


    打開慧眼,外麵的天地已經被紅塵氣籠罩,隻有洞府大山上空,依舊晴空萬裏,沒有一絲紅塵之氣。


    他沒有看到玉簡中記載的陣法禁製之類的東西,隻看到從一個個老共主身上飄出來的德行,將整座大山包裹起來,阻止了紅塵氣蔓延。


    “淨土啊!”


    他意識中無數知識湧現,冒出了淨土二字。


    “人間淨土!”


    踏出大山範圍,他看到鮮豔的果子,想去嚐嚐,看到美麗的花朵,想去聞聞,看到路邊整整齊齊的雜草,想拿起棍子狠狠削下去。


    “唉!”


    他輕輕一歎,將這些無端升起的雜念抹去,知道自己已經進入紅塵,以後雜念叢生的情況,將成為常態。


    一路上,他看到各大村落的情況,微微皺眉。


    他在位時期,已經將牛馬牲畜分發到各部落小村,確保最偏僻的小村,也有一頭牛耕地,一匹馬運糧食交易。


    至於青銅鋤頭、斧頭這些,更是強製普及,成為當地部落首領管理指標,他當時暗中摸查,確保過每個村落都按時完成。


    為什麽現在,落入他眼中的村落,人們卻是用石鋤、石鐮,耕地竟是一人在前麵拉,一人在後麵掌犁。


    這犁,還不是以前推廣的曲形犁,而是農夫自己組裝的簡陋木犁。


    他帶著葫蘆,去遠處河邊打了點水,尋到一處田地地埂坐下,招唿正在忙活的農夫。


    “唉,老哥哥,天氣這麽熱,累壞了吧。”


    他舉起葫蘆,朝正在犁地的兩位老人搖了搖。


    “來喝點水,歇會兒,這活一天兩天幹不完,不差這一時半會。”


    正在犁地的兩人遲疑了一下,放下犁頭走了過來,看著東一臉白發,卻鶴發童顏,衣服幹幹淨淨,有些拘謹的蹲下身。


    “貴人,我們不渴,可不敢弄髒了你的水壺,你有事請吩咐。”


    東動作一頓,一股酸澀的感覺猛然襲上眼角,但被他控製住了。


    曾幾何時,天下共主就是從他們中選拔出來。


    他做共主時,人們看到他,都是大大咧咧打招唿,還會嘻嘻哈哈吃他帶的糧食、喝他帶的水,什麽時候這樣卑微。


    按捺住情緒,心念急轉間,他便有了應對。


    “哈哈,什麽貴人,我和你們一樣,也是種地的,今天不是要進城,就好好收拾了一下,你們看我像城裏人,我的心思就沒有白費啊。”


    他起身粗魯的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在兩位老人麵前轉了幾圈,動作誇張,還吐口唾沫在手心,抹了抹頭發。


    “老哥哥老姐姐,你們看看我哪裏還不像?”


    這充滿鄉土氣息的一頓操作,讓兩位老人放下心來。


    “嗨,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那個大人下來,你看這汗,後背都濕透了。”


    老人心有餘悸的摸了摸後背,對東一臉埋怨。


    東一臉賠笑,“對不住,來,請哥哥喝水,算是弟弟賠禮。”


    一番嬉笑打罵後,兩位老人才和東聊起來。


    “牛車?馬車?”


    “這什麽美夢喲,牛可是大戶人家耕地的寶貝,咱小門小戶的,養不起哦,馬車更是達官顯貴的倚仗,咱們哪裏敢用。”


    “你說幾百年前用馬車?那咱不知道,自打一出生,咱就沒見過村裏有誰用,隻有去外麵的縣城,才能看到大戶人家用。”


    東心中震怒,麵上卻不動聲色,又問起了其他問題。


    “有沒有部落學堂?巫醫呢?”


    老人十分疑惑,“什麽部落學堂,沒聽說過,倒是私塾和你說的差不多,不過咱哪去得起啊,把我賣了都不夠我孫子在裏麵一天。”


    “巫醫咱也看不起,那都是達官貴人才能享受的。”


    東憤怒到極點之後,莫名平靜下來。


    “怎麽犁頭都是石頭,我聽說有金屬做的,可以犁很深,你們見過沒有?”


    一旁的老嫗埋怨道:“我家祖上有一塊傳下來的金屬犁,後來被征收了,說是要給貴人鑄大鼎。”


    東和兩位老人交流了很長時間,用一些糧食換了貝便離開了。


    貝是一種貨幣,可以用來交換其他東西,東了解後就換了一些。


    天下已經不是他記憶中的天下,人們過的也不是他預料中的生活。


    他想起正曾經帶領大家學過的一堂課,叫公與私。


    那堂課他學得不是很明白,但他死記硬背,記下了最核心內容。


    “公與私界限模糊,各說紛紜,拋開現象看本質,隻看最現實的東西。”


    “為大眾服務的,便可稱公;為少數服務的,便可稱私。”


    他繼續遊曆,看到和他所在時代不同的東西,就上去問詢一番,和自己記下的東西對照。


    有人吃不上飯,有人田地被收走,有人賣兒賣女,也有人錦衣玉食,良田萬畝,傭人無數。


    東知識淵博,常能進入貴族聚會之地。


    他曾問過一個貴族,是現在的社會好還是以前的社會好,貴族對以前十分嫌棄。


    “以前過的能叫日子?什麽都做不了,看看現在,什麽不能做?這才是自由,才是文明,誰還懷念以前那個野蠻時代?”


    “那些沽名釣譽的家夥,喜歡吹捧以前的時代,暗地裏玩的比我們還花,把他們送去以前的時代,保準一個個哭爹喊娘。”


    貴族家學淵源,對以前的時代有了解,對書上記載的東西頗為不屑。


    “我敢肯定,那什麽大同社會,根本不可能實現,記載的人,定然是攝於以前共主的淫威,才那樣描述。”


    “看看現在共主的生活,那不比書上記載有說服力?”


    東無言以對,他知道他說什麽,人們都不會信的,他們連書上的記載都不信,又哪裏會信他空口白牙的話呢?


    人心已經不安定了!


    東從貴族對現任共主的態度,已經感受到一股波濤洶湧的暗流,這股暗流,將會翻天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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