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到今天,陳墨的觀念和以前相比,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


    開始修行的時候,他並沒有想太多,隻是想掌握自己的命運,不再被世俗的環境左右。


    這是每個正常生靈都會有的想法,獨立自主,自力更生,最起碼,不要成為弱勢的一方。


    隨著修行的深入,他對天地宇宙萬物的看法逐漸改變,不再追求什麽權財欲色,開始追求更上一層的逍遙。


    什麽時候能得到逍遙?


    當然是世間沒有什麽能威脅到他,想做的事都能做到,想得到的東西都能得到。


    萬事如意,一路順風,便是逍遙了吧!


    隻是隨著境界越來越高,不說和他同行的人,就是比他強的,這個世界也不知隱藏了多少。


    真我境的實力,早已達到他當初設想的逍遙。


    但弱小時向往的逍遙,真正到達之後,卻發現自己又到了另一個怪圈,依舊得不到想要的逍遙。


    直到現在,他還低調的待在不可名狀處,偏居一隅。


    就像小時候一直渴望長大,渴望長大後像大人一樣自由,想做什麽做什麽;長大後卻陷入更深的牢籠,反而重新羨慕小時候無憂無慮的自己。


    實事求是的說,長大後,確實比小時候逍遙,隻是,長大後要麵對的牢籠,也比小時候遇到堅固巨大。


    之後呢?


    青年的時候期待中年能好過一些,中年時又期待老年能有個好結果,老年後期待什麽?


    期待死後能舒服一下,還是期待下輩子過得好一些?


    誰知道現在期待的死後世界,是否和小時候期待的長大一樣?


    期待的下輩子,是否又有一個新的怪圈?


    修士的境界,也沒有脫離這個怪圈,每當修士即將逍遙的時候,新的怪圈早已恭候多時。


    修士的一生,就該這樣永不停息的奮鬥下去,這才是修士修行的真正意義嗎?


    陳墨認為不是的,不得逍遙,修行便是沒有意義的,隻會給自己套上一圈又一圈的韁繩,驅動自己永無休止前行。


    一張一弛謂之道,“張”有了,“馳”卻遲遲不見蹤影,倒像是一塊吊在驢子前麵的燒餅,隻有誘惑驢子推磨的功效。


    逍遙?到底是什麽?


    陳墨現在明白,逍遙,不是想得到什麽就得到什麽,是不想要什麽就能拒絕什麽!


    萬事如意,事事順心,這太難了。


    世界不會圍著一個人轉,哪怕做夢,也會做噩夢,又哪裏能期待心想事成呢?


    能拒絕不想要的事,已經足夠了。


    修行到今天,他已經修行了太久,繼續修行下去,可以,但何必?


    他想休息,修行太久了,有些無聊,他想停下來,然後去做其他事,做其它無聊了,又來修行。


    做什麽事不要緊,隻要不是修行就行。


    他認為自己應該有這個權利,也必須有這個權利。


    修行,去他麽的吧,他想釣魚!


    寶庫裏的魚竿,還是當初靈氣複蘇時用過一次,這麽多年,哪怕不常用的道具,也升到了大羅金仙境,而他精心打造的魚竿,還停留在法則境層次,對應起來,不過渡劫期。


    “修行誤我!”


    陳墨心中長歎,不說他曾經喜愛的機械,就是釣魚這個愛好,也停留在了從前。


    這些他曾經喜愛的東西,現在散發著一陣陣歲月腐朽的氣息,仿佛已經隔了幾萬億年。


    那,是曾經的“他”,被現在的他遺棄的“他”!


    他不想再修行,他要拒絕修行,他要不受任何苛責、不受任何威脅的停止修行。


    現在,他的目標要實現了。


    創始境,一個新的境界,一個新的起點,一個新的開始。


    用諸天體係和真我體係互相對比,他對創始境的認知達到一個新的境界,從修行的頂層目標迴望,將創始境剖析得更徹底。


    嗡!


    天地間有之大道傳來異動,他知道,青龍王突破了。


    “我也不晚!”


    他微微一笑,氣息一頓,隨即進入一個新的天地。


    “這就是創始境!”


    他徜徉在創始境的感悟中,體會著創始境和以前所有境界的不同。


    “這是終點,也是起點。”


    感受著天地傳來的抗拒,他沒有抵抗,順著天地的推力慢慢遠走。


    物質層、能量層、維度層、時空層、意識層、法則層、概念層、大道層...


    一層層時空遠離,他和世界的距離也在拉開。


    這不是常規意義上的距離,而是一種極為玄妙的概念。


    陳墨此時還不能完全將其理解,隻是感覺和以前張紫涵和他分手時的感受有些類似。


    大學時,在他還沒有思想準備的時候,張紫涵向他提分手,那時,明明張紫涵就在他身前,他卻感覺無比遙遠,兩者之間隔了無數光年,且隨著張紫涵的態度越發堅定,兩者的距離越發遙遠。


    明明前一天還是一起睡覺的女友,兩人對各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分手那一刻,無盡的陌生感湧來,他隻覺得張紫涵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那熟悉的五官,組合起來怎麽看怎麽疏遠。


    曾經擁抱接吻都毫不在意的人,那時,他連想牽手挽留的動作都十分生澀。


    這些曾經的感受,遠遠不能描繪此時和世界離開的感受,這種脫離世界的距離感、陌生感、生澀感,比那時強得太多了。


    “一體的存在,現在兩分,我的大道,將代替我,作為我在這個世界存在的最後證明。”


    以前作為世界“變”的一部分,他對世界並沒有什麽特殊感受。


    現在即將分開,這種變化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曾經一體結合得越緊密,現在分開就越陌生,離開得就越遠。


    他的不可名狀大道飛出,落到大道層,一股力量也從不可名狀大道中湧出,將他推離得更快。


    “是啊,留下來的你,終究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我離開世界,也是離開你,你自然也要將我推開,我們也會開始變得陌生。”


    陳墨靜靜地看著自己留下來的不可名狀大道,其傳過來的推力相比其他方麵,要小得多。


    因為他隻是剛剛突破,和世界置換的“變”很少,不可名狀大道隻是剛開始變得陌生。


    若是未來,他徹底脫離世界,這個世界中的不可名狀大道,也會和他成為最熟悉的陌生人。


    哪怕他知道這是他曾經凝聚的大道,哪怕祂知道他是祂曾經的創造者。


    “由大道傳來的推力,就是這麽來的啊!”


    他有些悵然,也有些釋懷。


    “和怪圈待久了,我竟有些懷念!”


    “真是過上了小康,又懷念起吃草根啃樹皮的日子。”


    “但真要放棄小康,迴頭去啃樹皮,我是不願意的。”


    他略微感懷,便不再留念,順著推力繼續遠離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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